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季繁跑回家时,还没有在上个事件中回神,就看见有人一动不动趴在自己家的草坪上,像一具死尸般没有半点活气。接着她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开始颤抖,然后下个念头就是想快点跑,可又看见有路人正要过去查看情况,只得硬着头皮再过去。
和陌生人打过招呼后,便想把如一滩烂泥般的母亲扶回房间,她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汗味以及混杂着过分的油腻,那是一种特别古怪难闻的味道,季繁有些感到莫名的恐惧,不断在心里默念着不要醒来,不要醒来,不要醒来……
但事与愿违,女人如诈尸般猛然睁开眼睛,直直的望着正扶自己走路的季繁,然后一下子甩开,坐在地上开始放声大笑起来,像疯子般说着:
“这是我女儿!哈哈哈哈,这是我的女儿!我漂亮的女儿!哈哈哈哈哈哈哈……“母亲眼角有泪顺着躺下,嘴角也有些秽物,可她自己放佛察觉不到般继续在草地上狂笑着。然后突然间她开始面目狰狞起来,冲过去扑倒了季繁,径直掐住脖子,不断重复喊着:“是你害了我!是你害了我!……”
季繁下意识想挣脱,但望着脸早已扭曲变形的母亲,她感觉时间放佛静止了。那面前蓬乱的头发上突然后有些草屑打着旋儿落下来,然后就开始变得恍惚起来,想着:也许她就会这样死了罢,也好,大家都会解脱了,你也不用再那么痛苦了……
望着这样狰狞戾气的脸,她有那么一刻突然感觉不到痛苦。取而代之的是,目前五年前那个怀抱着自己,兴高采烈的母亲,她浑身都有种让人安心的香味,“要去美国啦,那个人终于肯放手了,我们要过上好日子了。”
季繁那时候什么都不懂,不明白到地球另一端,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还要重新学习语言有什么好的,只是因为见她开心而开心,并不知道今后会遇见什么事情,什么样的人,只是那刻太过美好,让自己竟然有些眷恋与不舍,即使是裹着糖衣的毒药,即使能回到过去,她也许仍会毫不犹豫的做出同样的选择。
在她十七岁的人生中,那是一段母亲开始戒酒,没有沾染到恶习的时光,虽然时间很短暂,她却觉得那就是童年最为柔软的记忆,如获至宝般,并在每个让自己恐惧的长夜能挨过去,怀揣着自己之后会活得更好的梦想,像卖火柴的小女孩那样抱着冰冷的希翼苦苦去挣扎着。
还有找回那个给过自己温暖的母亲,就像是阴天下雨前,鱼要浮出水面迫切呼吸那样,那时候的母亲就是她的动力以及所有活下去的理由,渴望着和其他人一样平平淡淡的生活,而不是……像待在金丝笼那样残喘着,自我唾弃着。
接着突然又感觉到新鲜的氧气重新回到肺腔,有些睁不开眼睛,只是觉得有有光束伸向季繁,有些懵懵懂懂貌似被人拉了起来。
“我是不是死了?我的母亲在哪里?我的母亲该怎么办?”她的喉咙貌似发不太出声音,只得喃喃自语,一直一直一直的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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