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护工按例来沈衍病房时,发现一束满天星靠在床头,当他询问是否要丢掉时,这个一向不爱和人讲话的病人出奇地开口:“扔了吧。”
护工的任务在沈衍昨天醒来后任务就轻松了许多,他已经预感自己将会被辞退,他有些惋惜,毕竟这个雇主给的工资很高。
12月,苏绵考完最后一门回家,这期间她和沈衍没有任何联系。
圣诞节前夕,为了应景,万里雪飘,天地间一片白茫茫,银装素裹,煞是好看。家家户户开始打扫装饰,迎接新的一年。苏家并不是很注重这个节日,但也还是买了各色的小彩灯挂满了整栋楼层。
苏阳这次过来,神情不是很好,据说是国内公司又出现了一家强有力的竞争对手,苏家产业被打压地很厉害,产业在不断缩小。
苏阳最近急得白发都冒出好几根,这次他想把苏文带回去,倒不是希望他能拯救苏企,只是他以后必定是苏家的接班人,肯定得了解一下。
如果苏文这次回去,那么很有可能他要在国内呆上一段时间。陆航不满意了,让苏阳也带他回去,他甚至还提出全家都回国的建议,被陈云说了一番。
现在三人的学籍都在米国,而且苏绵好不容易才考上罗拉高中,怎么可以中途放弃,如果国内的生意真的萧条下去,那势必是要继续开阔海外市场,而他们在米国也有自己的分公司,虽然规模比不上国内,但是如果能好好发展,以后不会差到哪去。
说是这么说,但是陆航的话还是在苏家掀起了不小的波浪,特别是两位老人,人老了就会格外想家,即使两人不说,大家也看得分明。
毕竟当初只是为了苏文的右手,后来又想避开陆家,才全家定居米国,现在苏文的手已经无法好转,陆家的态度也不强硬,他们似乎又没有多大理由留在这儿。
一家人开了个座谈会,苏阳提议如果能挽回国内市场,那么等到大家学业安定下来,就全部回国。没有人反对后,苏阳通过这个提议,与苏文将回国安排提上行程安排。
圣诞过后,苏绵让陆航陪她逛街遭到无情拒绝后,便独自来到繁华的市中心,她穿了件白色的高领毛衣,外面套上厚厚的羽绒服,微长的头发被扎成一个调皮可爱的丸子头。她踩着柔软的积雪,突然蹲下摘掉手套,在原地画了一只小兔子,她甩甩逐渐冰冷的手指头,哈出的雾气在空中慢慢消失。
她笑了笑,站起来跺脚,哼着小曲蹦蹦跳跳地往一家金碧辉煌的商场走去。
扑面而来的暖气让她好不惬意,她买了杯奶茶,走走停停,进了一家DIY工坊,她选的比较简单,准备做草莓系列美食,但是没有基础,店员几乎是手把手的帮她捏好,耗时两小时。
她小心翼翼地把它们放进盒子,准备拿回家装饰。
谁料刚一出门,就“嗙”地一下被人撞倒,盒子被震得裂开,成品被摔得稀巴烂,而她本人,更是以癞□□姿势撅着屁股趴在地上,心中愤怒无以言表,咬牙切齿地准备起来开骂时,一双有力的手将她拉了起来。
“对不起。”低沉的男声在耳畔响起,带着自责。
苏绵恨恨转头,在见到男子面容时,满腔怒火立即偃旗息鼓。空气中也充满了粉色泡泡,自加特效。
他应该是混血儿,面容完美吸收了亚洲人与美洲人的优点,,一头栗色短发,蓝眸薄唇,五官英挺却又柔和,皮肤白皙,身材高大。他穿着一身黑,运动鞋,处于年轻与成熟的交接线。
此刻他懊恼地皱着眉,打量刚刚被他撞飞的手工品,察觉到苏绵在看到,他正正神色:“对不起,你的这些东西我不能原样还给你,我可以赔钱吗?”说完,他掏出手机等着苏绵开口。
苏绵弯腰,沉默地把手工品从地上扣起来,那名男轻男子也蹲下帮忙,在看到她的手链时,他神色焦急却抿唇一言不发,小心翼翼地捧着这一团浆糊样的东西重新装到盒子里。
苏绵在内心已经完全原谅了他,接过盒子后,她挑眉笑笑,“你走吧,不用赔。”看到男子的眉头皱得更紧后,她有些好笑,“这些东西不值几个钱,没必要赔。”说着,她拨了拨摔成马尾的辫子,色眯眯地再看了他一眼,抬脚离开。
男子望着她的背影犹豫了会,还是追上去问她要了号码,苏绵偷乐,面上却不显,神色“冷漠”地加了他的好友,等到男子离开,才“阴恻恻”地怪笑。
又在商场逛了会儿,买了一堆衣服包包饰品,经过书店时,想到自己每学期的阅读量,默默买了好几捆,英文中文还有法文,当然,这些东西她是不可能一个人搬回去的,商场提供送货上门,她只需要付款。
晚上回到家洗完澡,就开始啃这些书,不然下学期又要来不及,能看多少就先看多少吧。8点的时候,手机发来一条转账消息,外加一条道歉:“今天没来得及当面给你,实在抱歉,不知道这笔钱够不够赔偿您的物品。”
苏绵数了数几个零,只觉得这人壕气冲天,要不要这么夸张?他让她产生了贫穷感!她留了一部分钱,将剩下的全退给他。“我的东西不贵,这些就够了。”她回道。
“你是亚裔吗?”他问道。
“是,我是中国的,你是混血儿?”苏绵飞快打过去几个字。
“好巧,我妈妈也是中国的。”
“你会说中文吗?”
“会,挺熟练的,中文很好听。”
苏绵两手敲着屏幕,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她是一个总能把天聊死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对面飞来一条消息。
“苏绵,你呢?”
“顾云舒。”
从名字开始,两人就都切换成中文输入法了,苏绵觉得他的名字挺拗口的,也惊奇于他会打中文。
“你平常学汉语吗?”
“我小时候在中国待过一段时间,所以会写汉字。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说。”
“你的手链是在哪儿买的?中国吗?”
苏绵平日里不怎么带那个手链,但那是苏静给她的,所以偶尔她也会带着。
她摘下手链,她这个是编织手链,整体暗绿色,中间是一小块圆圆的墨玉,墨玉旁边是两个小小的银圈,将其固定,手链末端各自衍生出去两条线。发现没有任何商家标志后,她猜测这是苏静自己编的,大概寓意平安之类的。
“是我妈妈给我的,不知道是她买的还是自己编的。”
“你可以拍张照片给我吗?”
苏绵直接录了个短视频给他,把手链的方方面面都展现给他看。
良久,对面都没有消息,苏绵放下手机,继续学习,陆航大大咧咧地推门进来,躺在她床上滚来滚去。
“我麻烦你出去敲门重新进来。”苏绵盯着书本,目不斜视。
陆航撇嘴,两手一拉,把自己完完全全盖住,“舅妈让你下去吃药。”他的声音闷闷的,从被窝里传来。
苏绵一阵头疼,她上辈子身体素质好到爆,她自己数过,除了感冒拔牙,她真的有十年都没生过病。但是现在这个身体有些虚弱,这次就是她姨妈的问题,来得很不规律,每次都将近十天,而且有几次一月里来了两次姨妈。
她自己本人是没觉得有多大问题,因为她日常不忌口,冷的冰的都敢吃,被陈云发现后骂了一通,去医院检查也没有什么大毛病,于是便去了万恶的中医哪儿看,自此开启了与中药斗智斗勇的艰难之路。
她是真的不能吃苦,好几次一口气喝下去后又直接吐出来,于是陈云让她小口喝,不要那么急,她无法忍受,发脾气说再也不喝,还把碗都打碎了。
她当时也是太痛苦了,但是当她看到陈云失望地打扫碎片时,她有些忐忑。
她对这一家子的感情很复杂,她有时候是很喜欢他们,很感谢他们,但是她做不到像陆航那样,她不是真的苏绵,而且陈云苏阳也只是她的舅妈舅舅,她又不是大大咧咧,缺根筋的人,所以她的的确确会有寄人篱下的感觉。
这也是她为什么早早去外面上寄宿学校的原因,她只有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会安心。
她不知道长大后自己该怎样报答他们,挣钱,她肯定是挣不过他们,也无法给他们更多感情上的关怀,所以她注定会欠他们一辈子的恩情。
她试图把自己当成真正的苏绵,带入这个家庭,可是穿过来时她已经25,根本做不到这点,有时候她也在想为什么别人穿过去可以一下子母慈子孝,可她就不行呢?
“快去,白痴。”陆航“哗”地把被子掀开,结果用力太大,直接扔到地板上,他在苏绵的眼刀子中,尴尬地把被子捡起来,“嘿,没事的,挺干净的,还能盖。”
他用力拍了拍被子,丢到床上后一溜烟地跑掉。苏绵下去喝完药,感觉胃里翻腾蹈海地想吐。
她跑上楼,拼命喝可乐冲淡苦味,过了半小时才缓过来。觉得此刻自己虚弱不能自理,便回床上躺着,手机又“咚”地发来一条消息,还是顾云舒。
“谢谢你,你的这条手链对你而言是不是特别重要?”
苏绵不知道他想干什么,苏静挺爱打扮她的,她有几百个不同的饰品,这只是其中一个,没那么重要。
“还行吧,我还有其它各种各样的手链。”
“那你可不可以将它卖给我?多少钱我都出,可以吗?”
“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嘛?”
“因为我妈妈以前就带着跟它差不多的手链,可是我现在找不到它了。”顾云舒慢慢打过来这几个字。
原来还有纪念意义啊,但是这种手链挺常见的,自己也可以编出来啊,想是这么想,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可以,但我不要钱。如果你要给钱,我就不给你了。”
“谢谢你,你真善良,我们可以定个时间吗?你什么时候有空?”
苏绵全天都有空,便约定明天在一家餐厅见。第二天早上,苏绵鬼迷心窍地早起打扮,足足花了两个小时选衣服,最后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很臃肿,挑了一件米白色大衣,黑色打底裤,和毛毛鞋。还搞了个时尚的鱼骨辫,画了淡妆。
她暗自唾弃自己,却还是喜滋滋地去赴约。这家餐厅虽在市中心,但是一进门,悠扬的音乐把宾客与外面嘈杂的世界隔离开,她说了号码,服务员领着她去了一间包厢。
没过多久,顾云舒推门进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苏小姐,谢谢你。”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接过礼盒后,蓝眸明亮,向苏绵道谢。
“叫我苏绵。”她摆手不是很在意。
“好,苏绵,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你点吧。”
一顿饭吃得很快,苏绵没什么胃口,看这帅哥就饱了。本以为这顿饭之后两人就不会再有什么交际,没想到没几天,他竟然邀请自己去看电影!
苏绵坐在镜子前狂笑,把陆航吓得不轻。她今天心情好,感觉自己的第一春即将到来,书也不看了,也不学习了,研究了好几天的穿搭与恋爱手册,心花怒放。
电影是个战斗片,苏绵选的,出来时外面又飘起了鹅毛大雪,她只在外面待了一会儿,头发上,肩膀上就积满雪,沾湿了衣服。她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睫毛上也挂着几滴白色的雪珠。
“苏绵,你现在要回去吗?”身后走近一人,为她撑伞,即使这么冷的天气,他也依旧优雅如常。
苏绵脸红红的,白雪过分装饰了她的美丽,此刻她正愣愣地抬头,盯着顾云舒。
他好笑地用食指轻轻碰了碰她的脸颊,“怎么了?冷不冷?”苏绵回神摇头,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多,可她不想回去,霓虹灯千变万化,这座城市变成了童话里的王国,既川流不息又冷漠无情。
大约是中国的春节即将来临,她见到了各种各样的“福”字。文化入侵是件很可怕的事,但这也是全球化的必然结果,现在,东方文化也日渐走入西方世界,成为大多商家营销的一种手段。
冷风扑面而来,凉如冰水,顾云舒将伞朝苏绵那边倾斜,抵挡寒意。对面有个衣衫褴褛的流浪汉,缩在街角,艳羡地看着两人,他突然站起来,往两人走来,乌黑发紫的脚上连双袜子都没有。
“先生,小姐,能给我点钱吗?”他朝苏绵伸出粗糙龟裂的手,手指头又大又粗,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离苏绵的胸部靠的很近,几乎要碰到她的衣服。
顾云舒伸手,轻轻搭在苏绵的右肩上,将她向后带了带,而后示意流浪汉拿手机,只扫给他二十美元。
本来流浪汉乌青的脸上还带着一点期待,现在只拿到这点钱,他不开心了,但他也不敢表露。毕竟顾云舒看起来比他强很多。
“谢谢,愿爱情在你们之间开花结果。”他低头双手合十,将衣服紧了紧,准备去买点东西吃。
苏绵的目光随着他而去,一脸深思。
“他为什么不去找一份工作?最起码不用这样痛苦。”她转向顾云舒。
“这就是他的工作。”顾云舒望进她的眼里,四目相视,星河璀璨。
春节这天,苏绵和顾云舒去看了一场话剧,讲的是200多年前南北战争,男主是一个花花公子,女主是他们家的佣人,两人关系很好。
战争爆发后,男主一开始对女主保证,自己永远不会抛弃她,可一日又一日的战争,让两人生了隔阂。
后来男主参战,杳无音讯,女主在乱世之中被另一个奴隶主囚禁虐待,怀孕后更是被奴隶主踩着肚子活活打掉,三度怀孕都是这样的下场,最后崩溃疯掉。
北方胜利以后,男主作为战俘被送回南方,成为一名普通人,十几年后,男女主相遇,彼此都没有认出对方,话剧的结尾很讽刺,曾经折磨过女主的奴隶主找到她,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什么,总之雇佣了她,算是给她一个比较好的结局。
苏绵唯一有感觉的就是最后音乐响起,疯掉的女主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织布,昔日的仇人在身边静静看着她,世事无常,讽刺辛辣。
在场有不少女人默默拭泪,双眼通红,苏绵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或许是年纪大了,从来觉得爱情片很无聊的她竟然也被感染地想哭。
她扭头去看顾云舒,发现他靠着椅背睡的正香,今天见到他时,他就是一脸苍白的疲惫,眼下还有乌青。她凑近去看他的脸,发现他皮肤真好,惹人嫉妒。
大灯“唰”地一下照亮整个剧场,人们三三两两开始离开,顾云舒轻轻皱眉,睁眼看见苏绵离自己极近,歪头浅笑。他坐直身子,发现话剧已经结束,有些尴尬,“我今天太累了,苏绵。”他说。
苏绵调侃他:“我知道,昨天做贼去了?”顾云舒笑意浅了一分,“我们走吧,今天北桥那边有烟花,一起去看。”
苏绵点点头,背上自己的包包,这边不允许大家私放烟火,但是政府每年会组织一次烟花大会,邀请大家去看,碰巧今年赶在了春节上。
顾云舒开车,苏绵坐在副驾,两人沉默无言。快到目的地时,天空已是大片繁花盛开,亮如白昼,欢呼声震耳欲聋,两人下车步行前往中心点。
“妈妈,我以后都要来看。”一个小女孩眼里金光闪闪,捂着耳朵对抱着她的女子兴奋道。
“好啊,以后妈妈老了,你也带妈妈来看好吗?”
“好,到时候我也要抱着妈妈,就像你现在抱我一样。”
苏绵被她们两人之间的对话逗笑,垫着脚尖在原地转了一圈,她环顾四周,从缝隙中灵活穿过,却被顾云舒伸手抓了回去。
“走那边吧,人少点。”他指向远处,询问她的意见。
“好。”苏绵走在前面,慢慢脸红,因为这里绝大部分都是情侣,在烟花之下许着美好的爱情愿望。
她拍拍脸颊,手放下去的那一瞬,被一只温暖有力的大手握住,她的手很小,被他完全包住,她的掌心冰凉,此刻却慢慢滚烫,冒出细密的汗。
苏绵觉得自己的脸要烧起来,她想推开他,却又舍不得。
两人穿越人群,短短的一段距离,却仿佛有一辈子那么长。苏绵终于鼓起勇气去看顾云舒,他冲她笑笑,捏了捏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带她去到人群的最前面。
烟花还在盛放,苏绵的心思已不在它身上。她低头偷看牵着自己的那只手,十指修长,骨节分明,连指甲都好看到犯规!她心里的小鹿已经在蹦迪了!
“苏绵。”头顶传来低沉磁性的男声。
苏绵抬头,水汪汪的眼里全是他的身影。
顾云舒看了一眼天边,从容淡定。
他略微弯腰贴近苏绵的耳朵,哈出的气体让她痒痒的,她目不斜视,从余光里看到他的喉结在微微上下移动。
“我们交往吧。”
这句话很轻,很轻,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
“砰,砰,砰。”突然,本来声势已经小下去的烟花又百花齐放,天空五彩斑斓,谱写一首恋曲。
在诺大的北桥上,一个女孩眼里波光流转,她害羞地转身,闭着眼睛几不可查地点头,又怕身边的男人没看到,连忙转头,粉唇却轻轻擦过一片柔软冰凉。
年轻的男子似笑非笑,将捂着自己眼睛不肯看他的女孩揽入怀中,在她的额头落下一吻。
女孩松手,长发被风吹起,撩拨着对面的男人,她将其拨到脑后,示意他弯腰,然后在男子惊讶的眼光中,蜻蜓点水般地吻了吻他的脸颊。身后的烟花还在绽放,一段美好的恋情就此开始......
黑夜漫漫,在这个世界的另一个被废弃的角落,却有着另一幅不同的场景。
浑身湿透的女子不停打着冷颤,她的头发凌乱,眼睛红肿,嘴角在汩汩地流血,她的衣服被扔到一旁,背贴在冰冷粗糙的墙壁上,恨不得整个人陷在墙里。
她的对面站着几个壮硕的男人和一个少年,少年若有所思地盯着她,手里把玩着一把军刀,突然,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缓缓走向女子。
宋冰害怕地缩在一起,已是泪流满面,沈衍向她走近的脚步声简直跟催命符一样在她耳里炸开。
她咬着嘴唇,即便出血也丝毫不觉得痛。
“对不起,沈衍,对不起。”她拼命摇头,双手挡在身前,害怕沈衍的靠近。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这样了,真的对不起。”她绝望地哭着,几日来的囚.禁已经让她所有的防线奔溃,她现在只想逃,离他远远的,她发誓,自己以后都不会再招惹他。
可是沈衍根本不在乎她在想什么,他只想报复她。
沈衍站定,居高临下地看她,眼里满是蔑视,不过细看之后会发现,还有一丝其他东西。
他看着旁边的注射器,温柔而残酷地问她:“宋冰,你这么缺男人,不惜下药也要被.操,今天我满足你,好不好?”
宋冰眼睛猛地睁大,全身更加抖个不停,一股黄色的液体不受控制地自腿下流出。
沈衍讽笑,“怎么,这不是你想要的?”
“沈衍,你放我走好不好,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骚扰你,真的,我会转学,我会走得远远的,你放了我好不好。”宋冰伸手抱住他的腿,哀求他。
沈衍蹲下,突然掐着她的脖子将她拉近,锋利的军刀尖抵在她的脸上,只要稍微一用力,就能在她脸上留下一条永久的疤痕。宋冰被掐地满脸通红,青筋暴突 ,她的手在空中徒劳地挥舞着,眼角流下一大滴泪。
“求......求你,不要。”她从嗓子里艰难发出这几个字,此时此刻心情已经不是用后悔二字可以形容的了。她多想一切从未发生过!
沈衍看着这张明显年轻的脸,闭了闭眼,他微微松手,给她喘息的机会。
“宋冰,你有多恨苏绵?”他的军刀依旧抵在她的脸上,神色漠然,没有半点怜惜。
“你为什么要害她?”他又问了一个问题,可惜,这两个问题,现在的宋冰根本无法回答。
“你知道吗,你在她的脸上划了九刀。”
沈衍的眸里风雨欲来,军刀蓦然转向她的腹部。他面无表情地将刀往宋冰腹部推,锋利的刀剑毫无障碍地刺穿薄薄的一层皮,一小股血蜿蜒流淌。
宋冰有片刻的愣神,她张口,眼泪糊着鼻涕流进嘴里。
“沈衍,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害过她,也没有杀任何人。”
“你放了我,我只是给你下药而已,我知道错了,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她哭地很难看,每滴泪水都在腐蚀她的心。
沈衍完完全全松开她,觉得讽刺无比。在见她之前,明明已经决定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杀了她。
可现在,当这个年轻地有些陌生的脸哭着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时,他竟然恨不起她。
重新来一次,究竟是眷顾还是折磨?一腔怨恨无处可泄、沉淀多年的爱意也无法说出口,她们还只是孩子,什么都不懂,而自己现在的每个决定都有可能改变别人的人生轨迹。
他捏捏眉心,无力感充斥了他的整个身体,就算现在杀了宋冰有什么用?以后爷爷知道会怎么看自己?宋寒也定会向前世那样与自己斗个你死我活,而沈暗他们也会躲在暗处,伺机咬自己一口。
一个不一样的开始是否会有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沈衍转身,脚步沉重。
“把她放了,记得,别碰她。”在经过那三个男人时,他警告的看了一眼其中一人。那人面目可憎,眼里全是淫.欲,他尴尬回道:“老大,怎么大费周章地把她抓来什么都不做啊?”
沈衍淡淡扫了他一眼,现在这群人并不是真心实意地跟着自己,他得尽快培养起自己的人才行。那男子被瞧地心里一寒,连忙保证什么都不做,会把她安安全全地送回家。
沈衍一个人出门,外面下着雨,阴冷潮湿,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他没有撑伞,任凭自己浸淫在寒冰似的雨里,独自走过漫长的防线。上辈子他输得太惨了,丧妻丧子,丧母丧祖,说到底,都是因为自己当初愚蠢的决定,骄傲自负、目中无人,不肯吃一点亏。
这一世,对于宋家,他决定先静观其变。但是沈家,沈轩衡、沈安他是一定不会放过的。
猩红色的铁丝网在风雨中摇摆,发出可怕的哀嚎声。
雨水在沈衍周围形成一道幕帘,急速降落,他拉开车门,毫不在意地坐进去,他没有开灯,静静地坐在位子上,黑夜中,眼神犹如嗜血的狼一般凶狠隐忍。
既然决定先对付沈家,那么他现在就没必要留在这里再浪费3年时间,他要回国,尽快掌管公司。
而且现在沈暗在公司并没有多少实权,正是最好对付的时候,至于沈轩衡,沈衍沈手托着下巴,脑子里慢慢浮现三具烧焦的尸体,既然他喜欢火,那他就再给他来一次火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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