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派人来找我了。”艾丽莎转动着手里的羽毛笔,“时至今日他不可能让一个知晓他众多机密的人还逍遥在外,嗯,如果是你你会怎么样去做?”
“杀掉?”男人挑了挑眉毛,“死人才能保守秘密不是么。”
“你们说话都那么相似的么,能不能有点新意啊。”艾丽莎似乎是无奈到笑出了声,“没有人想收服我吗?我可是很有用,而且很容易被收买的人诶。”
“而且,死人透露的秘密,可也不少呢。”
男人没有接过话题,仔细看能看出他血红色的眼睛里藏着一丝算计与谨慎。
“你猜猜他会派谁来找我?”艾丽莎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反应,“当然得是信得过的得力助手,要有很强的魔力,不然他担心带不走我,但也不能是底牌,因为他怕魔法部会偷袭,可惜魔法部才没那胆子。他不可能带一堆人明目张胆地过海峡,不然被发现很容易引发战争,毕竟这里地势不错,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地带我过海峡,因为怕我警告魔法部,那样傲罗肯定先通过飞路网查人,所以他们会选哪条路线呢?”
“啊,猜谜果然是一件有趣的事啊。”艾丽莎停下手中的笔,在已经画上地图的羊皮纸上点了两点,然后连上一条弯曲的线,“不过他这样做,倒是恰巧解决了我的难题。你说对吗,路易斯?”
“温斯蒂尼小姐确实考虑得全面。”男人微笑着毫不吝啬也丝毫不存在真心地称赞,“果然是个果断的人。”
“这个赞美我可是接受了,”艾丽莎轻笑两声,“但我更希望你能够夸赞我对待敌人毫不手软,我会更高兴的。”
男人神色微微僵了一瞬,他清楚这一点,或者说,所有围绕在这个年轻的温斯蒂尼身边的人都清楚这一点。这个温斯蒂尼的情绪和实力比之前的那位更加难以捉摸,几乎没人能够摸清她的思想,也没有人真正知道她的魔力有多强大,因为她身边的另一个神秘人的存在,似乎也没有那样的机会知道,不过她在幼年就表现出了在魔法上无与伦比的天赋倒是真事。
对于充满未知的事物,忌惮是基本的情绪,更何况从某种程度上,他们对于这个温斯蒂尼的能力还算肯定,这也是为何至今没人能够将她架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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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站在背阴的墙沿下,他正好将他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之下,能够看见矮子彼得药剂店的大门,却难以被别人看见。
只是难以而已,他看见那个棕色的影子匆匆地从店里出来,用那对琥珀色的眼珠子谨慎地环绕了四周一圈,拉上斗篷的帽沿,沿着墙急匆匆地走掉了。
他确定艾丽莎有看往他的方向,但同时他也确定她没有看见他。
她在干什么?这太不寻常了。
矮子彼得在柜台后面擦拭他的药品,汤姆注意到一个紫色药剂的容器开口还在滴着药液。
看来是艾丽莎买的药剂了。
他把博金先生的单子递过去,矮子彼得捣鼓出几个玻璃罐罐,转过身在架子上的几个大号药剂瓶开口处按比混合。
“博金先生是我的老主顾。”矮子彼得问,“你在他店里干活?”
“是的。”汤姆简略地回答,“抱歉,我想问一下这个是什么?”
他指向那个装着紫色药剂的大药剂瓶。
彼得瞥了一眼,表现出一种别有意味的表情来,“这个,当然,只要一点就可以让别人爱上你的神奇药水,简直是世界上最了不起的发明不是么,好了,请签个名。”
他签上博金博克店的大名,注意到羽毛笔在之前的页上留下的划痕印在了这一页上,反光。
Venthtiny.
他低下眼帘敛住眼中的暗芒,将票据递还给男人。
要微笑。
他笑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礼貌谦和,收起自己的药剂。
要微笑。
他简单地与矮子彼得道别,急匆匆地走出药剂店,再一次暴露在天空之下,人来人往之中。
他站在店门口,冷静地想了一下回店铺的路线,又一次急匆匆地路过名为书店的书店,注意到报摊的广告台又写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名字。
他努力思考了一下,似乎是预言家日报哪个专栏新晋的主笔,文风犀利,针对性很强,但好像写的内容很讨大众喜欢。
能讨大家欢喜的才是好的真相。
他的目光在广告上停留了一秒,然后继续前进。
博金博克店的工作量不多,他下午的工作一直很完美,成功完成了两个客户的单子,这两个都是纯血世家的人,以后也许对他会有点帮助。
晚上回到住处,他卡着时间关上他研究的笔记本,坐在椅子上。他发了一会儿呆,看着窗户外,天空是藏青蓝,勾勒出黑色屋檐的影子。
是无光的夜晚,让他想到禁林,四年前的夜晚。他逃脱了那个想杀了他的黑巫师回到城堡,因为宵禁只能在活动室呆到天亮。
但他真的是从禁林里逃出来的么,如果是这样,他不可能呆在活动室过一个晚上,因为他会选择偷渡回宿舍。
因为宵禁这个理由对他而言是不存在的。
他一直找不到答案,但两年前,他看见了,从他自己的记忆里看见了。
【“这可是我为数不多精通的高级魔咒,愿梅林保佑,一定要成功。”
“我真感谢你相信我。”
“一般而言,人类就像飞蛾,越黑暗,越显得纯洁的可贵,越是向往光明。”
“同样也越渴望光明的陨落,以及美的破碎。”
“你还是第一个这么信任我的人,应当得到奖赏。”
“我会把你带出去,不用谢。”
“你不会记得遇见了我,不会记得我做的一切,你只是在他去追那个家伙时偷偷跑走了。”】
艾丽莎会说谎。
他将本子仔细收好,目光中也看不出什么情绪,他从架子上取下一本书,然后靠在床头翻看,是关于古老魔法的历史故事向书籍,包括了早期女巫皮托尼撒们的祭典,最伟大的炼金术士之一帕拉塞尔苏斯和荷蒙库路斯的诞生,还有精灵的故事,很不错的睡前读物。
他从上一次看到的页码看起,随便翻了几页,到了旧时麻瓜通过献祭获得魔力这一段时终于忍无可忍地合上了书页。
艾丽莎究竟要干什么这个念头已经在他的大脑里徘徊一天,他冷静地回想着第一次见面以来的一切,感觉如同做梦一般荒唐,他又一次忍不住回忆起曾经在画廊里看见的那副画,黑色的背景上如同被怪物撕裂的痕迹,不,那背景不是黑色的,而是过暗的光芒才显现出黑色,也有可能用得是生锈一般的铜绿,因为过于暗淡的光源人们难以分辨色彩,那么,这一切所有的过往之中是否也会有虚幻组成的部分或者有一些被遗忘的部分。
肯定有,这个念头如同魔障一般一经出现便在他脑内生根发芽,回响。他忽然想到了曾经一些荒诞的梦境,但一切成为大脑之中的影像后他又该如何将记忆与荒诞区分。
他该如何确定,他所认定的艾丽莎绝不会背叛他的怪异信念是可信的呢。
毕竟他早就知道了,艾丽莎是个说谎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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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野里是一片压抑的灰色。
汤姆·里德尔忘不了这个场景。
在汤姆长达十七年的人生里,有一半的时间在苦苦等待着有朝一日孤儿院的那个女人能够敲开他的门告诉他有谁来看望他。在经历了二分之一岁月的失望以后的接近四分之一时间中,他开始渴望有朝一日谁能够告诉他他并不是个异类。此后的两年他仍旧希望知道自己当年被父母抛弃是因为哪些迫不得已的苦衷。在选择放弃遗忘以后的一年里,他却偶然的发现了自己非同凡响的血统,重新燃起了对追寻自己来源的信念,但这来之不易的信念却在短短的一个下午被彻底摧毁,从此往后血脉亲情将如同下水沟里的污秽被他彻底摒弃。
他不愿承认又确确实实真切的知道当他见到他舅舅的那一刻曾有过那么一丝的希翼。他极力否定自己在前往小汉格顿时曾经希望过能够发现冈特告诉他的不过是一场谎言。
即使是课本里最高难度的实验他也让教授给他签上了满意的O,但他却在否定一个短短的句子上彻底失败。
他依旧记得那一天云层泛着灰蒙蒙的紫罗兰色,压低在山坡的树上,里德尔府的墙是浓重的褐色,不知名的鸟和人嘶叫着,一切如同黑白照片里的故事,单调褪色。
他看见了他的父亲。
他曾在偶然间听见老蜜蜂跟人讲过,他是一个糟糕的孩子,拥有糟糕的能力。
即使是在巫师之中,所有人都能让衣橱燃烧,所有人都能让实物飞起,他依旧是一个异类。
而他看见字母从男人口中蹦出,而随着字母的蹦出周围的人脸色越来越白,白如石膏,张着扭曲丑陋的脸,咒骂的,怨念的,厌恶的词语如同实质一般堆积而起,像围墙一般将他环绕,最后堆成一个狭小的黑屋,将他彻底囚禁。
黑暗。
无穷无尽的黑暗降临,如同他生命之中永无黎明的漫漫长夜,直到一双手牢牢地握住他,带领着他向前跑去。
他想,艾丽莎也许是这属于他的静谧黑暗之中的一盏灯。
能够在这极深的夜里发出无法被吞噬的光,最强烈的风雨都没有办法让她熄灭。
如同多年前的那一幕,眼前的道路越来越亮,直到停在一扇门前。
他想得到艾丽莎又会想到什么诡秘的计划。
然而当他跨入门中,他却惊讶的发现,这并非他所见过的任何地方,而是一个单色调的红房间。
而女孩子转过身,表情流动着着诡秘,嘴巴一张一合,似乎想要告诉他什么。
“啊,世界,脱节了。”
她笑起来,眼中带着星光。
汤姆·里德尔睁开眼,看见靛蓝色的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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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米莉拿着地图走在地窖里,男人跟在她的身后。
“心有灵犀这个词我一直不喜欢。”艾米莉说,烛火在湿冷的地窖里一动一动,她狠狠地咬定那个表达否定的单词,“我不喜欢。”
可世界上似乎有那么一种定律,越是不喜欢乃至厌恶的东西,越是逃不开,如同一种诅咒一般。
她停在一扇石门前。
这根本看不出来是一扇门,更像一面墙,如果不是她手里的地图,就算是绞尽脑汁她也想不到这一点。
”这个图案,有点奇怪。”她看着门上的刻痕,很明显这是刀刻的痕迹,但是很奇怪,给她的感觉很奇怪。突然脑内闪过了什么,她转过身,迫切而肯定看着男人,“我见过这个图案!”
“简单讲一下瞬间移动的类型。”
下午的阳光明媚温和,如果能够躺在树下盖上书本蒙住头懒懒地睡上一觉是最好的,但如果这样一个美好的下午被用做抽查考试,那就绝对是一天中最糟糕的时间段。
“瞬间移动有集体移动和单独移动,当然人们总得在移动时带些什么,不然光溜溜地出现在哪个地方就像个变态……”
母亲对她们极严厉,她们的课业任务从清晨一直到黄昏,她没有艾丽莎那么聪明的脑袋瓜子,这点她不得不承认。
“像矩阵旋转一样扭动坐标,带领指定事物进行空间移动,我们要计算每一个的魔力给这次旋转带来的影响以及时间上的延迟,因为空间的扭曲必定带来时间的扭曲,但因为这些扭曲极为细微所以并不为人类感官所知。”她念叨完又嘟囔着加了一句,“明明都有幻影移形咒了为什么我们还要学这些。”
“看来你这段时间功课做得不错,我早说过,如果你肯好好看书,艾丽莎能学会的你也能学会。”女人似乎很满意,难得脸上露出了些笑容,她又补充道,“幻影移形咒确实方便,但即使是同一个咒语不同的人使用出来效果也会不同,以后别让我再听到你的抱怨,学学你姐姐。”
她撇撇嘴,压低下去的嘟囔让人听起来像是她在极力压制她的不屑:“她个书呆子。”
“伟大的梅林!”
艾米莉盘腿坐在地上,笑脸简直收不住,“我早说过这个办法可行,只要我们想,谁都没法分出我们两个,你还不信。”
“所有太绝对的话都有被打破的那一天,不过你还是得感谢我,瞧瞧是谁让你这时还能在这玩。还有有一句话她说错了,而我必须纠正过来,”艾丽莎把桌子上的本子都收成一沓,右手打了个响指,一簇火苗跃起。
“我能学会的你可不一定能学会,艾米莉”
纸张在火焰中飞快变得焦黑。
“切,书呆子艾丽莎。”艾米莉不想回应她的冷嘲热讽,艾丽莎从来都是古怪而傲慢的一个人,尽管她总是在别人面前把自己伪装得温柔乖巧且彬彬有礼,但艾米莉知道她有多么刻薄。她偏过头注意到地上有一张纸,大概是刚刚从桌上落下的。
她刚要仔细地看看上面写了什么,是一个奇异的图案,她第一次见到,显然不是乱涂乱画,因为这个图案设计得相当有美感。然而没让她深思,纸张被人飞快地抽走,扔进火堆。
“不要乱动我的东西。”跟她一模一样的脸上摆明了不满,“如果你不想让妈妈知道真相的话。”
她狠狠地瞪着艾丽莎,但她还真不敢拿艾丽莎怎么样,如果被母亲发现艾丽莎假扮她去考试她绝对会被关进地窖,更何况她也打不过艾丽莎,她是绝不愿意承认自己其实有点怕她的。
最后她只能在心里暗暗骂了艾丽莎一万遍自大狂和书呆子。
艾米莉看见了男人眼里的疑惑,但她也相信自己的记忆。
“我在艾丽莎的本子上看到过这个图案。”
话音刚落,门忽然发出一声巨响,开始缓缓移动,直到完全挪开。
两人相视一眼,完全不知道自己触碰到了什么开关,最后迟疑地互相点了点头,走进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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