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安院里,国公夫人头顶着一本《女则》站在院子中央,此时虽已是九月初秋,但是正晌午时候,天气依旧热的有些过分。
此时已是满头大汗的国公夫人依旧在咬牙坚持着,身着的豆绿外衫已经隐隐有些湿意。郭嬷嬷一身宫装,双手背后,右手持着一把戒尺,面容严肃的看着国公夫人,但凡她有一丝错误,戒尺便会毫不留情抽打在她身上。
三尺戒尺历来都是用来惩罚的,郭嬷嬷这把戒尺乃是太后所赐,为的便是教导皇亲国戚们学习礼仪。
“一个时辰到了,国公夫人您头顶的书掉了两次,按规矩两下戒尺是免不了的。”
郭嬷嬷朝一旁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上前拿掉了国公夫人头顶书。虽然头顶没了书,可国公夫人依旧不敢松懈,那两下戒尺打在她胳膊上,现在绝对已经青紫一片了。
“夫人您可以先休息一刻钟,等下午饭老奴自有安排。老奴先告退了。”
看着郭嬷嬷离去的背影,国公夫人眸子暗了暗。
“哼!不就一个宫里的嬷嬷吗?算得了什么,居然敢对夫人如此放肆。那两下戒尺怕是要打的胳膊都要青紫一片了。”
铃音姑姑语气中满是对郭嬷嬷的不满和对国公夫人的心疼。
“以后这些话莫要再说了,人多口杂。”
国公夫人瞥了铃音一眼淡淡说道。
“是,奴婢记住了。”
这边郭嬷嬷刚走到静安院拐角处,便迎面遇上了皇后和丞相夫人。看着依旧哭的不能自己的丞相夫人,又看看浑身散发着冷意的皇后,郭嬷嬷识相的避让福身道:
“老奴参见皇后娘娘,丞相夫人。”
“免礼。郭嬷嬷,本宫让你教国公夫人你教的怎么样了?”
皇后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看着郭嬷嬷问道。
“回皇后娘娘,老奴依照规矩,赏罚严明,决无一丝偏袒,也绝没有一丝松懈。”
“哦~既然如此,今日本宫就来看看这国公夫人学的如何了,郭嬷嬷也随本宫一同吧。”
“是!”
郭嬷嬷跟在皇后身后,心中有了计较。
刚进屋连凳子都还没坐热的国公夫人就听到门外传来小丫鬟的急呼声:
“夫人,夫人,皇后娘娘和丞相夫人来了。”
“她们来做什么?”
国公夫人皱了下眉头,站起身出门迎接。
“妾身参见皇后娘娘。”
国公夫人双腿弯曲着行礼道。
皇后娘娘绕过她在院中四处看了看道:
“这静安院还不错嘛。静安,静安,娴静安分。”
说罢转过身走到国公夫人身旁转了一圈道:
“郭嬷嬷。”
“老奴在。”
郭嬷嬷上前福身道。
“你过来看看国公夫人这行礼的姿势如何?”
“是!”
郭嬷嬷走到国公夫人身旁看了一眼,行礼并没有出差错,只是皇后那里…
“国公夫人,行宫礼,右手要搭在右手上,置于右侧腰间,膝盖半屈,另,行礼时双目不可直视皇后娘娘。您的双手要再往下半寸,膝盖再弯曲两寸,并低头颔首才对。”
郭嬷嬷说完,国公夫人忍着怒气,轻声应了一声,调整姿势。
皇后看着她冷冷笑了一声继续道:
“身为皇室居然连最简单的宫礼都行不好,这便是你家里的家教?”
“家教?她哪里来的家教?若是有家教也不会如同泼妇一般。连个孩子都不放过,可怜我的箬箬…”
丞相夫人红着眼睛满是怨恨的瞪着国公夫人。
“曲柔心,你少血口喷人,谁不放过你孩子了。苏箬失踪跟我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让我来背这个锅。”
国公夫人猛地抬头瞪着丞相夫人,略带凶狠的眼神中夹杂一丝茫然。她还没来得及动手好不,她就算是个坏人也不能什么锅都让她背吧。
“不是你能是谁?你从头到尾都看不惯我家箬箬,一直诋毁,羞辱,诅咒她。除了你还有谁会对她下手。”
都说为母则刚,从前温婉柔和的丞相夫人在短短几天内都快被逼成了泼妇。
“我说她怎么了?我说错了吗?我就算人不怎么样,我也坏的光明正大。不是我做的我绝不会认。”
国公夫人此时在心中已经骂了那动手的人不知道几百遍了。可别让她知道是谁,不然她胡青宛弄死她。
“呵!你也知道你坏啊。”
“我坏怎么了?我坏我也没害苏箬。就因为我坏,你就让我背黑锅,你也太不要脸了吧。”
“你…胡青宛,你才不要脸呢,做了却不敢承认。”
“我承认什么?都说了不是我干的。”
“除了你还能有谁…”
“说了不是我就不是我。”
……
看着面前两个吵得不可开交的两人,皇后陷入了沉思。随后又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这胡青宛也真是奇葩,保持着这种姿势居然还有力气吵得起来。
看着越吵越有劲的两人,
众人内心:……
这时,从外面走来一个脸有些陌生的宫女。穿着粉色宫女装,相貌平平,眼神冷漠,扔在人堆里都不显眼。她走到皇后身旁福了福身道:
“奴婢参见皇后娘娘。”
“免礼。可是苏箬有消息了?”
话音刚落,丞相夫人便冲了过来激动抓住小宫女的肩膀道:
“箬箬在哪?箬箬在哪?”
“距京城二十里的清河村。”
******
苏箬回到小院子时,肖逸绯和飞袅已经回来。
肖逸绯躺在院中的大磨盘上,头枕着手臂,肚子上搁着一盘子果脯,边吃边晒着太阳。而飞袅则拿着小马扎坐在井边磨着菜刀。两人看到苏箬进来后,默契的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苏箬嘴角抽了抽,无视院中诡异的气氛,一脸淡定的走到肖逸绯身旁,淡淡说道:
“你嘴可真大。”
然后伸出爪子抓了一把肖逸绯盘子里的果脯后淡定的走了。
肖逸绯一脸僵笑的表情让飞袅有些同情他。飞袅歪着头想着该如何安慰他才能让他心里好受些。
想着想着,突然听到墙角有些轻微的动静,飞袅抬头看去,看到被草绳困住四肢的胖兔子,居然还在不甘心的想蹦哒。
她猛地一拍脑袋,一脸懊恼的低头继续磨刀去。这都快中午了,她不赶紧磨刀去杀兔子,居然还在这儿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太罪过了。
乱七八糟的肖逸绯:苏箬说我嘴大,飞袅觉得我比不过一只兔子,我的内心是崩溃的。我该怎么办才可以保住我一家之主的位置。慢着,我擦,我的脸它似乎抽了…
磨完刀,飞袅走到墙角抓起兔子回到井边,手起刀落…
半个时辰后,
小白兔白又白,
两只耳朵竖起来,
爱吃萝卜和青菜,
肥肥胖胖真可爱。
扒了皮,抽了筋,
再用菜刀剁成块,
先放锅,再开火,
倒些油再放上菜,
小火慢炖一时辰,
嗯~真香。
飞袅掀开锅盖那一刻,香味迎面扑来。这是真的香啊。
香味成功吸引了大磨盘上躺了一个多时辰的肖逸绯。接着他凭借着自己超强的自愈能力“治”好了僵硬许久的脸蛋。
飞袅端着刚出锅的红烧兔肉上桌时,苏箬和肖逸绯皆是一脸乖巧的的坐在桌边,等待开饭。
放好碗筷,米饭。在两人无比期待的目光中,飞袅终于说出了那两个他们期待已久的字:
“开饭。”
霎时间,筷子翻飞,狼吐虎咽之声尽是。
“嗝~爽!”
肖逸绯摸着肚子,一脸满足的笑着说道。
苏箬比他也好不到哪去,但是她的底线就是要时刻告诉自己,她是个姑娘,所以她强忍着摸肚子的冲动,站起身让自己消消食。
“呦~肖逸绯你瞒的够紧的啊。看那肚子怎么着也有三个月了吧。你说说你,怎么不早点说,我也是多多少少学过医术的人,而且精通妇科…”
“苏箬…”
肖逸绯愣了片刻后,立刻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这个死女人。
“干嘛?关心你都不要啊。行,我不说了,不过孕妇可是不能动气的,对身体不好。”
苏箬那副语重心长的模样,在肖逸绯眼里格外欠抽。
“亏你还是丞相府的大小姐,一点儿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亏那丞相夫人还是有名的才女,你怎么就没遗传她点儿好呢。”
“好了好了,你出出气也好,孕妇不能憋气…”
“你…”
肖逸绯使劲瞪着苏箬,苏箬毫不畏惧的会看着他,且一脸挑衅。
而飞袅则淡定的在两人的争吵中默默收拾着碗筷。
兔子真肥,下次还要去抓。吃的饱饱,心情好好,啷个哩个啷,啷个哩个啷…
厨房中淡定洗碗的飞袅,突然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她放下手中的碗筷,走到厨房门口,朝院外那片树林看去。
树枝轻晃,树叶摩擦中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突然一个声音破空而来,飞袅脸色一变,迅速闪至一旁。
“哐~”
一支两寸长的飞刀深深地扎进了厨房的木头门框上。
飞袅立刻朝屋中大喊道:
“主子,有人偷袭。”
听到飞袅的喊声,两人脸色大变,停止了争吵。肖逸绯眼神一凌,含着杀意看向屋外。
“你在屋子里待着,我去看看是谁这么没长眼,敢来本座的地盘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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