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汐月今日可不太自在,她所到之处都能感受到目光灼灼,她不得不佩服众人想象力之丰富,传得和真的似的。好在他们成了亲,不然还不知道要被怎么说。
她瞅着空隙就从佛堂溜了出来,坐在旁边一个院子的青石台阶上,好事之人背地的窃窃私语总能漏那么几句到她耳朵里,如此眼不见为净。
“公主可还记得贫道?”来人是一名青衣道人,旁边跟着一名白衣稚儿,捻着拂尘,仿佛凭空出现一般。
楚汐月一眼便认出了他,正是助她再世为人的道人。
“道长之恩,汐月没齿难忘。”楚汐月行了一个大礼。
“公主不必谢我,命数如此。”
“道长缘何在此?”她原本以为与道人再不会相见。
“云游至此,与你相遇,皆是必然。”道人来佛寺总感觉有些不协调。
“道长,我的魂魄如今可有回归之法?”即便是没有希望,她总还是要问问的。
“都是因果。”道长答非所问。
“未知道长如何称呼?”都到了这个当口,她才想起她连道长姓谁名谁都不曾知晓。
“左右不过一个称呼。”道长并不回答。
“师父,这个姐姐有两种命格。”一旁的白衣稚儿拉扯了一下道人的衣角,楚汐月这才发现道长并非一个人。
“白衣,你还能看出什么来?”稚儿的话吸引了道长的全部注意力。
“姐姐命途多舛,颠沛流离。只是她原本命格应是显贵顺遂,两种命格搭在一块,姐姐命运变数太多,白衣看不出结局。”五六的稚儿讲话还是奶声奶气的,说出来的话却老成持重。
“我这徒儿的话你且听去,各种造化就看你自个儿了。红绳你一定要小心保管,贫道告辞,咱们有缘再见了。”道人似乎对稚儿的言论十分看重,楚汐月不禁回味了一番。
两种命格,可是她与顾婉之的命格交织在了一起?
她还想再问,可哪里还有道人的身影。
命途多舛,颠沛流离。都不是什么好事,
“两种命格?”楚汐月听到这把熟悉的男声当即吓出一身冷汗。
“你什么时候来的?”万一被他知道了自己身份,她必死无疑了。
“想不到顾小姐在这松鹤寺都有熟稔之人。”苏怀雪见她离场,自己也不想留在人群中遭人审视,跟了出来见到的就是稚儿给她批命。
命途多舛,颠沛流离与显贵顺遂,他倒是只能瞅出顾婉之明年此时应当已死于非命了。
“不过是说与我有缘,便赠了我几句。”楚汐月满脑子只要苏怀雪究竟有没有听到道人说的“公主”和自己说的“汐月”。
“你又说红绳是你娘亲遗物?”刚才对话间分明应是灰衣道人所给,大婚之日顾婉之却说是亡母留下,甚是奇怪。
“我骗你的。是方才那名道人赠予我的,说是可以保佑命途顺遂。我那日担心直说你不让我戴了。”将计就计,胡言乱语。看样子苏怀雪并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她也松了一口气。
“你当一条红绳可护你无忧?”苏怀雪眼神轻蔑。
“信则有,我是信的。”
子不语,怪力乱神。历经世事,由不得她不信。
“那便戴着吧,看能不能改命。”天上神佛也改变不了他的意志。
她的命早就改了,如今也算得上是改过两次了罢。不知方才名唤白衣的白衣稚儿是何许人也,谈吐老成,不似小儿。
“你找我何事?”
“不过是看看你有没有和七皇子接触。”三皇子既然和顾婉晴私会,七皇子与顾婉之私会也不奇怪,庙堂里人多,少了一两个人不容易察觉,除了他和顾婉之以外。他们两个已经因为昨天的事情吸引住了全场的目光了。
“世子放心吧,七皇子与我不过几面之缘,远未到可以私会的地步。”就算她想,七皇兄也不会贸然见她。
“顾小姐毕竟知晓许多我不知道的事情,谁知道你背后还有何人呢。”苏怀雪虽然生性多疑,但并不是真的怀疑顾婉之背后有人,若是有幕后主使,顾婉之的所作所为实在太没计划和远见了。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姑且留了顾婉之一条命在,她没有左右局势的能力。他此时这样说也只是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
楚汐月也无所谓苏怀雪是不是信任她了,他们之间谈信任与否就有些矫情了,她处处受制于人,这本不是能谈什么对等的关系。
透了会气,还得回到庙堂里,不然和苏怀雪一同出来又得惹人非议了。分明是夫妻的身份,流言蜚语还是铺天盖地的,宫里真是不缺是非。从前她不关心这些,因为没有人胆敢当着面妄议她,现在是外强中干的淮王世子夫人,旁人议论的时候可是一点都不在意他们听见。
夜幕降临,晚风一吹,雪片从古树上簌簌落下,纷乱了夜空。
楚汐月与苏怀雪住一屋,大半夜里苏怀雪起身出了房门,她今晚对白衣稚儿的话颇为在意,睡得浅,竟醒了过来。
眼看着苏怀雪出了门去,她也拿了一件雪披跟了上去。苏怀雪就这么一路走,大半夜寒气逼得她直搓手。他这是要去哪?
苏怀雪走到一处崖边才停下脚步,他突然停下楚汐月差点躲避不及,闪身赶忙躲入树后。
“跟了我一天了,出来吧。”苏怀雪转身负手而立。
她被发现了吗?
楚汐月甫一走出去,朗朗月光下就看到前方有一名蒙面黑衣人也现了身。电光火石之间,就拔剑飞身与苏怀雪缠斗在了一起,看那黑衣人刀刀取苏怀雪要害,苏怀雪以一柄小刀应对,竟未落下风。
“世子深藏不露啊!”黑衣人一声大喝,右手挥剑砍下,直逼得苏怀雪退到悬崖边,左手又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向苏怀雪腹部划去。
苏怀雪右手大力一震,将黑衣人的长剑打飞出去,左手捻住了黑衣人的手腕,匕首竟是无法再向前分毫。只见苏怀雪右手将小刀一松,一掌打在黑衣人肩上,黑衣人当即飞了出去,正落在楚汐月旁边半丈。
黑衣人咳出一口血沫,落在雪地上开出红色妖娆的花来。楚汐月正是受了惊吓,那黑衣人捡起匕首就将她擒了,明晃晃的匕首就搁在了她的脖颈处。
“世子,你夫人在我手上,又当如何?”匕首已在楚汐月的脖颈上擦出一条血痕了,“世子若不想夫人命运于此,便快将你足边的刀扔下去。”
楚汐月在心中暗骂了自己一万遍,自己为何总是贸然行事,苏怀雪哪里又会救自己。
怎知,苏怀雪当真飞起一脚,将之前跌落脚边的小刀踢落了山崖。
“想不到世子还是多情种子。”黑衣人正欲放开楚汐月,再度向苏怀雪袭去,只看苏怀雪大袖一挥,他的右手吃痛一下便登时没了知觉,比着楚汐月脖颈的匕首也因无力而落入了雪地,擦过楚汐月的脖子与锁骨,雪白的肌肤上有血液滴出来,十分妖异。
还没等黑衣人想捡起地上的匕首,他的肩膀也与右手一样,麻痹了。他这才看清有细细的银针扎入了他的右手与肩头。他已没有力气再擒住楚汐月,楚汐月整个身子一软,跪坐到了雪地里。
“你居然用毒,你好卑鄙……”话音未落,苏怀雪一道掌风便将他打落了山崖。这山崖大约十数丈距离,掉下去就算侥幸不死也是重伤,何况他还中了毒,怕是小命不保了。
“叫你想活命就少知道些事了。”苏怀雪对着楚汐月冷哼一声,“快些起来,不然被人看到又是闲言碎语。”
楚汐月搭着苏怀雪的手腕借力起身,还没站稳就感觉苏怀雪整个人向她撞了过去,她就被这股力量带着坠入了山崖。
苏怀雪那边则是一股掌力打到了他的背部,他还没来得及转身看清来人是谁,就带着顾婉之一同坠了下去。
他自知经过昨日,三皇子应该已经警觉了。今日一整天都有人跟着他,到了晚上他担心在精舍打斗起来他不好收场,暴露了自己实力,这才引蛇出洞。怎知顾婉之也是跟着他跑了出来,还差点坏了他的好事。
但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跟着他的人居然不止一人!将他打落山崖的人武功极高,隐匿声息登峰造极,他居然一路都未曾发现,明显和之前的黑衣人不是一路人。
黑衣人应是三皇子所派,后来的武功高手呢?究竟还有谁想取他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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