黄毛的同伴已经走远了，正耀武扬威地堵在丸子汤的摊位跟前，根本没发现后面少了个小尾巴。
宋甜拧着黄毛的胳膊将他脸朝下抵在路边的矮敦子上，面无表情地问：“现在能好好道个歉了吗？”
“哎哟，轻点儿，你轻点儿。”黄毛疼得龇牙咧嘴，非常利索地认怂，“对不起，我道歉，你快松开。”
“哦，谁是三八？”宋甜手下力道又重了三分。
“我，我是。”黄毛鼻涕眼泪流了满脸，求饶道：“我是三八，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嗷……我胳膊要断了。”
“以后走路眼睛睁大点，别他么乱碰瓷。”宋甜一脚踹开他，握紧拳头防备地侧身站着，同时余光观察着另一边的动静。
那群人站成一排堵在摊位上，顶着红橙黄青紫不一的头发，破洞牛仔裤，骷髅头上衣，叼着烟，看人恨不得用鼻孔，吊儿郎当的样子是典型的不良少年没错了。
宋甜一眼瞥过去，全都是人头，卓越他们已经完全被挡住了。这阵仗，十有八九是来找麻烦的。
“见你一面真他娘的比泡妞都难。”领头的红毛猛吸了口烟，慢悠悠吐出来，飘到了卓越的脸上。见他没什么反应，红毛转身和身后的兄弟们哄笑起来，左边的小弟尤为气焰高涨，上前一步挑衅地抖着腿问：“喂，知道我们大哥为什么要堵你妹妹吗？”
卓越依旧慢条斯理地喝着丸子汤，连余光都没分给他。
“哟，胡大毛。”钟言擦了擦嘴，搭着杨冰的肩，抬头讽刺道：“怎么？去年的伤好利索了？”
小弟觉得自家大哥受到了侮辱，抬脚踹倒桌子，愤怒地一拳砸向钟言，“我们大哥的名字也是你能……”，狠话才放了一半，他的视野忽然天旋地转，紧接着尾巴骨传来一阵钝痛，小弟费力地昂起头，发现自己一条腿还搭在矮凳上，脚腕被卓越捏着，力道大的能捏碎他的骨头。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街道两边的摊主都十分镇定，显然没少见这种场景。卓越示意同伴把混混们带离摊位，引到了一边的空地上。
胡大毛身为技校老大，高大威猛，自认是个传说中的人物，格外地好面子。找麻烦不成反被打脸，他必须要找回场子。胡大毛一脸凶狠地吐了嘴里的烟，招手让几个小弟围住卓越，自己走在最后，隐蔽地抽出了后腰别着的一截黑色长管。
卓越余光瞥见，脸色霎时沉下来。他侧头躲过擦着脸颊的拳头，脚下踹向那人的腿弯，撑着他弯下的腰背跳出了包围圈。
对上胡大毛狠厉的眼神，卓越十分平静，他身子微微□□，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猛地伸手拽住胡大毛扬起来的胳膊，回身一个过肩摔把人甩在地上。
那声响，听着都疼。宋甜旁边的小矮子吓得拔腿就跑，一点和自己大哥共进退的道义都没有。
他们离这边越来越近，宋甜盯着卓越的身影看了几秒，揉了揉隐隐作痛的膝盖，决定远离是非之地。
她正准备转身，却被金属反光晃了一下眼睛。这是有人动刀？一般学生打架顶多就是软管木棍之类的，她来不及多想，大声喊了句，“有刀，小心。”
人群太混乱，卓越根本没听见。
宋甜没办法，一个箭步跨过台阶，快速冲上去，像个火力十足的人形小炮弹。她拉住握刀那人的衣领猛地向后一拽，在对方挥刀划过来时侧身躲过，同时右手掰着他的胳膊猛地磕在自己膝盖上。正中麻筋，那人手一哆嗦，泛着冷光的锋利刀具掉在地上。
“叮”一声脆响，卓越听到动静回头，隔着几个人，对上宋甜的视线。
周围的混混也盯着她看，宋甜一脚将刀具踢远，举手以示无辜。“你们继续，我就路过路过……”
“老子又不瞎。”先前拿刀的混混彻底别激怒了，捂着胳膊对着她就是一个横踢。
宋甜没躲，在对方踹过来时，拉住对方的腿扣住脚踝，顺势往后滑开两步，手上用力向下一按。“咔吧”一声，那混混就地来了个劈叉。“嗷……”地惨叫一嗓子，双手捂住裆部，缩在地上疼得眼睛都红了。
“弟弟……”看出来宋甜不好对付，一个看起来特别壮实的鸡冠头气势汹汹地冲过来，骂骂咧咧道：“操/你/妈，敢动我弟弟！”
糟糕，宋甜瞳孔微缩，那人的拳头上竟然戴了指套。她连着后退几步，被逼进了墙角。
鸡冠头越来越近，她能清晰地看到指套上的骷髅头图像。退无可退，宋甜干脆双臂绷直护在身前，准备硬抗这一下。
她偏头闭眼摆好防御姿势，几秒后，听到了一声闷响，但却没觉着疼。宋甜睁眼抬头，发现眼前挡着个瘦高的“人形盾牌”。“盾牌”身形十分清瘦，身上还有好闻的橘子味儿。
情急之中，卓越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赶过来，飞起一脚将鸡冠头的拳头蹬偏了方向。
卓越挡在宋甜身前，迎着鸡冠头凶恶的眼神，在他第二拳砸下来时，猛地提脚踹向他肋下，右手拽着他的胳膊把人往怀里一带，提膝凶狠地撞向他的胃部。左手锁着他的胳膊转了半圈，嘭地把人按在地上，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他眼神中还有未散的戾气，嘲讽道：“跟小姑娘打架还手段这么脏？是不是男人？”
“咳咳……呕……”鸡冠头佝偻着腰，捂着肚子干呕两声。他半跪在地上，说不出话，鼻血滴滴答答流了一地。卓越嫌弃地掰着他的手，粗暴地扯下指套丢在地上。讥讽道：“真他/妈/的出息！”
宋甜被突然出现的卓越整懵了，站在原地愣了半晌，再反应过来时战斗已经结束，只剩满地的混混们在痛苦呻/吟。
“老大什么的我没兴趣，谁爱当谁当。但是你要是敢去打扰我妹妹，欺负我们学校的小崽子，我就教教你怎么做人！”卓越走过去，垂眼看着被揍趴下的技校一哥胡大毛，脚尖用力捻灭落在地面的烟头，冷声问：“记住了吗？”
“记、记住了。”胡大毛捂着肿成猪头的脸应道。
卓越拍了拍衣服上不存在的灰，绕开他准备走，余光撇过宋甜，眉头一皱又停了下来，拉着她的胳膊带着往前走，“刚刚谢谢你。”
那群混混被个小女生给揍了，卓越怕他们觉得丢面子怀恨在心，暗地里跟踪报复她。看了她一眼，问：“家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啊？”宋甜摆摆手，心里一万个拒绝，她压着嗓音道：“不用，我家很远，等会儿坐车回去就行。”
尽管大半脸都被口罩遮住，但卓越还是觉得她的眼睛似曾相识。“等等。”他眯了眯眼，忽然抬腿抵着她面前的墙挡住去路，盯着她的眼睛问：“我们是不是见过？今天早上？”
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宋甜心里一惊，连忙低下头错开他的视线。摸了摸，发现口罩它还好好地戴在脸上，顿时又有了些底气。她轻笑了声，抱着胳膊偏头凑到卓越耳边，语气故作讽刺：“怎么又是这种戏码，你们现在搭讪的手段都这么低级了吗？”
女孩儿凑的近，卓越垂眼，看到了她圆润白嫩耳垂上的一颗红痣。
“我对你可没什么兴趣！”宋甜说完后退两步，单手撑着墙轻松越过卓越的“腿墙”障碍，背对着他挥了挥手，“再见！”
天色渐渐暗下来，路灯浅黄的光晕洒在宋甜身上，增添了一丝暖意。
“没想到啊！”钟言扒着墙边冒出头来，“竟然还有人能对我们卓哥的美貌无动于衷，小姐姐不是一般人啊！打架还贼拉炫酷，牛逼！”
“是真酷！”杨冰蹲在墙边，捧着脸对着宋甜离开的方向，“啊~我听到了自己心动的声音，”他扯着钟言的裤腿站起来，摸出兜里的眼镜戴上，扭头对刘新道：“小新新，一分钟，我要这个小姐姐的所有资料。”
“中午不是还想追卓越同桌？你这心动速度未免也太快了！”刘新用看渣男的眼神从上到下打量着杨冰，冷酷道：“当心猝死！”
“你懂什么？我这是爱美之心！”杨冰撩了撩头发，“虽然花心但是绝不滥情！”
“别骚！”钟言掀起衣服让他看，“恶心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卓越靠着墙，直到少女的身形转过拐角再也看不到了，他才收回目光。难道我认错了？他皱眉沉思，然后轻轻踢了钟言一脚：“哎，最近让你技校的朋友帮忙注意一下胡大毛他们的动向。”
“他们应该能长点儿记性吧！”钟言拿出手机发短信，撇撇嘴道：“不过这次我是真没想到他们竟然动了刀，要不是刚刚那位女侠仗义相助，指不定就出事了。”
“下次他们再找事，记得留证据报警。”卓越弯腰去提自己的书包，扯动了后背的伤，疼得他额头青筋跳了跳，站直后若无其事地对几人道：“走了，周一见。”
双休日都是大晴天，街道冰雪消融。暖风微醺，宋甜坐在飘窗前看书。不经意抬头向外看了眼，发现楼下花坛里的桃树竟然冒出了小花苞。浅浅的一点颜色，终于让她在这个陌生的城市感受到了一丝春天的气息。
一个人的日子自由无束，不用在意别人的感受，比在家还舒心许多。
星期一，宋甜起了个大早，到学校才刚刚六点半，教室里只有两三个人在背书。宋甜动作很轻地从后门进去坐到座位上，黑板上还写着周五布置的作业。她撕了张便利贴抄下来，开始埋头补作业。
快七点二十的时候，卓越、钟言和刘新三人才慢吞吞地进了教室。估计是没睡好，卓越提着书包，走路都半眯着眼睛。
“卧/槽……”前面的钟言忽然低声惊呼，“卓越你换同桌了？位置上坐的那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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