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呦呦,大清早的,你们在这干嘛呢?”
阿昭本还沉浸在爱情的甜蜜中,却突然被这声音吓得从萧赜的怀抱中挣开。
萧赜见她这么着急,浅笑着松开她,可右手却毫不避讳地牵起她的手,阿昭本还想挣脱,可这次,萧赜用了力道。
她现在的身份还只是一名舞姬,十分担心这场面被别人看到,毁了萧赜的名声,毕竟不知情的还以为他们主仆私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阿昭可不想惹那些不必要的麻烦。
可萧赜觉得被外人看见也挺好,正好省得遮遮掩掩,两人本就两情相悦,成亲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要不是阿昭的父母还没查清楚,他可能就即刻登门提亲了。
最令人心动的莫过女子的脸颊上升起的一抹红晕,萧赜盯着她出神。
那人忍不住打趣道:“大哥的魂都被她勾去喽!”
这小子,萧赜咬牙警告他:“萧嶷,找我何事?”
萧嶷本来是想来叫萧赜去外面吃饭的,但是没想到,正好撞见这对在光天化日之下亲亲我我,大哥平日不近女色,他很好奇那女子是谁,于是,就躲在一旁观察了一会儿,看着看着突然想起来,原来她就是昨日在家宴上凭一首《四时歌》赢得满堂彩的那个舞姬。
当时他就觉得这里面有问题,自己哥哥什么样他心里还是有点数的,一个平时离女生十米远的人,这次竟然主动让父亲去人家府上要人,这份执着除了哥哥心中认定的情人以外,绝无其他。
这次竟然让他碰见了,萧嶷觉得,还是上前打个招呼,给未来嫂子留下个好印象,以后再见面也不会尴尬。
“我找你没事,我来看我未来嫂子!”
“阿昭是你想看就能看的?”萧赜立马将阿昭护在自己身后,挡了个严严实实。
“哎,哥你怎么回事?昨日嫂子在家宴上献舞,也没见你紧张成这样!”
萧嶷?阿昭昨晚在家宴上见过他,依座次来看,他应该是萧赜的弟弟,哥哥与弟弟同居于府上,且如此和睦,在这个宗室争斗,手足相残的世道,不得不说,萧氏的兄弟情还真挺深厚的。
“我才没紧张,我是怕你毛手毛脚的,吓到她。”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昨天她还没答应跟我在一起呢,萧赜心想。
“行,你就护着吧,把她藏得好好的,千万别让人看见。”
“用你管?说吧,你来找我什么事?”
“父亲让我来找你用膳,再晚些,饭菜可都凉了。”
一听到饭菜,阿昭从萧赜的身后探出一个小脑袋瓜,“有我的份吗?”
“嫂子放心,昨日母亲特意吩咐我今日邀你一起用膳,东西都已经给您备好了!”
“谢谢你啦,龙儿,我们快去吃饭吧!”刘氏?这么快就和自己正式见面,不知是好是坏,但阿昭顾不上那么多了,早上为了陪萧赜练剑,一口饭都没吃,现在都快中午了,阿昭的肚子已经叫了好久了。
“嫂子你刚叫我哥什么?龙儿?我说,你可有点过分了啊!我都没这么叫过我哥。”
“怎么和你未来嫂子说话呢!嘴长在你身上,我拦着你叫了吗?”萧赜为阿昭挽尊。
“那,那倒没有。”萧嶷委屈巴巴地看着萧赜,心想,你嘴上没说,可是,你那眼神明明就在警告我,如果敢叫你的小名,你就会把我腿打断!
“好了好了,我回去收拾一下,一起去吃饭吧!”阿昭赶忙出来打圆场。
粉黛施好后,阿昭的气色立马提升了几个度,若说之前,她的美是素雅干净的美,那现在,她的美就是端庄得体的美,毕竟是要和长辈们一起用餐,从服饰到妆容,阿昭都秉持着简单大方的风格。
萧道成的房间在整个萧府的正中间,是院里戒备最森严的屋子。
阿昭跟着萧赜一起进入大厅,饭桌上已经做好了一桌美味的饭菜,阿昭单闻香味,就知道一定很好吃。
“龙儿,阿昭,快来坐下用膳吧。”刘氏招呼他们道。
“是,母亲。”萧赜带阿昭就近入座
饭桌上除了萧道成,刘氏和萧嶷外,还有一位女子,她坐在萧嶷身边,可是阿昭昨日没见过她,不知她是何来历。
“哦,我忘了介绍了,这位是我儿媳,萧嶷的妻子——庾萱。”刘氏说。
“阿昭姑娘,叫我萱儿就好。”
“你叫我阿昭就可以。”
对于这位,自己日后可能会和她朝夕相处的弟媳,阿昭对庾萱很感兴趣。
她外表看起来文文静静,小家碧玉,性子平和与萧嶷的开朗互补,既然能嫁入将军府,家中也一定是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只是,她似乎并不在意外表,在自己这个外人面前,穿着朴素,身上的钗饰也很少。
以庾萱的长相,放在人群中,显得很不起眼,但阿昭注意到她吃饭时的手,虽然很细腻光滑,但指尖有几个未愈的伤口渗出星星殷红,她有意遮掩,却还是逃不过阿昭的眼睛。
这双手,她十分熟悉,自己幼时同张氏学习针法时,也会像她一样,一个不小心,就在自己的手指上留下“教训”,那时,阿昭很委屈,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学这些玩意,她是在张氏的鼓励下,才坚持下来的。
现在看着又一个像她当初一样,经历着针线之苦的人,阿昭很同情她,起初她觉得针线活都是为了取悦男人的把戏,可后来,张氏告诉她,这不仅是她以后嫁人的资本,更可能成为她谋生的手段,阿昭想来是怕死的,为了生存,她逼着自己学会刺绣,好在她有灵性,一点就通,所以学的很快。
认完人后,大家开始动筷,这顿饭的规模不算大,只是一次普通的家庭聚餐,可是阿昭知道,这算是她第一次见家长,满桌子的菜,自己每个都喜欢,可是迫于礼节,她只能小小地夹一小口。
“龙儿,说说你和阿昭是怎么认识的?”萧道成问。
一口菜还没下咽,阿昭觉得自己傻的要死,自己就不应该期待,能在这安安稳稳地吃饱饭。
“我们是在东山寺相识的。”萧赜回答道。
“东山寺?阿昭是荆州人?”
“她。。。。。。”
“我也不知道我来自哪里,从我记事起,就一直是在寺中,承蒙住持和师兄们的恩惠,才长大成人,对我而言,他们就像是我的再生父母一样。”
“原来还有这回事,阿昭,你从荆州到建康,一定吃了很多苦吧?”刘氏关心地问她。
“为了萧赜,一切都不算苦!”
“你们就秀吧,看你们成亲多年以后,还会不会一直保持这个好习惯!”
萧嶷想起自己当初成亲之前,也是和庾萱爱的轰轰烈烈。
那时,她是侯府千金,他们一起参加了一次游船聚会,本来天气很好,大家玩得正在兴头上,可是天公不作美,一阵狂风刮起浪来,导致船身剧烈晃动。
当时,他正站在船中间,身边没有抓手,就扯住了自己身旁桌子上的搭布,没想到用力过头,将布料的一端流苏给扯了下来。
原本他以为,这只是大家的聚会,坏了一块桌布,也没人在意,可是,后来不知听谁说的,好像皇宫里的皇子和公主也会来,到时候看这里一片狼藉,自己丢脸倒是小事,萧嶷害怕父亲也因此被别人说三道四。
所以,他急得团团转,自己平时舞刀弄枪惯了,对这些细致活一无所知,系那些丝线一点也系不上,周围的人怕揽事,没人肯上前帮他,萧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笨手笨脚的,我来!”
就在萧嶷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一个蓝衣女子出现在他面前,她不知从哪里借来了一篮针线,手法娴熟,很快就将桌布上的流苏和破损之处补好了,时间紧急,虽然近看还是有瑕疵,但远看与之前并无差别。
萧嶷本打算如果他们还是看出来的话,全部责任他都会主动承担,可是,他们又听说那些皇子公主们要上的不是这条船,而是另一条船。
短短半个时辰里,萧嶷的心情经历了大起又大落。
虽然自己的失误已经过去了,但是,他萧嶷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他差人了解到,那位蓝衣女子,原来就是庾侯府上千金,鉴于自己父亲与庾侯还算有些交情,萧嶷经常以报恩为由,约庾萱出去。
当时,庾萱还是个不经世事的少女,听萧嶷说要报恩,她几次推脱,都推不掉,后来,在萧嶷的强烈“攻势”下,她破例和他出去,本以为一次就好,但萧嶷后来总是以各种理由约她出门。
庾侯碍于萧道成的面子也不好拒绝,况且萧嶷这孩子是他看着长大的,为人他也很清楚,只是,没想到,这孩子竟然是他看着长大的白眼狼,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将自己的宝贝女儿给勾搭走了。
在这个乱世,如果能够真的因两情相悦而在一起,那么,他们日后的婚姻一定会很幸福,庾侯也明白这个道理,况且,萧家的势力在朝中非常稳固,如果能靠上他们这座大山,自己日后的仕途也能有个保障。
经过双方家长的一再沟通和交流,萧嶷和庾萱的婚事,终于定下来了。
侯府和将军府联姻的消息,惊动了建康城内的大小官宦,许多人都急着交礼金,生怕自己错过这样一桩美事。
萧赜记得那时,萧嶷经常跑到自己身前炫耀,他比哥哥结婚还早,萧赜听到后,每次都对他进行一顿身体和心灵上的教育之后,再放他回去,可是他就像一个陷入蜜罐中的孩子一样,三句话离不开庾萱。
萧赜虽然嘴上说着,他娶了媳妇忘了哥,可是心里却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寻找到自己一生所爱之人,并与之携手,绝非易事,既然弟弟比自己先找到了,那他选择祝福他。
可后来,再甜蜜的爱情也经不住平淡的生活,当郎情蜜意变成生活形式,当烛光晚餐变成柴米油盐酱醋茶,萧嶷再也不去萧赜那炫耀了,反而经常去萧赜那求安慰。
什么庾萱只爱刺绣不关心自己了;什么庾萱今天没说她爱自己了;什么庾萱跟母亲在一起的时间都比自己多了。。。。。。
对于这些抱怨,萧赜一律屏蔽。
萧嶷每天变个法地秀恩爱,对于萧赜当时的单身狗状态真是要了命了。
现在,天道好轮回,他也能和阿昭能够他面前秀秀了。
“嶷儿,好好吃你的饭!”萧道成喝斥道。
“是!”萧嶷赶忙扒拉几口,生怕父亲动怒,不让自己继续吃。
“父亲,母亲,我想尽早和阿昭成亲!”
“咳咳!”萧嶷被哥哥这番言辞吓到了,米粒卡在了嗓子眼,庾萱急忙为他用茶水漱嗓子,折腾了半晌,才缓过气来。
“哥,你这速度也太快了吧,我昨日才见嫂子第一面,你今天就成亲了?”
“嶷儿说的没错,龙儿,你这未免也太快了些!”刘氏担心自家儿子考虑不周,草草结婚,风险很大,最后不但会毁了人家姑娘的名誉,还会毁了萧家的名声。
“你母亲说的没错,龙儿,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我已经考虑了十年了,自从我坠马失忆以后,我就一直在做同一个梦,在梦中我梦见的人就是阿昭!这十年来,你们都说那段记忆没就没了,可我的内心一直告诉我,它很重要,我不能忘记,现在,我想起来了,所以,请你们也支持我的决定!”
“龙儿,你说你想起来了?”
“嗯,那日从禇府回来后,我全都想起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一直怕你因丢失记忆而耿耿于怀,现在你找回了记忆,真是解了为娘我的一桩心头大事!”
“那婚事。。。。。。”
“婚事你放心,咱们将军府没那么多讲究,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只要阿昭的身世清白,我们就同意你们在一起!”
“父亲?”
“准了,就依你母亲说的,但前提条件是,要将阿昭的来历调查清楚后,我才能择日为你们举行婚礼。”
“阿昭,我父母都同意了!”
“哦哦,”吃个饭的功夫,阿昭一言不发地就把自己给交出去了,“阿昭定会尽快查清自己的身世,争取早日与萧赜完婚!”
“夫君,你看他们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哎呀,年轻真好!”庾萱忍不住感叹。
“你不过是结婚结早了,论年龄,你还没嫂子大呢!”祸从口出,阿昭的激动劲还没过去,没听到他说的,可萧嶷明显地感觉到身后有一阵刺骨凉风,一转头,萧赜正朝自己微笑。
萧嶷记得这熟悉的微笑,他曾见过,就在他成婚不久的某一天,他在萧赜面前连秀了八次恩爱后,萧赜微笑地让他闭嘴,可是他正讲到兴头上,根本停不下来,后来,被萧赜狠狠地“教育”了。
萧嶷觉得往事不堪回首,自己还是乖乖吃饭就好。
嫡子大婚,父母用一顿饭的功夫就解决了,不得不承认,萧家的办事速度的确很有将军的风范,但是阿昭的心里其实也没有底,自己虽然是在寺庙中长大,可是毕竟是父母将自己放在寺庙门口的,如果父母的身份真的是清白的,那他们为何要冒着如此巨大的风险,也要将自己留在寺庙中呢?
其实,阿昭又何尝不想知道自己的身世呢?
在东山寺生活的那些年,阿昭每天都会问师兄们自己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可是师兄们也不知道,他们都说,等阿昭长大了,就会找到自己的父母的。
她也曾想了许久,自己的父母究竟是有着什么样的原因,才会狠心将自己的女儿抛弃在寺庙门口,虽然他们留了那些书信,但是阿昭始终觉得说不通,十多年前的信纸如今早已泛黄,阿昭至今仍把它们放在自己的行囊里,只是她从未再展开它们,阿昭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将信件弄丢,到时就连这唯一的能找到自己亲生父母的物件都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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