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特地找黄牛挂的专家号,名字后面挂着一连串荣誉称号,保准能把你的腿看好,等你下地了还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好汉!”
沈岭守在吕熊熊身边大呼小叫道,连医院走廊里都回荡他的中气十足的喊声。“医生,你快来看看,这腿还有救么?!”
“医院禁止大声喧哗。”诊疗室里坐着一位年轻的医生,他指了一下墙上的标语提醒道。
他带着白色的口罩,整张脸都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扇下一片阴影,一尘不染的白大褂挂着的胸牌上印着白祁南三个大字。
“哦哦,对不住,我这人嗓门大。”沈岭红着脸,不好意思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大嘴。
“对了这位医生,我多嘴问一句啊,我们挂的是白专家的号,他是不是今天休息啊,怎么没见着人啊?”
沈岭疑惑地将这间诊疗室打量了一圈,除了里面的这位实习医生,没见着第二个人的脸。
“白医生不就在这儿么。”从外面进来了一位小护士,她端着药盘,翻了白眼说道。
“啥?这么年轻的专家,看着也没比我大几岁,看病能管用么?”沈岭震惊地说道。
“怎么不管用了,我们白医生博士毕业后,院长三请五请才将他留在我们院儿,别的医院都不知道有多眼红呢。要知道白医生的医术水平可是我们医院顶尖的,时常被邀去传授经验。每天的号都是限量的,普通人想找他看病都还看不着呢。”小护士一提起白祁南的事情,就叽叽喳喳停不下来。
“还是博士呢,读书的时候肯定蹭蹭蹭地往上跳级。不像我这种学渣挂了好几门专业课,至今仍在重修补考的死循环里苦苦挣扎。”沈岭羡慕地说道。他想起自己年年都要相见的专业课老师,噌光瓦亮的头顶上几根毛可是一年比一年的稀少。
“那是,白医生可是我们市一医院的天才医生呢!”小护士骄傲地扬起脑袋,哼了一声。
说话间,白祁南的鼻子灵敏地动了一下,恍惚之中捕捉到一股好闻的草药香气,味道很薄,从吕熊熊的身上溢出来,飘飘荡荡地浮在空气中,久久没有散去。
“做事。”他回过神来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冷静地说道。
“知道了,白医生。”小护士缩着脖子,俏皮地吐了一下舌头,应道。
白祁南带着一次性手套轻轻地按压了一下吕熊熊膝盖上鼓出的一个大包,吕熊熊忍不住抽了一下嘴角,咬着牙才没有哼唧出来。
他面色微沉,皱起眉头,仔细的看着手里刚送过来的吕熊熊腿部的X光片,停顿了片刻,才开口道:“怎么不再晚点送过来?”
“为啥?”沈岭不解地张大了嘴巴。
“再拖下去就可以直接送去截肢一劳永逸,省得治疗了。”白祁南修长的手指拿起一只漂亮的钢笔,蘸了一下蓝黑色的墨水,在病历本上写写划划,头也不抬地说道。
嘶,这货说得怪渗人的。
吕熊熊和沈岭四目相视,集体打了个哆嗦。
“积液量太大,需要穿刺治疗,手术后避免剧烈运动,至少需要静养休息一个礼拜,同时配合药膏消肿。”白祁南下了诊断。
旁边候着的那个小护士紧紧地抱着手里的本子,眼睛里的星星都要扑出来来,点着脚尖一脸花痴地盯着白祁南挺拔的背影。
“要一个礼拜这么久,那可不行啊。大后天就是第二次正式录制了,她还得上场跳舞呢,不能动弹那不是跟直接淘汰差不多。”沈岭瞪大了眼睛,难以接受地说道。
“请谨遵医嘱。”白祁南严肃地说道。
“行行行,你是专家,都听你的,小命重要不是么,总比不能看着她截肢把。我现在就去缴费去。”沈岭捏着单子向门外走去,认命地说道。
“之后消肿的药膏如果不选择我开的西药,用你自己配的膏药也可以。我相信同样的活血化瘀,你的膏药或许更胜一筹。”白祁南的鼻尖停留在纸面上,滴落下一大滴墨水,在纸面化成了一滩。
“方子很特别,我之前没有见过。”
吕熊熊乖巧地把手放在膝盖上,笔直笔直得端坐着。她歪着脑袋,看着眼前颇为养眼的年轻医生,反应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说道:“白医生说的是我抹的寒云跌打膏么?我还当无用呢,昨天敷了一夜也没见着好转。”
“原来还有名字?寒云,很好听。”白祁南的眼神里透着一股笑意。
“只不过你关节积水太多,光靠外力已经无法将其吸收干净,不然也不用来医院遭一回罪。这膏药里的几味药材用得极妙,很有意思,本人才疏学浅,尚摸不清具体的分量,勉强认了八成而已。”
“这是我们道观里自己的土方子,我师父说是祖师爷传下来的。我估摸着干我们这一行出去做法办事,肯定没少坑坑碰碰,容易受伤,所以才专门琢磨出来这个跌打膏药。”吕熊熊高兴地说道。
“不过,白医生你明明学的是西医,没想到对中医也这么有研究,认得齐八成已经不得了,里面好多药材都很生僻呢,我之前也常常搞错。”
“那是,我们白医生可是中医世家出身,家里坐镇着好几代名医呢。”小护士抢着说道。
“中医博大精深,我没有专攻,谈不上研究,只是略知皮毛。”白祁南语气淡淡。
“白医生太谦虚了。”吕熊熊诚恳地说道。
真是可惜了,白医生已经选择了自己毕生奋斗的事业,不然以他这样通透的苗子一看就有灵根,要是归入门下,在修真大业上一定会有建树,小小的寒云观说不定没多久就能出一位知名道友。
吕熊熊摸了摸下巴,目光肆无忌惮将白祁南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心里涌现一阵惋惜。
都说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不试试怎么就知道白医生没有入道之意,说不定他就是在等自己这个机缘。再说了,修行和医人又不冲突,世间不是以医入道的道医的存在嘛。吕熊熊的心头一动,心里下定了主意。
“吕小姐,你还有事么?”白祁南被吕熊熊直勾勾的目光盯得心里发毛,他重重地清了清嗓子,问道。
“白医生,要是你哪天有空可以来我们寒云观逛逛。山里头清静空气好,适合养生,你们当医生肯定喜欢。我记得你们医生也会有年休,出门活动活动筋骨也好。”吕熊熊笑得灿烂无比,热情地邀请道。
“我跟你说,我们观里这种古方多的很,我都去仓库里找出来给你,保准有你感兴趣的。”
“没戏,我们白医生从来都不休假,三百六十五天恨不得就住在医院里。”小护士防备地说道。
“你交完费了就去手术室门口等着叫号,会有人推你进去。别在这里杵着了,白医生下面还有十几个号要叫呢。”
“谢谢,我会去。”白祁南意外地答应道。
“那你一定记得来啊。”吕熊熊高兴地单脚往门口跳去,刚跳到门口又折了回来。
白祁南看着她蹦蹦跳跳的不稳当的身影,心里好像提起了一块大石,担忧地想要开口,话却被卡在嗓子眼没有说出来。
“借用一下。”
她用手撑着桌面,弯着腰,拾起白祁南的钢笔在便签纸上工整地写下自己的联系电话。“记性不好忘了正事,我怕你找不到我。”
吕熊熊轻轻一笑,笑声很轻,但是清晰地传入白祁南的耳朵里,脑海中。
“现在的姑娘挺厉害啊,这个是我见过胆子最大的。”小护士干干地笑道。
她急急地按住那张便签纸,说道:“白医生,你桌子上太乱了,我现在帮你把垃圾拿去扔了。”
“谢谢,这些就可以。”白祁南把一些杂物交给小护士,从她的手里抽回了那张写着数字的便签纸,郑重地收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小护士委屈地撅高了嘴巴,直到下班都无精打采,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来。
“戴澜,你不是掰着手指头就等着轮到在白医生身边值班的这一天么,怎么今天跟瘟鸡似的,连脑袋都抬不起来了,这不像你啊,我们严重怀疑你是不是被其他东西附身了。”下班后,几个同事走在回家的路上,一把搂住戴澜的肩膀,揶揄道。
“别提了,今天我们诊室来了一个大美人,你们看见没有?”戴澜闷闷地说道。
“我知道,那个腿脚不好的姑娘,单脚跳去手术室治疗,一路上经过的人一个个眼睛都看直了。我总觉得那个女生有点眼熟,好像跟哪个艺人似的,不知道是在那个综艺里看到过,一时之间却想不起来。”有人回答道。
“好像是燃烧吧少女吧,我也有印象,跟里面一个舞剑的女生的确蛮像的,前段时间还上了个热搜火了一把。不过好歹也是个艺人,总不会连个标配口罩都不带,光明正大就出现在大众眼前吧,碰巧长了一张明星脸而已。”其他人说道。
“戴澜,你不要慌,你有天然优势啊,你天天在白医生眼前晃悠,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
白祁南换下了白大褂,穿上了日常休闲的衬衫长裤。他手里捧着一叠厚厚的病例,从那群吵吵闹闹的护士身边经过,面无表情向医院门外走去。
深夜,挂钟的指针已经划过十二,白祁南疲倦地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终于关闭了自己的论文文档。他握着鼠标的手不由自主地点开了搜索页面,一个字母一个字母敲下了燃烧吧少女这几个字。
跃然屏幕上最明显的就是吕熊熊负着长剑,仰头望着璀璨的聚光灯,坚毅而从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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