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门口，简曦和肖主任分道扬镳。
简曦走向韩昭。
韩昭看了一眼肖主任的方向。
简曦看他：“怎么了？你认识他？”
韩昭摇头。
迟疑了一下，说：“就是、有点眼熟。”
简曦也没打算瞒着他，说：“你们以前应该是认识，他刚才说，他以前是你妈妈的主治医生。”
“……我妈？”
两人打了个车，在小区门口停下来。
简曦刚下车，就看见一个站在小区门口的女人嗷了一嗓子，飞奔过来：“曦曦！！！”
一头扎进简曦的怀里，用力抱住她。
韩昭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抬手要拦，随即发现这女人长得跟简曦挺像的。
就是简曦的头发短点，她是一头黑长直。
简曦对这人太熟了。
不就是她本该在国外的姐姐么？
抱了好一会儿，简宁才放开她。
简曦看着她震惊道：“你怎么回来了？”
“怎么？不行啊？”
“也不是不行。”简曦摸摸后颈，“这么突然的，你怎么回来也不先跟我打个招呼？”
“我打了啊！”简宁哀怨地看她一眼，“我给你打了两个小时电话了，你都没接。”
简曦这才知道自己手机没电了。
简宁挽起她手臂，亲昵地说：“走，先带我去你家看看。”
简曦诧异地看她：“你不回家里住？”
“还没告诉爷爷呢，等明天给他个惊喜！”
“行，那走吧。”
结果简宁没动。
她站在原地，疑惑地上下打量从刚才起就一直站在简曦旁边的韩昭：“他是谁？你男朋友？”
简曦听得苦笑不得。
“什么男朋友啊！他是我学生。嗯……因为种种原因，目前暂时住在我那儿。”
韩昭冲她颔首：“你好，我叫韩昭。”
简宁笑笑：“你好你好。”
打完招呼，她晃晃简曦的手臂，说：“我晚饭还没吃呢，我们先去吃饭啊。”
简曦笑道：“那正好，我们也还没吃呢，走吧。”
说完就要往家里走。
简宁奇道：“不去外面吃吗？”
简曦这小妮子又不会做饭，总不可能让她一个风尘仆仆赶回来的人做饭吧？
结果，等到了家，她才发现自己完全多虑了。
韩昭一进门就一头扎进厨房。
留下简宁一个人目瞪口呆：“什么……他还给你做饭？”
简曦见怪不怪：“对呀。”
简宁冲她竖起大拇指。
“在家有爸妈给你做饭，出国有我做饭，连回国了自己住，都有学生给你做。”简宁笑着捏捏简曦的小脸，一副羡慕嫉妒恨的表情，“你怎么就命这么好呢！”
“没办法，天生的。”简曦哈哈一笑，忽然想到什么，赶紧拉着简宁的手，“走，咱们撸猫去。”
“对对对。”简宁听得也是眼前一亮。
差点忘了头号大事！
西西正认真负责地在自己的领地上巡逻，听到声响，迈着小短腿从房间里跑出来。
西西雪白雪白的身体胖乎乎的。
也不怕生，上来就用一双圆溜溜的蓝眼睛歪着头打量简宁。
简宁看得心都要化了。
“好可爱！姐姐抱抱！”
简曦在旁边看得好笑：“你当年跟它妈就自称姐姐，现在你得升级成阿姨了。”
“我不管。”简宁笑眯眯地抱着西西。
“姐姐听着亲切。”
逗了会儿猫，简曦这才问道：“说吧，怎么突然想到要回来？”
突然间想到什么，凑过去问：“该不会是那个渣男还缠着你吧？”
简宁撇嘴：“好好的能不提这么扫兴的事儿么？”
简曦挑眉：“行呀，那你老实交代。”
“回来办画展。我签了一个本地的经纪公司，打算回来发展。”
简曦听得眼前一亮。
“真的？这么突然？”
“也不算突然了吧。”简宁说，“其实半个月前就决定了。最近一直在配合宣传，你不了解这个圈子，当然没听说。”
简宁是主修油画的。
在国外的新生代画家中小有名气，一幅画至少几万美金。
简曦笑道：“你回来发展也好。爷爷肯定高兴。”
今后爷爷的逼婚对象又多一个，直接分去简曦身上一半的压力。
简曦进房换了件家居服，放着简宁在客厅跟西西玩，自己则进厨房帮忙。
这厢韩昭其实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菜都切好、腌好，就等着下锅了。
简曦靠在料理台边跟韩昭闲聊：“今天在车上你一直挺安静啊，是不是在想你妈妈的事儿？”
韩昭其实平时话也不多。
但是跟简曦两个人独处的时候，经常会主动找些话题聊。
今天这一路安安静静，她还怪不习惯的。
韩昭也不瞒她，点点头。
简曦问：“想了解关于你妈的事情么？我去帮你找肖主任？”
韩昭靠在简曦对面的冰箱门上，仰头放空视线。
“其实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去。毕竟我妈已经死了。”
不管问不问，死了的人又不可能复生。
“可是，没准多了解一些，你就能想起以前的事情，能恢复记忆啊。”
虽然说目前医学上还没有什么确定有效的手段恢复记忆，但是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尽可能的去了解过去的事情，没准能够刺激记忆。
韩昭意味深长地问道：“你很希望我恢复记忆么？”
简曦想也没想地脱口而出：“当然啊！”
说完她慢半拍地想。
恢复了记忆，他不就变回从前那个样子了么？
冷漠、危险。
拒人于千里之外。
简曦心头哇凉。
一想到那个场景，就觉得好不容易改邪归正的好学生没了，每天热腾腾香喷喷的晚饭也没了。
隔壁又多了一枚定|时|炸|弹，她还得防着不良少年又出去打架，还得操心他又交白卷。
从前那个韩昭，完全就是她教学生涯上的最大挑战。
光是想想就无比闹心。
韩昭注意到她说完一副万分犹豫的表情。
心念微动。
她在犹豫什么？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低头细细打量她：“姐姐，你真的希望我恢复记忆吗？”
这一声“姐姐”叫得简曦心间一痒。
总觉得韩昭又露出了一副小狗的眼神。
直勾勾的。
简曦一向知道他有点粘人。
之前一直是觉得他失忆了没安全感，她收留了他，所以他对她有种雏鸟情结。仅此而已。
可是这样的眼神看多了，真的有点受不住。
被这样一个少年专注地望着，仿佛他的世界里她是他最重要的人。
这眼神太要命了。
简曦撇开目光，干笑道：“我希不希望有什么用？你能不能想起来还得看老天爷的意思。”
“行了。”她拍拍他脑袋，“我肚子真饿了，下锅炒一炒开饭吧。”
说完转身出了厨房。
韩昭目送着她的背影离去。
她从来不正面回应他的试探。
是不愿意回应？
还是根本没往那个方面想？
韩昭不是没想过戳破那层窗户纸。
他的确喜欢她，想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可是。
说出口了之后呢？
他还那么年轻。
他的喜欢对她来说，或许根本微不足道。
再说了，她绝对不可能接受他的。
因为她是他的老师。
老师和学生发展出那种感情，无异于会令她万劫不复。
他的喜欢，从一开始，大概就注定了只能无疾而终。
……
韩昭的手艺确实是好。
一顿饭的功夫就虏获了身为美食爱好者的简宁。
当天晚上，姐妹俩盘腿坐在床上聊天，简宁还在感叹：“真好，有这御用厨师，我都有点不想走了，想天天在这儿蹭吃蹭喝。”
“行啊，那就住下呗。”
“怎么住啊？难不成天天跟你一起睡啊？”
“也不是不行。再不然把书房改了，也可以啊。”
简宁笑笑：“算了吧。我还是不在这儿打扰你们二人世界了。”
简曦瞪她：“胡说什么呢？都说了他是我学生！”
闻言，简宁没说话，托腮打量她。
刚才吃饭前他们俩的那段对话，她不是没注意到。
厨房是开放式的，说点什么客厅都能看见。
当时他们两个聊完，简曦转身离开的时候。简宁从客厅望去，正好能清晰看见简曦背后韩昭的眼神。
一个人的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那个小子喜欢她妹妹。
而她的妹妹——
简宁想，或许连曦曦自己都没发现，从厨房出来之后，她就一直坐在沙发上走神。
连她和她说话都没注意到。
那小子的目光里满满的、毫不掩饰的心意太勾人了。
二十岁，那么年轻，那么鲜活。
那么不知收敛，那么不懂掩藏。
心头的心念一起，就如洪水奔腾，汹涌地从眼神里涌现出来。
没人能招架得住。
沉默半晌，简宁忽然说：“简曦，你完了。”
简曦：“？”
？？？
什么跟什么？
简宁咧嘴一笑。
只是不知道，她得到什么时候才会栽在他手上。
这时候，简宁忽然想起什么。
“等下，你之前突然问我说要做饭是怎么回事？该不会就是给他做吧？”她越问越觉得不可思议，“他这手艺，你还敢在他面前班门弄斧？”
当初没在韩昭面前丢的脸，最终还是在简宁面前丢光了。
简曦双手捂脸：“别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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