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我们先生查的可严，我得先说好了，要是我没拿到东西，我可不付钱！”
小胖墩这话说的精明，栾斯宁也不差，笑得美滋滋：“那肯定，我是谁啊。”
“也不知道你是怎么认识小夏哥的。”周文良小胖子嘟囔：“小夏哥人可好了，哪有你这么多坏主意。”
栾斯宁：“我这哪是坏主意！要不是我，你明天还得饿着！”
……
总之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栾斯宁也是够缺德了，先是用帮小胖子写作业腐蚀他的心灵，又用零食来侵蚀他的□□……总是从一只羊身上薅羊毛好像是不太好，但是吧，吃零食也是小学生美好童年的一部分对吧。
从小胖子那里回来，栾斯宁再度整理了一下自己明天摆摊用的东西，便在陈家给他腾出来的一间屋子里睡下了。摆个小摊么，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而且他上辈子干的工作也与这有些联系，这般说来，他也算是半头猪了，一到明天，正式摆过摊，他就是一头猪了，想想还有点小激动呢！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眼神惺忪着走出来，便见陈家母子三个已经起来，在整理东西了。栾斯宁来时带了一大筐土豆，被蒸了一小半，就放在那大锅里，伴着水蒸气，透出一种鲜甜。
做土豆泥还需要料汁，出于控制成本的原因，制作料汁的主要材料还是来自于栾斯宁的庄园里出产的另外两种时蔬，白菜与胡萝卜，还有一点点肉——真是一点点，捞出来一大勺子料汁见着半块肉丁就不错了。
小神厨陈蕴正在那切菜，年纪不大，用起那把厚重的大菜刀却是虎虎生风，只见他挥舞着菜刀，一阵唰唰作响，白菜就从一整颗变成了细条，再仔细一瞅，第一根与最后一根白菜的粗细竟没半点差别，均是一样的莹润翠绿，仿佛贵重的宝石一样好看。
切完菜，大户就要去切那辅料了，几瓣蒜搁在案板上，闪着寒光的大刀猛地拍下去，栾斯宁忍不住一哆嗦，好像他自己也被拍着了。
“小栾叔叔来啦。”瞧他站在那看，陈蕴的妹妹颠颠跑过来，笑道：“哥哥说还要让你在多睡一会呢。”
“我哪好意思啊。”栾斯宁苦着脸道：“你们俩，两个小孩都起来干活了，我再睡着成了什么样了。”
他说着话，上前拿了个煮好的土豆，递给小丫头：“吃了没？”
小丫头咽了咽口水，却没接，很想吃却拼命拒绝的样子让栾斯宁看笑了。他把那个大的扔回锅里去，又换了个小的：“先吃个小的，等你哥把料汁炒好了，咱们试试土豆泥是什么滋味。”
蔬菜下锅，伴随着油与新鲜时蔬接触的刷的一声响，栾斯宁摆摊大爷的第一天，就这样开始了。
虽然昨天他去找了周家的小胖子，可真涉及到挣钱，栾斯宁是着实半点不敢托大，把最大的希望放在一群小学生身上的。他们也找好了位置，正是在书院不远处的一个街口。那里卖吃食的摊位甚多，讲究点的，还搭了个小棚子，权当是有了店面了。
外行和内行完全不一样，是客人的时候，瞧着这简陋的小棚子，怎么看都怎么不顺眼，好像上头明明白白标了两个字，寒酸，可当他真当起了小贩，才知道租这么小一个摊位也是不便宜，甚至可以说是让栾斯宁羡慕。
便宜的也有，他这样的，拉个车，车上装着两个桶，随便找个地方摆着，摆一天要付五文钱。
天还没透亮，勤劳的古代人民就已经起来了。栾斯宁他们这摊是卖的土豆泥，可以做主食也可以做零食，中午卖生意会差点，早晨当早饭卖是正合适。
也是亏得这个架空朝代与栾斯宁来的那个时代没什么区别，虽然食物和朝代出现的顺序和他贫瘠的历史知识对不上号，不过好歹是东西都差不多，让他不至于拿个金手指，别人却不认识这金手指是什么东西。
在热气腾腾的食物响起中间，栾斯宁和陈蕴找了个地方站定。刚刚捣好的新鲜土豆混杂在诸多食物的味道中间，香气看似不突出，却有种异乎寻常的霸道。等他们把装着料汁的那一锅盖子揭开，在这条街上，就没人能无视他们了。
“咦，这事什么东西？”有个壮汉停在了他们这小摊位跟前，探着头，想看他们的摊位上卖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见了那一锅金灿灿的土豆泥，不由问道：“这能吃饱么？”
“怎么吃不饱？”正着急等着，就忽然来着生意，这着实是让给栾斯宁兴奋的不行，赶忙道：“这东西是土豆做的，听说在有些地方，那都是当主食吃的，一个下去，比大白馒头都顶饿。”
“瞧你说的，这东西竟然还能比白面馒头都好了。”听着他自吹自擂，壮汉倒乐了：“你这不是自卖自夸么。”
“夸我这也是有真凭实据的夸。”栾斯宁不服气，继续吹嘘：“都是主食，如何比不上白面了？您看左边那包子，卖两文一个，却不如我这实打实的主食顶饿。馒头的分量倒是能顶的上我，却不如我的土豆泥有滋味，你说，是不是我的东西好？”
他说着话，手上也没闲着，支使陈蕴拌匀一份土豆泥和料汁，自个拿起个油纸叠成的小碗，把土豆泥盛在里头：“要不您先尝尝？”
“得了你们两个半大的小伙子，出来挣点钱也不容易，我哪能占你们的便宜。”壮汉没计较他顺杆爬，接过这份早点，问他：“多少钱？”
“三个铜板一份。您要是要两份，收您五文钱。”栾斯宁笑开了花，美滋滋递上一个同样是油纸折的小勺——用油纸碗的边角料折的。
壮汉摇摇头，把钱付了，拿着这碗土豆泥，边吃边走。走远了，还隐约能听见有人问他：“好吃不？”
至于他的回答是什么，栾斯宁就真的不知道了。
只是他们这新开的小摊，那第一个客人，正是带来了开门红。第一个客人反馈还不错，后面便也有了凑热闹的。一早上他们忙着拌土豆泥，连无影手都快练出来了。日头高升之时，他们的一桶土豆泥便彻底卖完了。
“今日做的料汁多了点。”回家路上，一贯话少的陈蕴也按捺不住，与栾斯宁分享起了心得：“明日少做一些。”
“别了，我觉得是正好。”栾斯宁悄悄瞅了他一眼，神秘兮兮的道：“你知道，我昨天是去做什么了吗？”
陈蕴疑惑道：“做什么？”
“我又去找销路了。”栾斯宁笑得得意：“我要把咱们的零食，卖到书院里头去。”
“这怎么卖？”听他这样说陈蕴也是吓了一跳。他们隔壁那书院，是城里最大的书院之一了，学生自然是有钱的，这个年纪的学生又好吃好玩，也有不少小贩盯上了他们，想把自己的东西卖给他。只是每日不到卯时就要进书院读书，申时才放学，中间听说是有一个多时辰休息的时间，可书院又不让出门，也从不让小贩在门口摆摊。
院长言道，书院门口，是读圣贤书的地方，若是成日一群小贩来来去去，成了什么样子。也不是没人敢悄悄过去卖，但要是被抓住，学生和小贩都逃不了被先生骂的狗血淋头。
栾斯宁摇了摇头，吊起了他的好奇心，笑道：“我自有办法。你中午再去把土豆蒸上两个，下午我先做一份送去，试探一下。”
于是带着这般疑惑，按着栾斯宁的说法，将到未时，陈蕴又去做好了一份土豆泥，跟着栾斯宁到了书院的围墙外，找了个隐匿的地方，把马车停下，两个人跑开，又掏出来一只鸽子。
陈蕴认识这只鸽子，羽毛洁白，眼睛清透漂亮，一看就是一只通人性的好鸽子，只是栾斯宁不知道怎么想的，给他起了个名字，叫大坨。
两人一鸽子站在隐匿的地方，栾斯宁假装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庄园的生死存亡，都寄托在你身上了。要是我们赚不到这笔钱，就要去卖艺了……对了，你学会咕咕出来一首小星星了吗？”
鸽大坨实在是对他腻歪极了，翻了个白眼，就往书院里飞。这书院占地面积不小，且他们得把外卖放在侧边一个小门门口，方便周家小胖子出来拿，这就对鸽大坨的水平要求的不是一般高。但他毕竟是是一只不寻常的鸽子，被栾斯宁带着认过人，知道周家的小胖子长什么样，找了一会，便在一间屋子里找到了他。
周家小胖子正在被先生训斥，他也不理这个，就蹲在窗口，对他咕咕咕，连咕三声，吸引来了小胖子的注意力。
“还真来了啊……”小胖子喃喃自语，可他这一分神，竟是又被先生发现了。先生拿起戒尺，又敲了一下：“你看个甚，你没看出来？这鸽子也觉得你蠢！”
小胖子眼神乱飘，在心里嘟囔：“你懂什么，连有人用鸽子在你眼皮底下暗度陈仓都看不出来……”
先生又训了他几句，总算是放他走了。周小胖子跟着鸽大坨到了侧边一处小门，一开门，果然看见一匹分外眼熟的马。
也是他小夏哥那个朋友养的，叫什么来着，大……大黄？
他跟着鸽子溜到大黄跟前，果然在他身后马车上找到了一份土豆泥。还是热乎的，他哇了一声，拿起来就准备开吃。
“小胖子！”谁知吃的还没喂到嘴里，就听见有人在他耳边念叨：“你这是口水和脑浆子一起流到鼻子里混合成鼻涕了吗？这什么地方啊，你就在这吃？”
“那我应该去哪吃啊。”小胖子已经被零食勾走了魂，傻傻问道。
“我觉得你应该问，要是被你先生抓住了，你该怎么说这食物是从哪来的。”栾斯宁说：“我都帮你想好了，你应该跟你先生说，这是您深爱的土地上土生土长的土豆子啊，您连他都认不出来了吗？”
“我看你是怕我被罚得不够惨……”周小胖子吐槽他。
“你让土豆叫他一声爷爷，他就相信了。”栾斯宁说着，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弄错了弄错了，会叫爷爷的是葫芦娃不是土豆娃，等会你听过葫芦娃的故事么？”
小胖子吃着土豆泥，含糊道：“你就是怕我被罚的不够惨。”
“这不是重点。”栾斯宁一拍他肩膀，笑得阳光灿烂：“吃得苦中苦方为人胖……上人，总之，好吃的才是重点，对吧！”
嚼着嘴里味道不错的土豆泥，小胖子语无凝噎。
自从上了这个书院开始，他就吃不饱了，他也不知道咋说。他家本来是一日三餐的，这很正常么，现在的人大多数都是一日三餐，但是，正好他们书院的一位老先生不是。
他坚持一日两餐，据说前朝人都是这么吃饭的。因为前朝出了很多诗人学者，名留青史那种，这位先生要向各位先贤大能看起，所以他要一日两餐，又因为他在书院中极有地位，所以学生们都要一日两餐，才能体会先贤的精神。
曾也有人抗议过，中午这顿饭就加上了，但为了照顾老先生的想法，中午这顿饭少的可怜，他根本就吃不饱。
栾斯宁能过来给他一顿吃的，简直是救了他。
于是他决定原谅栾斯宁说他傻，还试图忽悠他的事。
他端着土豆泥回了书院，找了个角落偷偷吃完，回到自己位置上，打了个饱嗝。午休时间有些人出去散步了，也有些人在这里看书，大多都也是安静的，他这饱嗝一打，不是一般的引人注目。
于是坐在他前桌的孙芒扭过头来了。
这厮没问他为什么打饱嗝，在他周身警觉地闻了闻，就发现问题了。
“你哪来的东西吃！快说！你竟是不按先生所言，以己身感知先贤当日所思所想，你要是不说，你这辈子定是成不了大器了！”
“我要成啥大器。”小胖子周文良翻了个白眼：“我爹天天骂我，什么大臣大能大商人想都别想了，当个大掌柜大账房都勉强，最多能做个大厨子大扫地的，但最有可能的变成一个大胖子。”
他又打了个嗝：“与君共勉。”
孙芒：“好吧，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便也不说旁的了，我就问你一句话！”而后一拍桌子，面色严峻：“你带不带我吃？”
“这得问送饭的那个。”周文良思考片刻，最后摆了摆手：“嗨这还用问么，他肯定是同意了。他当我没看出来，他就是想把他的饭从我这里卖给你们，人越多他才越高兴。”
“真的？”话音未落，他身后就出现了几双冒着绿光的眼睛。
周文良心里一颤：“应……应该是真的吧。”
这当然是真的了。
放学后，周文良到了栾斯宁暂时的居所，一说他的要求，他就看见栾斯宁的眼睛锃的一下就亮了。
“当然是好了！给祖国的花朵上肥是我等应尽的责任！”
他不知从哪掏出了笔：“说吧！一共几位要几份加不加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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