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四章

    聂怜却敏感的察觉到不对。

    她上世跟姜云起做了七年的夫妻,以她对他的了解,姜云起这样子分明就是起了坏心眼。

    看这情况,聂怜心中有了猜想。

    果然,仿佛是为了应证她所料,姜云起的马车里头一只脚一前一后的踹出了两个衣衫不整,发丝凌乱满脸惊恐的一男一女。

    他们被五花大绑起来,嘴里头塞着粗布。

    那男子此时胸膛前的衣衫敞开,上面有着可疑的印记,女子的衣裳松松垮垮的耷拉在身上勉勉强强盖住雪白的肌肤,嘴唇很是红润。

    她刚被踢下马车就着急忙慌的先抬起手遮住脸,奈何自己被五花大绑着动弹不得,只好嘴里惊恐的发出“唔唔”的声响,尤其是再看见了盛父盛母之后。

    聂怜冷笑。

    盛母“啪叽”一声蹲坐在地上,骇然的哆嗦着嘴唇,不敢置信的脱口而出:“诗儿?诗儿!”

    盛父呆愣在原地,反应过来之后脸皮都要被血冲破了,他快步走上前去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盛诗的脸上,气的几欲蹦跶起来:“孽畜!”

    他怒吼道,恨不得伸出手将眼前的这个女儿给活生生的掐死!

    他们这一行人在街上本来就吸引人注目,更何况刚才盛母连哭带嚎的声音是一点都没有控制,往来的行人见他们非富即贵不敢明着围观,却偷偷摸摸的注意着这边。

    瞧着这幅场景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对着盛父盛母一家指指点点了起来,悉悉索索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盛母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恨不得当场晕死过去。

    陈氏反应过来之后气的浑身直颤抖,她伸出手指着盛母,第一次怒气冲冲的对人吼道:“盛夫人,烦请你将此事给我解释清楚!”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看着眼前铁一样的事实,饶是平日里能嘴多舌的盛母也不禁哑了声,只是瘫在地上的身子直发抖。

    盛父额头青筋突起,气血上涌,听着周围不断传来的议论声满脑子只有两个字——

    完了!

    完了!

    在这人来人往的大街上,他就是想将此事捂下如今也不可能了!

    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火冒三丈的威武将军府。

    盛父都不敢扭头去看陈氏等人的脸色。

    姜云起悠悠的说道:“今日本王的马车正行驶在大街上,突然一男一女从这家客栈的窗户上衣衫不整的爬了出来嘴里还一直嚷嚷着什么聂家来人了,快跑之类的话”

    姜云起埋怨道:“也真是,你说你跑就跑,你倒是看路呀!两人就这么直直的冲我的马车撞了上来,盛小姐当场就晕倒了,你说我也不能放着盛小姐躺在大街上不管呀,只好将马车靠边停下让下属去请来医师,结果医师还没有来,你们一帮子人倒是来了。”

    盛父盛母脸色一下子涨成猪肝色,盛母哆嗦的更厉害了。

    “我便下来跟你们打声招呼,没想到盛夫人就这么热情洋洋洒洒的跟我说了这么多的话。”姜云起好整以暇的继续说道,仿佛并没有看见盛父盛母那惨白的脸色:“要我说,这盛小姐还真当是个奇女子呀,干出来的事当真是与众不同,盛大人教导有方啊!”

    在订婚当天跑出去跟其他男子偷情,能做出这样事的人那可不就是个奇女子嘛!

    “盛小姐倒真是好生让我等开眼!”聂塘冷哼一声上前一步和王嬷嬷一起搀扶着摇摇欲坠的陈氏,沉声讽刺道。

    若不是聂怜的丫鬟瞧见了她和男子一同前往客栈及时回来不惜冒死禀报,若不是他们正好撞上了姜小王爷的马车,这样浪荡不洁的“奇”女子可就要成为他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

    纵然聂塘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也绕是被眼前的这一幕气的不轻。

    聂怜垂下眼帘,轻轻的咳了两声。

    梁平瞬间领悟,对着聂怜一把跪下,磕了两个响头愧疚的说道:“请小姐责罚,都是奴才的不是,一定是监视的途中慌张之下露出了踪迹让盛小姐有所察觉,险些就毁了二公子的一生!”

    这话,瞬间就激起了陈氏的后怕。

    她的儿子险些和这样一个不洁不贞的女子订下婚约那可不就是毁了一辈子吗!

    后怕之余陈氏更是怒火直冲胸膛!她喘着粗气,怒瞪着盛氏夫妇。

    迎冬也一把跪了下来,火上加油的哭诉道:“小姐,您救救奴婢,奴婢真的是一心为了将军府所以才冒死禀报这件事,求求您不要让盛夫人把我卖到窑子里去,奴婢给您磕头了。”

    说完,就朝着聂怜死命的磕了起来,没两下额头便磕破了,当下便鲜血直流。

    陈氏对她的冒死禀报充满感激,此时看着她红肿着一半脸,白皙的脸庞上那道重重的巴掌印是如此的显眼。

    一想到刚才盛夫人趾高气昂颐指气使的做派陈氏那心头的怒火哪能还控制的住,当即毫不留情的喝道:“迎冬你起来,有本夫人在,我倒要看看盛夫人到底是有多大的做派敢动我将军府的下人!”

    迎冬含泪对着陈氏磕了个响头:“多谢夫人为奴婢撑腰。”

    话罢,便乖乖的站了起来站在聂怜身后。

    陈氏对着一旁同样怒气填膺的王嬷嬷喝道:“你现在就去让车夫套车,我们现在就进宫去找宸妃娘娘做主!”

    这宸妃是陈氏母族嫡系的小姐也算是陈氏的姑姑,对着陈氏平日里也还算亲昵。

    这宸妃虽现在身下没有皇子傍身名下只有一位公主,在宫中却备受皇帝的宠爱,很是得脸。

    盛母一听当下恐慌起来也顾的不得上旁的了,一骨碌从地上站起来着急忙慌的去拉陈氏的手:“陈夫人,使不得,使不得呀!嬷嬷......嬷嬷留步!”

    陈氏毫不留情的甩开她的手,别过脸去。

    王嬷嬷也一个劲的往前走,只当听不见。

    盛母一急,当下不管不顾的怒喝道:“我看谁敢!”

    王嬷嬷被这道声音吓了一跳,脚步顿住。

    盛母又软下声音对着陈氏哀求的说道:“陈夫人我知道你生气,可你再心痛能有我心痛吗,我千娇百宠养大的女儿如今这幅样子出现在这大街上一生也就算毁了,求求你顾念往日情分不要将我女儿往死路上逼呀!”

    陈氏平日里虽然性情温和好说话但却护犊子的很,如今更涉及到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哪能就被盛母的三言两语而妥协,当下冷笑道:“盛夫人的这番话好没有道理,什么叫我把她往死路上逼,可不是我让她在跟我儿子订婚的当天去跟别的男人去偷情的,她若自己是个知礼的如今也不会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陈氏效仿着她那时候讽刺聂怜的神情,狭长的眸子一斜:“到底是盛夫人没有管教好自家的姑娘,让她做出如此不知羞耻之事!”

    王嬷嬷也以牙还牙的说道:“恕老奴插句嘴,盛小姐若是我们将军府的姑娘,此时早就已经被拖下去轻则送到乡下庄子里头去,重则直接浸猪笼,到底还是盛夫人心善。”

    王嬷嬷自小看着聂塘长大,说句不该说的话那真是把聂塘当做自己的儿子一样,如今她内心的怒火可不比陈氏少到哪里去。

    盛母被陈氏和王嬷嬷这夹枪带棒的一番话气的忿然作色,七窍生烟,想也没想的吼道:“我们主子说话,哪轮到你这个下人插嘴!”

    她暗恨陈氏当着这么多人不给她面子。

    可她却从未想过若她是陈氏她会怎样做,只怕她会比陈氏更加不依不饶,以她的性子只闹到京城家家户户皆知都算是轻的了。

    聂怜看着一旁五花大绑跌倒在地上摇摇欲坠几欲昏厥过去的盛诗只觉得畅快眨了眨眼,眉梢舒舒一挑。

    瞧着盛诗这张熟悉的面孔此是狼狈的跪倒在地上,再不见冷宫时的跋扈,聂怜便觉得身心舒畅。

    王嬷嬷自小跟着陈氏感情早已超脱普通的主仆情谊,当即陈氏的脸色便更沉了下来:“是,我们将军府庙小盛夫人不看在眼里也是正常,您可以随意命身边的嬷嬷责打我府中的丫鬟,我身边的嬷嬷却连说句话也不行,到底是朝廷新贵,我们将军府惹不起!”

    这话说的可谓是诛心了。

    盛家门楣如今再怎么不同于往日,但对上威武将军府却还是差了不止一星半点儿。

    盛母却马上想到了盛父攀上的那位大人物,想到那大人物直达天庭的本事当即好似找到了底气一般,阴恻恻的威胁道:“陈夫人如今看来是执意将事情闹大了?那也别怪我们盛家不客气了!”

    “聂塘马上就要入仕了吧。”她冷笑着对着陈氏轻声说道:“到时候我一定让我家老爷拜托贵人好好“关照关照”聂塘。”

    竟是拿聂塘的仕途来威胁!

    陈氏对盛母口中的这个贵人早已有所耳闻,盛母拿着这个贵人没少在她面前炫耀,她虽不知道这个贵人是谁,却也知晓这个贵人是个手握实权在朝堂上有一定话语权的文官。

    如今天下太平,除了边疆偶尔的小摩擦之外武将根本没有什么用武之地,这也导致朝中武将的地位急速下降,渐渐地便成了文官把持朝政,武官一点话语权也没有。

    所以盛母的威胁奏效了,陈氏犹豫了。

    聂怜上前一步,微微一笑道:“盛夫人好大的威风怪不得能教出像盛诗妹妹这样的奇女子。”

    聂怜一贯温柔的嗓音说出的句子却是那么的毫不留情,直将盛母气的一个踉跄。

    她此时本就心烦意乱,当下没好气的说道:“长辈们说话你插什么嘴,当真是没娘的孩子,一点规矩都没有!”

    可她就这么当众对着晚辈说这些话到底是过分的不止一星半点。

    迎春气的浑身一抖,上前一步就要和盛母理论,却被迎冬不动声色的抓住。

    在反应过来之后,她下意识瞧向陈氏,却见陈氏面色微寒:“盛夫人请你慎言!”

    盛母的这番话不仅恶毒了聂怜也更是诛了陈氏的心。

    “盛夫人好大的威风啊!”还不等聂怜开口,一旁的姜云起突然冷哼一声,嘴角那抹漫不经心的笑容不知何时收敛了起来,他寒着一张脸道:“威武将军携长子在外数年不归,历经风霜含辛茹苦的守卫我国边疆,父皇对聂府也多加爱护,盛夫人倒是厉害,在这耍着威风肆意的欺辱人家的女儿!”

    姜云起目光冰冷,皇子的威严瞬间让盛母吓的脖子一缩,身子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这姜小王爷虽是个跋扈随意的但性子却十分冷漠,只要你不惹到他身上,他是懒得去多管闲事的,可如今瞧着寒着一张脸,目光带着冷意的这位爷,盛父不禁心里直打鼓。

    这小王爷突然之间这么为威武将军府说话难不成是.......皇上对将军府又要委以重任了吗?

    聂怜也不由的看向他,她自认这一世和姜云起还没有牵扯上任何瓜葛,他怎么会突然为自己说起话来。

    聂怜那双秀气的眸子微微眯了起来,目光带着探究意味。

    以他的性子很不应该为了自己这个尚且还没有入了他的眼的女子说话。

    姜云起或许没有感受到聂怜的隐晦目光,眼神移到了盛父身上,就这么定定的盯着他。

    盛父瞬间便慌了神。

    盛父咬着牙盘算了一下,在姜云起隐隐的目光之下快步走上前去伸出手高高举起——

    “啪!”的一声脆响,盛母被扇了个正着。

    这一巴掌着实不轻,盛母被扇的一个踉跄,身子一转倒在了身边的嬷嬷身上,不敢置信的看着盛父。

    “你这妇人平日里不好好的教导闺女让她如今做下这如此不知廉耻之事,如今还有什么脸面愣在这里,还不赶紧带着这个孽畜滚回府里去,看我怎么回去收拾你们娘俩!”盛父低声怒吼道,脸色铁青。

    盛母脸色一怒,本就处在边缘的情绪瞬间再次爆发,竟不敢不顾的当街和盛父吵了起来:“你还有脸说我不会教导闺女?那你倒是教啊!你干嘛去了?那女儿只是我一个人的吗!整日一回府就宿在那狐狸精处,若你对诗儿有对那狐狸精女儿的一半,诗儿也不会成这样!”

    盛父的本意是让盛母带着盛诗赶紧回府,少些人看见也就少些麻烦,万万没想到盛母竟然当街爆发起来。

    被盛母这么当街一嚷嚷,感受到众人看过来的目光盛父恨不得将眼前的这个妇人给掐死!

    他握紧双拳,额头青筋暴起,气的嘴唇直哆嗦却也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盛府只会越来越丢人,事情也只会越发的不可收拾,他对着盛母身边的嬷嬷打了个眼色。

    那嬷嬷机灵,赶紧捂住正咋呼着的盛母一边将她往盛家的马车上拖,一边对着盛府的下人吩咐道:“赶紧将小姐身上的绳子松开扶上马车,我们回府。”

    她身后的婆子闻言赶紧上前,解开了盛诗身上的绳子之后将满脸泪水浑身直哆嗦的盛诗扶起来,一个婆子为难的看着盛诗旁尚且还被绑着的一脸惊恐的男子,转过身对着那嬷嬷说道:“那这男子呢?”

    “自然是带回府上!”那嬷嬷眸子闪了闪说道。

    “不可!”聂怜毫不犹豫的喝道:“王嬷嬷你去将这男子带回我们府上!”

    “为何不可?”那嬷嬷当下就怒道:“聂大小姐你是未出阁之人,还是少参与这些事情的为好!”

    “这就轮不到你个盛府的婆子来操心了!”陈氏不悦的瞥了那婆子一眼。

    也是难为盛府了能将陈氏这么个软弱好脾气的人给气成这样还当真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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