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玉狰的离开,这场令人永生难忘的国宴到此结束。国宴上的女子打多用帕子掩着面离开,尽量避免失态,而剩下的男人脸色虽不好看,却也只能堪堪忍住。至于那个被玉狰吓破胆的大衍三皇子,则是被属下拖回去的。
特邀嘉宾的凤知微看了一眼高位上容色冷寂的九皇叔,久久无言。玉狰的一席话,容不着她不联想很多。呵~心情复杂。
“凤姑娘,属下送姑娘回府。”卫骞等四个侍卫一直守着她。
“好,麻烦了。”罢了,想那些做什么呢?她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江,管的了谁。
“凤姑娘客气快,殿下说,您有事直接唤我们就成,殿下把吾等借给姑娘了,姑娘随意差遣就好。”
“借?”
“殿下说姑娘一个人总是不安全,难免被一些心怀不轨的人惦记了清净,所以在姑娘找到信得过的侍卫以前,由我等看护姑娘周全。”
“监视?”
“姑娘说笑了。”
凤知微哑然,这话说出来她就后悔了,对那位强的过分的殿下来说,她区区一介孤女,有什么值得监视的?自己唯一拿的出手的就是医术,可并不见得她稀罕。所以对于玉狰的所有行为和语言,真的无须过度解读,只想字面意思就好。
既然说把侍卫借给她怕她一个人不安全,那就是这种简单的意思。
“是知微狭隘了,咋们走吧。”
众大臣的离场也显得颇为心事重重,总之是好是坏,格局似乎和以前一样,又不一样。
至于青岑,他是显眼又不显眼的哪一个。随着众多世家公子离场。毕竟此情此景,有人想要寒暄,也不是场合。他坐在马车上回府,途中碰到了白蔷薇。
“华清公子。”
“唤我华清便好,青岑兄客气了。”
区别与月色和夜色的第三种绝色,是两位神仙公子相遇。
“我来同青岑兄告别。”虽然他们看起来实在没什么交情。
“祝华清一帆风顺。”他晓得他要回兰氏,就算是兰氏培养出的最优秀的继承人,家主之位又岂是那么好接的?不经历一番血洗厮杀,到头来是霸主还是傀儡,还不好说。
“借青岑兄的吉言,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华清拍了拍白花花毛茸茸的大脑袋,“总要物归原主,我是来还它的。”
“若阿狰想带走它,又岂会留到现在。”
“华清知晓。”兰赜叹了口气,“她的想法好懂又不好懂,不管怎样,我却不想她插手我的事,她对兰氏不感兴趣,所以青岑兄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
“华清是觉得今日阿狰带凤姑娘参加国宴太激进了?”
华清没有接过话头,反而提起了另一桩事,“华清听闻,最近大衍政事出了些问题,众多皇子连续触霉,不知道那些是青岑兄的手笔。”
“对他们来说只是小问题而已,算不上什么大麻烦,只要稍微疏通一下,并不能掀起风浪。”青岑并不否认,他不是睚眦必报的人,但也不是圣人,有人胆敢跟他抢人,他也不是吃素的,便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给那些不让他舒坦的人找点麻烦,“到底时代不一样了,我亦最多做到这个份上,百年归隐,许氏到底不再是哪个站在山巅的荣耀大族了。”
闻言,兰赜颇有感触,“许氏不复出么?”呵~江阴许氏,当年的一株……苍天古树啊!多少世人承其余阴。
“复出?”青岑笑了,“华清怎么会看不出来,如今的世道,哪有许氏复出的前路?”
“为什么没有,青岑兄只是不想去想身边最不可能的可能。”华清垂眸,他亦笑,像是开玩笑,可即使是玩笑,从兰氏继承人嘴里说出来,旁的人就不得不掂量一下这些文字组合起来的轻重。
“她不会有那份心思。”青岑了解玉狰。
“大难不临头,只怕殿下永远生不出任何心思。”那是个真真不考虑未来只看当下的人,“殿下和别人不同,她有旁人无法企及的底气,自然,这也是破局最锋利的锐器,每当这世间异人频现,天地就要变色了。风云突变,世事无常,我们做不到殿下那般天塌下来也岿然不动无所畏惧,自然就得把所有可能性都事前谋算一遍,求得最大利益。这是世家交给我们的,也是我们该回馈给世家的。”
青岑默默听着,不赞同,亦不反对。系统说的很多,某种程度上,华清和青岑属于同一种人。
“我为什么要把知微和青岑兄类比呢~明明她反而和殿下有点像。”华清突然调转话头,“华清起先觉得,知微势单力薄,惹事会孤立无援,不像青岑兄,可现在想来,似乎岔了。她们似乎都是绝境翻盘的典范,女子奇也,不输八尺男儿。”
“像,又完全不同。”青岑道:“我非华清,华清非我,凤姑娘和阿狰有些方面不谋而合,却也完全不同。”
世间像的人多了去了,谁都不是独一无二的哪一个,但谁都是不可复制的哪一个。
“华清,凤姑娘,阿狰,我,本来就是独立的四个个体,从一开始就站在不同的四条路口,出现交叉的偶然必然不必再去争议,但最后是背道而驰还是殊途同归,不到结局的那一刻,谁又说的清。”
纵然他和玉狰,又或者华清与凤姑娘,因为情感关系绑在一起,但无定论之前,四个人依旧走着四条不同的路。他们四个,在理智独立和行为果决方面,像得彻彻底底。
“其实我们现在说再多都是虚的,各自缘法各自行,来世一遭,不负自己。”
到底是隐世久了的世家,想法不同是正常的。两人自然无意再多说,便做告辞。
“既然如此,花花我就带走了。”
绝色分为两半,一半与虎悠然散在夜里,一半驾车荷月而归。
青岑回到别院,玉狰已经在他的屋子里等他了。她虽然不会轻功做做梁上君子,但她会缩地成寸啊!
“我帮你擦头发。”青岑对玉狰的到来毫不意外,她这是才沐浴焚香,头大湿答答的贴在后背。
玉狰没有动弹,她靠在软榻上等青岑靠近。待他拿了干爽的布子凑近她身侧,玉狰抱住青岑的腰,闭上眼睛,细细体会着发顶温软的触感。
“这么晚过来,不怕陛下找你呢?”
“他首先是皇帝,其次才是我老爹。”
青岑真觉得这世上没人活的比玉狰明白了。老爹疼爱女儿可以没有分寸的溺爱,可面对家国大事的时候,十个女儿都换不来皇帝的一记回头。如今国宴完毕,事态的变化不得不称得上天翻地覆,玉狰是姿态洒脱的溜了,后续的摊子总要有人收拾。孰轻孰重,皇帝段然不能在这个稳定君心的节骨眼上跑到后宫安抚自己女儿的心情。
就这样,两人不言不语,青岑一直轻柔的打理着玉狰的发丝,直至它们干透。
“呵~”玉狰深吐了口气,睁开眼,放开手,“许青岑,你身上的味道真好闻。”
青岑放下手中的帕子,回身笑吟吟的看着一副大佬坐姿的小姑娘,便知那个他熟悉的阿狰,回来了。
他也说不清他什么时候对她有了这样的认知,但他隐隐感觉得到,她最真实的样子就是残戾暴躁易怒的,像一只脾气失去控制的野兽,尽情释放自己的爪牙,无所顾忌,毁天灭地。他不知道后来她是怎么被教化的,对,是教化,不是驯服,那种凌虐的兽性,根本不能容忍驯服这等屈辱的字眼。他的阿狰,比他想象中……背负的更多。
可惜玉狰不知道青岑的想法,不然一定会直白且稍微难为情的来一句,那有你想的那么夸张,就是当初打架没打过,再不收收脾气可能会被揍长了长记性而已~不然谁闲得蛋疼整天做好人好事?只是,习惯成自然,虽然当初揍得她死去活来的哪货已经不知道在那化成渣渣了,但当初留下的习惯却一直保持下来了,也不是她恋旧,她只是单纯的懒,懒得变,懒得动,懒得惹是生非。
“时辰不早了,阿狰该回去了。”青岑道。伤风景,煞风情,许青岑,你好样的!
玉狰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活动下筋骨,转着自己的脖子问青岑,“嗳许青岑,现在要是下雨你也赶我走么?”
青岑亦歪头,烛火阑珊了公子的狡黠,“现在下雨了么?”
“许青岑,你现在对我越来越冷漠了,别人七年才痒,咋这才几天,你就不爱我了!”玉狰控诉!
“哈哈……”青岑笑出了声。
“好呀许青岑你还敢笑!”
青岑拉过玉狰的手,将她圈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我笑阿狰怎么这么可爱~”
玉狰抬起头,整个人贴在青岑身上,两人的脸离得太近……太近……
这样一张近在咫尺容色无方的脸……
“嘶……哼,许青岑,我走了。及笄之前都不要见你了!这是你赶我走的代价!”
说走咋就走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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