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因为早上的一吓，布鲁斯确实更清晰地记起了关于小时候经历的那个梦。
那是个有关蝙蝠打架的梦，或者说，猫猫打架。
打架的两方是蝙蝠侠——不同于他所在的世界的吸血鬼柯克，那两个蝙蝠侠不是进行蝙蝠实验的科学家，而是单纯的义警。
那是平行世界的布鲁斯韦恩。
……们。
鉴于那件事给小时候的布鲁斯带来的心理阴影，他就美化一下这段记忆，称那个作为反派的、总是忍不住诡异笑声的、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甚至想毁灭世界的蝙蝠侠叫做“诶嘻嘻嘻”吧。
总之，诶嘻嘻嘻被某种病毒感染成了狂笑的人，他觉得这挺好玩，于是想让更多人跟他一起到幻想乡体验体验。
在制止诶嘻嘻嘻的过程中，正义一方的蝙蝠侠不幸也感染了病毒，但他一直强撑着继续战斗、拼尽全力保护被莫名其妙拉到那个世界的布鲁斯（现在，布鲁斯已经确认自己就是被蝙蝠侠故意拉过去的了）。
在蝙蝠侠被诶嘻嘻嘻放倒、过来追杀跑向韦恩庄园的布鲁斯时，老年的阿福出现了，并给了诶嘻嘻嘻一发豪华电疗大礼包。
诶嘻嘻嘻皮糙肉厚，受影响不大。
就在形势万分危机之时，蝙蝠侠举起他母亲玛莎的墓碑，一板砖敲在诶嘻嘻嘻的脑壳上，诶嘻嘻嘻被捶懵了，口齿不清地吐露了一大堆类似认输求饶的话，就差问“你为什么要说那个名字”了。
蝙蝠侠可能捶人捶得很爽，不知不觉就完全被病毒感染，成为了“诶嘿嘿嘿”。
说时迟那时快，那个世界的小丑突然杀到，对着诶嘿嘿嘿就开了枪。
“啪！”
……没打死。
最后，老年阿福用布鲁斯健康的血液把诶嘿嘿嘿治好，变回蝙蝠侠，然后他告诉了布鲁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别半夜没事全家出去看电影。
现在想来，如果他真出去了，那么他可能就被某个奇奇怪怪的东西绑架、训练为蝙蝠侠了吧。
倒是单独出去的托马斯与玛莎两人好像受了什么刺激，回来后就开始为夜枭的出现做准备。
布鲁斯有点怀疑灰蝙蝠是不是曾经把自己拉到异世界的危险中却坚持保护自己的、变为诶嘿嘿嘿的那个。
他决定亲自去接触一下。
反正情报证明了灰蝙蝠大抵也跟夜枭一样，不会杀人。
如果会……那么算他倒霉。
布鲁斯走出密道，这是一条背街小巷。外边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远处几个流浪汉看见这道门出来了人，默默往远处挪窝，离开了这块地方。
布鲁斯倒是不怕这座犯罪率居高不下的城市会给晚归的自己什么“惊喜”，先不说他挺擅长在这种混乱的地方跑路，刚成为义警还为此特别兴奋的缄默先生嘴上可怜地说着“好我收拾下就走”，实际上肯定在暗中观察确认手无寸铁的布鲁斯的安全。
想象一下，一个绷带怪人半夜扒拉在墙角偷窥的场景。
……操。
一样的，真丢人。
布鲁斯在夜晚的街道上站了一会儿，他期待的人还是没有出现，于是他索性自言自语般开口说话。
“我知道你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愠怒，想着‘为什么他会是法庭的人’，”布鲁斯转着圈儿看四周的屋顶，他屁都没看见，“如果你准备我一抬脚就从天而降，别砸在我身上。”想想自己的语言有点强硬，于是布鲁西宝贝放软语气，可怜弱小又无助地说，“我只是一个柔弱总裁，不需要也在承受不住被制裁。”
没人回答他。
布鲁斯继续转了一圈儿看四周的房屋，完全没有蝙蝠影子。他正疑惑着，旋转着的视线中就映入了一个跟他距离不超过一米的黑影。
布鲁斯：“卧槽。”
别突然出现在别人身后啊兄dei，很吓人知道吗！
这是灰蝙蝠。
布鲁斯差点向后跌倒，但他很快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稳住重心，瞅着对方好像不打算先开口说话，于是他观察了一下这传说中新出现在哥谭的灰蝙蝠。
头顶两只尖耳朵，黑战衣，万能腰带，灰披风，虽然装束有所差别，但是从变形不大的蝙蝠logo来看，灰蝙蝠跟异世界的蝙蝠侠好像挺相似的。
但是他记得自己认识的那个蝙蝠侠披风是黑的啊。
不懂就问。
“你怎么灰了？”扶着下巴绕着灰蝙蝠观察了一遍的布鲁斯问。
灰蝙蝠没有回答。
看样子这个自己知道平行世界正常蝙蝠侠的存在。灰蝙蝠想。这个布鲁斯的危险等级提高了，他需要制定更多计划。
看来他不用急着问问题，这个看上去没什么经验的布鲁斯会自己暴露更多。
灰蝙蝠不说话，布鲁斯心里也没底。
他知道，平行世界的存在只有0个和无数个之分。如果的确存在一个异世界，他还去过，那么异世界的数量只会多到人类无法理解的地步。
那么，蝙蝠侠也就有无数个。
灰蝙蝠的制服的确很像那个异世界的蝙蝠侠，但是这个世界上品味相近的异装癖患者多得是，雇佣兵贱贱可不是蜘蛛侠。
……更不是夜魔侠。
布鲁斯不确定灰蝙蝠是否真的是一个异世界蝙蝠侠，更不确定他是不是自己见过的那个。
想问就问。
“你是不是用墓碑捶得‘诶嘻嘻嘻’嗷嗷叫的那个？”布鲁斯问出第二个问题。
灰蝙蝠卡壳了一瞬，内心因为对过去的回忆有些松动。
面上却屁变化都没。
布鲁斯……布鲁斯还是不能确认。
“你接受过一个来自七岁孩子的输血吗？”布鲁斯问出最后一个问题。
灰蝙蝠重新从头到脚看了一遍眼前的布鲁斯，即便早就观察过，他还是忍不住再看。
他确认了，眼前的人就是当初的那个孩子。
“嗯。”灰蝙蝠轻声回答。
就算……就算领主给自己的世界带来了无数战争，人民看他们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憧憬与喜爱转变为埋怨，再到恐惧，最后是麻木，他还是曾做过一些的确有价值的好事的。
因为阿福与自己，这个布鲁斯拥有了一切。他有父母，有自己的人生。
这让他难得在套到更多话以前就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卧槽。”布鲁斯第二次说。
同一个平行世界与自己世界交汇两次的概率有多大？结合平行世界的数量，他想都不敢想。
“……你过来旅游的？”布鲁斯问。
除非灰蝙蝠是在那次事件过后十多年脑子一抽再次主动开空间门过来看看，否则很难解释他们怎么还会有第二次见面。
人家有布鲁斯所在的这个世界的位置，自然能定向过来。
但是那边真的过去了十多年吗？灰蝙蝠看着也不老，甚至比十多年前那次见面还年轻。
……到底发生了什么，灰蝙蝠的世界有了让人返老还童的科技吗？
“我……”灰蝙蝠还沉浸在感动与淡淡的伤感中，“……我死过来的。”
“卧槽。”布鲁斯第三次说。
他觉得，自己承受了不属于这个年纪的压力与信息量，他得在实验室泡个五年才能出来。
他想问灰蝙蝠到底为什么变灰了、怎么就死了、怎么又活了、怎么年轻了、怎么来到这个世界……他想问一卡车问题。
然而，大量问题汇聚在喉咙里，一股脑儿卡住，最后哪句也没能冒出来，最后返回到布鲁斯脑袋里的就一句话。
他需要静静。
布鲁西宝贝儿看看面前安静得一批的灰蝙蝠，觉得自己还是没能得到静静。
他低头掏出手机，打给了自己的顺位第二紧急联系人。
卢修斯福克斯，韦恩集团副总裁兼技术部门管理，也是整天跟布鲁斯一起忙着制作夜枭装备的好战友。
对面秒接。
“如果你打给除我以外的任何人，韦恩先生，”卢修斯听起来很清醒，看来他今天依旧在熬夜忙着更新夜枭战车的装备，“你现在已经被绑回家了。”
无论是托马斯、玛莎、还是阿福，他们从来都不允许布鲁斯跟猫头鹰法庭或者任何黑暗组织搭上线，他们也许忙到没时间管布鲁斯跟谁滚床单，但是一定会把大半夜还在外边晃荡的布鲁斯揪回家。
打给卢修斯能够稍微推迟一下被抓回去的时间。
“所以我打给了你，卢修斯，”布鲁斯说，他有气无力地看了给他带来巨大惊喜与惊吓的灰蝙蝠一眼，“我需要静静。”
“怎么静？”卢修斯问。
布鲁斯思考了一下。
如果打给阿福，那么他只用说自己需要静静，阿福就会给他安排好一系列或刺激或反人类的“休闲”活动；而如果打给卢修斯，他只会问，你想怎么静静？
哎，这就是不懂得体贴的理工男。
“今天我精神不好，大部分决策还没下达，”布鲁斯说，“明天通知董事会别到处去玩儿，下午开个会吧。”
“你也知道自己的工作没做完……”卢修斯小声逼逼了几句，后边几句话的声音实在是太小，布鲁斯也没听清楚，反正无外乎是骂自己太浪，骂完后卢修斯舒服了，他清了清嗓子，“会议是要日常的，正经的，还是难以描述的？”
布鲁斯：“……”
日常的，就是大家在隔音会议室内互相对骂，边骂便把该上报的事儿上报了、该商量的事儿敲定了，这样开会有助于缓解生活在哥谭这座黑暗的城市中积蓄的郁气，大家就算在会议室内各种威胁揭老底，会议结束还是各干各的，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正经的，就是骂了几天口干舌燥，大家喝喝茶润润喉，简单地把事情处理了，然后再商业互吹一波散会，等有精神了再继续吵架。
至于难以描述的……
有时候是开成派对，有时候是围观董事会个别大佬的B-box，有时候是有人带酒瓶子进来，于是大家都不开会了，点一堆酒喝成一滩滩，再有时候是打开布鲁斯刚研制的日光灯，关上窗板开启模拟海风，来一场夏威夷式的日光浴。
反正腐败的资产阶级啥都干得出来。
“……日常的吧。”布鲁斯说。
他有点儿委屈。
大家一起放松一下，那能叫难以描述吗！
……会议室里混进一个脱衣舞娘那次不算。
“行，我去安排，”卢修斯回答，末了又补充上一句，“记得早点回家，小心灰蝙蝠，没准他跟你的小朋友一样喜欢吸人血。”
布鲁斯：“……”
默默偷听的灰蝙蝠：“……”
电话被挂断了。
布鲁斯知道，自己认识的那个黑蝙蝠侠的确是人类，纯纯的。
……但是他变灰了。
还变年轻了。
布鲁斯咽了一口唾沫，看向灰蝙蝠露在外边的下巴。
……看上去还挺性感。
在布鲁斯开口问以前，灰蝙蝠抢先回答。
“我是人类，”他说，觉得自己说的不够，又加上，“不吸血。”
布鲁斯还在盯着他。
灰蝙蝠：“……”
他有点儿拿捏不准当年认识的崽儿的想法，先不说时间过去了十几年，谁知道崽儿成长为了什么样，就看他明面上集团柔弱总裁背地里黑暗世界山大王的德行，就知道布鲁斯这个人现在有多复杂。
但是面对当年那个孩子，灰蝙蝠还是忍不住放软了心。
他总是心软。
布鲁斯见他也没有传闻中那么凶，于是走进一步，脑袋凑过来，几乎是零距离观察他。
哦这完美的唇形，厚薄适中，双唇矜持地轻抿，亲起来一定口感超棒！比之蝙蝠侠、神奇女侠、托尼之流毫不逊色，这是一张完全无需嫌弃，甚至可以考虑一起生猴子的嘴唇！
……等等！
布鲁斯反应过来。
……这不是他布鲁西宝贝自己的嘴唇吗？
呃……
管他呢。布鲁斯想。
他伸手抬起灰蝙蝠的下巴，又近距离观察了几秒，然后再往前凑几厘米，吻了上去。
灰蝙蝠：？
灰蝙蝠：！！！
这这这……这跟他预想的好像有哪里不一样啊？现在不该是当初的崽儿颠颠跑过来表达思念的时候吗？
在灰蝙蝠表露出抗拒的第一时间，布鲁斯松开他后退一步。
“……你在想什么？”灰蝙蝠有些复杂地问。
哎，当初超级听话的孩子也长大了啊。
……还长歪了，见人就亲。
布鲁斯在松开后甚至还舔了舔唇。
“我在想，难怪他们都想爬我床，”布鲁斯回答，他回味着灰蝙蝠的嘴唇触感，也就是自己的嘴唇，别人亲自己就是这样美妙的感觉，他突然有种错亿的失落感，“……我太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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