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重逢

小说:汉武帝他娘 作者:阑珊姐姐
    橘色一团光影从雁鹤灯里照出来,洒向整个宫室,阿渝百无聊赖看着自己投到墙壁上的暗淡影子,心神不宁。

    太子怎么还没回来?说好今晚回来的。第一晚住在这陌生宽大的房间,她有点怯。过去两个月在他庇护下,她已不自觉养成胆怯回避的习惯,凡事有他。她也颇费心机地给他潜移默化了新习惯:晚上要尽量陪自己,自己没有他在身侧就睡不着,睡不着就对胎儿不好。他一直对她和孩子表现出十足的疼爱,至此很少在外面过夜,即便有事,也会提前告知她。

    难道现在自己比他还依赖新习惯?

    看夜漏,已近亥时,他没回来,也没捎句话来。总感觉有点不正常。

    片刻,良贺回来了,是她派出去让他迎一下太子的。其实是想让他打探太子是不是有什么事?至她晋升为太子孺子后,良贺便是下人了。以前她是家人子时,仅是名宫女,他职位比她高。

    良贺也是很会调节自己心理的人,大家都仰仗太子,而太子身边的女子,只要生育了的,迟早都会一步步高升变成能支使自己的人。他没什么可抱怨的,男子的命运,要么自强寻找机会出头做人上人,要么甘于平凡,在强人手下机灵度日。他早就知道自己是后者,也就接受了平凡的命运。王孺子让他去迎一下太子,就得乐呵呵地去,他只需到北宫阙门口向值卫打听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肯定是栗良娣把太子劫走了。其他两个良娣,加上太子妃,谁敢如此造次?

    栗良娣是北宫三位妾室之一,却比较特殊,在太子十六七岁叛逆张扬、正与太子妃两看生厌时,一次去长安城外游猎,偶遇了风华绝代姿容绝美的栗姬。绝色少女惊艳了少年太子的眼睛,两人一见钟情。与太子妃和程良娣、贾良娣不同,栗姬是太子自己看上的,当时就带回北宫,两人如胶似漆恩爱了两三年,太子没对其他女子再动过心思,栗姬也不负重望,几乎每年一个,咣咣咣三年就为太子生下三个儿子,一点时间都没耽误。也就是太子最年长的三个儿子,都是她所出,所以在汉宫里地位陡增;太后为太子纳的妾,程家的女儿,也被晾了不少时日。

    本来好好的情势,太子对你钟情,好好过日子就是了。但人没有十全十美的,栗良娣人美,又会生儿子,但妒心也盛,生起气来搂不住火,脾气也和太子一样,算得上暴烈,刀子嘴更如钝刀割人。浓情之后两人也会因平素一点生活小事起争执,又都脾气大不相让,栗良娣甚至会出言直接斥责太子。也因为她比太子年长三岁,在顽劣的小夫君面前,不自觉养成姊姊管事的风格。比如,程良娣有时会守不住寂寞,试探性给太子送些衣物和吃食,只要太子接了,栗良娣必语出讥讽,责骂太子吃里碗里看着鼎里,不是好东西。有一次太子给骂急了,愤怒地回:“本太子就是要吃着碗里,看着鼎里,有何问题?”

    是啊,太子身后还有一位明媒正娶的太子妃呢,栗姬不过是妾室。

    但栗姬不这样看问题,她是和太子相爱才走到一起的,太子又不喜太子妃和其他姬妾,那自己就应当是他心里的妻。她对这个曾经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小夫君是有心理优势的:他爱自己;自己辛苦地为他诞育了三个儿子。自己有功,特殊,他不能也不会忤逆自己。

    良贺现在回想,要是聪明会审时杜势的阿渝遇到这种事,一定不会与太子对呛,一定会娇滴滴认可太子的言行,甜言蜜语哄上几句,太子又素来吃软不吃硬,见美姬认错,一般不会过多计较,和美的日子还会过下去的。但栗良娣火爆性子上来,直接把太子赶出了寝室,至今还记着她站在殿门口掐着小腰撒泼:“喜欢别人你就去吧,去了就别回来了!”

    栗姬就是太自信了,认为对太子满手拿,何况自己又有三个儿子撑腰,他终会回来哄甚至求自己的。但没想到,两人日久争执繁多,太子已渐渐对她生了厌,一气之下,当真跑去夕颜殿找了程姬。程姬多聪明的女子,进宫一年多来,太子就没近过自己的身,现在送上门来了,还能让你跑了?太子当晚就在程姬这里找到失去的尊严。程姬很会做人迎合太子,也很快有了身孕,一连两胎也是儿子。这时,还期望太子回心转意的栗姬也与别的女子不一样,不是慌了神,而是更加愤怒,责骂太子好色和喜新厌旧,如下等畜类。

    至今良贺都奇怪,栗姬怎么有胆量敢骂出太子如此难听的话,他是未来储君,也是脾气难以伺候的主儿,只因你是他初次爱上的人,对你用情极深,才会有诸多忍让。何必那种时刻出口伤人败坏在他心中的好感呢?要知道太子不会永远十七岁,不会永远仰视你的美貌,到二十岁时他会要求女子臣服于他。结果你们两人像刺猬一样,彼此靠近就彼此倾轧,鲜血淋漓。

    年轻气盛的太子,一气之下,正式搬离关雎宫,彻底住进了夕颜宫。程姬的好日子就这样来了,当然好生服侍。她察言观色和机灵识退却的个性,慢慢治愈了太子的心伤。太子对她,虽没有像对一见钟情的栗姬那么情深,但不讨厌,加上太后又催促着多生皇孙,所以才有程姬夺了栗姬所爱之说。其实不是夺的,太子的脾性也不会轻易让别人牵着鼻子走,实在是栗姬生生把他赶出去的。他也索性破罐破摔,不再回去了。

    到现在,栗姬应该有七八年没与太子同房过了。她曾经后悔过,自讨过,但太子这种顽固之人,心伤透了,习惯了新的生活,也就真不回头了。现在又把他突然劫走……良贺感觉,两人即便曾有深深的旧情,应该也是复发不了了,一是冰冻时间太长,太子已对她失去感觉了;二是,阿渝作为他的新宠和第二春,表现完美,他想从她这里开始了,应该不想重走旧路了。旧路上的伤痕太多,有点不堪回首的感觉了吧。

    良贺将心比心,若自己是太子,也不会回头了。

    但他能被劫走,应该也是是太子顾念她曾为自己生子辛苦,尤其是少年时的恋人,不忍她太伤心难堪吧。否则,堂堂太子怎么能让一个女子劫走?

    良贺晃悠到关雎宫附近,听了听,没听到争执声。十年前晚上站在这里,可是能听到他俩你一嘴我一嘴互相恶性攻击的。尤其是栗姬,激动起来,尖锐的嗓音如短匕划过釜底,让人起鸡皮疙瘩。

    但良贺却不敢断言栗姬从此就失去太子了,失去的是太子的心,但她有三个儿子呢,现在太子妃无子,哪天太子登了大位,无嫡便立庶长子,这栗良姬便会是未来太子之母,也将是未来的太后。

    所以,良贺犹豫了一下,决定在新宠阿渝和旧爱栗良姬之间站中间,谁也不得罪。

    “回孺子,在下去打听了,没打听着。是不是上林苑有事,太子没有回来?”

    “即便不回来,也会派人传一下吧?”

    良贺便打哈哈:“也许忙吧。有时会忙得忘了吃饭呢。”

    若是真忙,倒也罢了。阿渝有点多想,会不会中途拐了个弯,拐到别苑去了?冲他这两个月的心性,北宫让他惦记的人不多,但仍在望亭别苑独自等待的高姬呢?人有时,就是一念间的事。

    一晚上,影影绰绰,睡不踏实,迷迷糊糊中老是感觉他回来了,习惯性摸了摸自己的手,两个人像一对顺勺子一样躺在一起。她喜欢贴着他睡,感觉很踏实。

    但一直到黎明,榻侧都是空的。

    于是翌日便开始发困,一天都眼皮昏沉。好在她是孕妇,太后有过话,宫里人不用她早晚问安。她也懒得出门,太子送她的紫檀屏风真有安神之效,清幽的香气中,一觉到太阳转西,再次遣良贺去问问太子回来了没有。

    良贺不用打听也知道,太子今晚又回不来了。栗姬还是会劫人的,若她昨天让太子就范了,今晚会再接再厉,巩固胜果;若昨晚没成功,今晚一定会再来一次。

    但他还是装模做样出去转了一圈,果然在关雎宫门口看到了太子的立车,却当作没看见,游荡到北阙门口碰到了北宫伯子。此乃今上的宠臣,为人非常忠厚,两人聊了几句,才回来。

    好在,王孺子已睡着了。

    阿渝也睡不踏实,已隐约觉得太子在其他宫室里,很怕他与别人旧情复发。自己现在无法侍奉他,他去找别人,按说也有情可原,毕竟人家资历更老,都是升无可升的良娣了。但就是心里憋屈,为他怀着孩子,他还跑到别处寻欢,久了,自己再好的性子,也会落下阴影的。很怕哪一天,自己心里淡了,对他不再上心了,像昨天来的贾良娣,看到自己,她还像没事一样。若自己也像她一样淡定时,真对他没有火热的情怀了。

    又像做梦般,暗影下,有人摸了一下自己的手。

    翌日,睁开眼,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太子真的躺在自己身侧。估计昨晚睡得太晚,现在太阳升高了,才刚睡醒的样子,正侧头定定地看着自己。

    她也怔怔看着他,两天没见了,竟然看不够的感觉。他长臂一捞,把她圈在怀里。从他灼灼的目光中,她知道他想要什么。他白天劳累,一向喜欢休息一夜后,清晨精力充沛了再有所行动。

    她垂眼伸手摸了摸他身上,硬绑梆的,好像撑了有一时了,想笑,也莫名欣慰,他即使没回来也没在其他殿里过夜。他是不屑多说话的人,但身体一直很诚实,每过两三天,清晨醒来,便要勃勃生机地寻她。有时爱并圈住一个男子,真是莫大负担呢,他会坚持不懈地定时需要,要的很坚决,不容你不给。在甘泉宫时,她实在不行,有时他会自己解决,有时她会帮他解决,但都不是长久之计。这是生为男子的弱点,他们受这个控制太厉害,又没有月事或怀孕来冲散一下,所以身边总是断不了女子。

    她突然问他,在遇到自己之前的那四五年,你孤身那么久,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不会都与良贺……了?

    虽是一句玩笑,他竟呵呵笑了起来,说他与良贺,一直很纯粹的主仆关系。还别不信,一般有过亲密关系的男子,举止总有些不一样的。

    他应该是说今上与北宫伯子等人的关系吧。

    确实,她暗暗观察了许久,没发现太子与他的内监有什么不可言说的秘密。

    他低头啜她,“在男子中间会好很多,大家都如此,若平时不想,总能撑过去。但在你身边不一样,忍不住……”

    “一次也没试过?”

    太子蹙了下眉,“禁区,最好别有第一次。后面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我现在只有你就够了。”

    他们对彼此的身体都熟悉,因为有中间碍事鼓起来的宝贝腹部,他不再像以前那么行事凌厉,凭着性子来。他温柔有分寸地进出,注意着她的反应,不能像以前那样把她刺激得很厉害。她的身体很灵敏,总能恰到好处随他的心,纵使不像以往那么酣畅淋漓,攻城掠寨,他也觉得不错。

    在大昨晚栗姬走到他面前时,他就知道,他和她完了,少年初魂牵梦绕的恋人,虽旧情余波,但面对她依旧美得让他难以开眼的容颜,他身体却没有任何反应了。他对她,只留下了昔日旧情和感念,毕竟是她陪伴了他青葱时代的成长,安抚过一个暴躁少年的心。有时回忆往事,那一段神采飞扬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里,总会有她的影子。无论现在和未来如何,她也永久地与他最好的少年时光纠扯在一起,成为无法抹去的记忆了。

    但,她真的耗光了他所有的激情。她强行留了他两夜,以幼子身体有恙的原因。幼子一直身体有恙,他知道,但两夜,两人面对着一个生病的孩子,就是干坐着,目光都不对视。她也许还有别的想法,他竟是不想了。

    有一刹间,他以为自己有了毛病,可能像父亲一样,从此对女子失去了兴致。好在,看到阿渝,看到她圆润光洁的身体,所有一切又恢复了。

    他已为她禁了两个月的欲,以后不想禁了,人这一生,可能也没几天好日子过,以后想的时候,就要向她提出,爱与欲原来都是可以随时消失的。他就要两个人一起解决。

    阿渝自然不拒,他不找自己,难道去找别人么?有了第一次,胎儿并无不适,感觉也是可行的,不过就是要注意一下烈度就行了。

    两天不见,竟有小别胜新婚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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