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海畔,惊涛骇浪;觉明阁上,云淡风轻。
以一瞬之净念抑万千怨念魔怪,转浊怒为清和,是为神仙道场、功德福地。
觉明阁上崇和亭间,清芬袅袅、光色缭绕,魔怪莫不身炙乏热,无不退避三千里,不敢近前。
碧霞元君与道纯真君正在亭间对弈饮茶。
碧霞元君落了一子,道:“真君,碧霞有一事不明,还请开解。”
道纯真君捋了捋胡须,道:“仙君不必多礼,但问无妨。”
“为何帝君亿年道力,却渡不过与月心的情劫,不惜裁断元神亦要唤月心返回人间?而月心却可在渡劫回来后静心闭关继续修行?”
“碧霞,人间如道场亦是戏台,两人即使同演一出戏,也会因其因缘果报迥异,而产生不同的感受,引致不同的结果。帝君于月心,乃是得成圣道之前必清的夙业,为了此因缘夙债、圆成大道,月心势要饱受折磨,终至了断尘缘、再不回头。而月心于帝君,则是累劫忆念的情缘,帝君纵然对月心苛责肆意,无奈忆念犹深、不能忘情,是而难以放手,化为情劫。众生亦是如此,各有因缘,交互作用,才有繁复庞杂的世情与丝毫不爽的因果。”
“交相羁绊牵连……”碧霞元君若有所思道:“碧霞不明白,是何世情,既能让帝君渡劫又可让月心了业”
“这便是冥本仙君的工作了,因帝君修为之高,难于在世间累积功德,据说此次帝君下界渡劫,冥本仙君为此很是下了一番苦功,层层设卡,关关难度,务使帝君能在浊世间忍性制念、护化众生、得修功德。至于,帝君与月心,为使其二人各得其所,冥本仙君可是使出了看家本领……”道纯真君言及于此,摇了摇头,沉吟不语。
“真君,可否透露一二?”
“当初——为了写好帝君的世缘书,冥本仙君曾来找过我问起当年无妄海边帝君与那修罗婢女之间的掌故,我也是那一次无意间听仙君说起,此次下界帝君与月心将难免演绎一番凄绝之事,方可了断此多劫的忆念与牵挂。”
“是何凄绝之事?”碧霞强抑住声音中的颤抖。
“这……本不宜外传,然,碧霞元君对帝君关心备至,在此略说一二倒也不妨事。”道纯真君踌躇了一下,道:“你可知,月心以何方式了此尘缘?”
“若不是病逝,便是意外?神仙渡劫大抵如是?”
“本是如此,但帝君与月心却不同,他们一个是亿年修为的兜率天主;一个是夙慧难值的慈心菩萨,若要有功德又了夙业,端属不易。”
“真君的意思是……”碧霞探询地看着道纯真君。
“月心与帝君在凡间,纵有恩爱,亦有罅隙。世人绝想不到,这举案齐眉的旷古帝后也会有争执不下、互不让步的时候……”道纯真君颇有深意地望着碧霞元君。
“所以?”
“所以,月心是帝君在二人夜饮发生争执、情绪失控之下错手推下舟的,其后伤寒交加,于忧惧悲愤之中离世。”
碧霞元君闻言倒抽一口冷气:“……什……什么?帝君在争执间竟把月心推入了冰水中?”
“确是如此。”道纯真君捋着胡须点头道。
碧霞元君瞪大眼睛,一时语塞。
“按照冥本仙君的意思,度得此情劫后,帝君当是心灰意冷,在内疚与羞愧中度过余生,再无□□,也再无饮酒作乐,专心于俗世政务、励精图治耳。而,月心则从此与尘缘无涉,闭关修行,千年后晋位补处菩萨。此二者永生永劫再无交集。”
碧霞元君缓缓点点头:“冥本仙君还真是煞费了一番苦心。”
“奈何……”道纯真君摇摇头。
“奈何,帝君白费了冥本仙君的一番苦功。”碧霞元君接着说。
“是……帝君没能度过这命定的情劫,而是选择用锥心刻骨之痛唤月心重返人间。”道纯真君言语间颇有痛心疾首之感。
碧霞元君仰头看着那日月同辉的天际长叹一声:“帝君如此,便改变了冥本仙君预先的安排,改写了世缘书。”
“亦改写了亿万众生的命运。”
“这,又怎么说?”
“帝君下界的朝代本可福德绵延,乃历朝历代之首。只因帝君逆天而行,致使天地业力逆转、国祚骤变不说,百年之后还当有殃灾。”
“如此,若祸及苍生,当如何是好”
道纯真君摇摇头道:“无有他法,惟有帝君届时再度下界辟邪匡正,以补其过失。”
“那……帝君此次渡劫,是否已宣告失败?”
“失败倒言之尚早,不过其功德打了个折扣倒是真的。如今,月心重返人间,大抵能襄助帝君再无闪失,至于能否补回遗落的功德,就要看他二人造化了。”
“都是冥本仙君这剧本写得忒难。”
“不难非劫,要渡劫,自是要行难行之事,始有功德。只可惜了月心……本可闭关千年待得晋位,如今却要重返轮回、吉凶难料啊!”
“真君,兜率宫人如今都传闻,帝君要迎娶月心做天后一事,不知是否为真?”
“裁断元神,换得与月心永生羁绊与牵连——依本君所见——若其二人能安渡尘劫、再返兜率,除了迎娶月心为后,帝君已不可能再做他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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