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收敛气息,走进小镇。
此地气候湿润,空气中弥漫着一层水汽。刚进到镇内,云川便觉得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不适感。
行至一亩农田处,见到三两的农人正干着活儿,而他们的身体看起来皆不健壮,甚至有位站在田埂边,约莫十二三岁的少年人,更是面色苍白,几乎没有什么血色。
云川看向沉玉,压低了声音说道:“仙君可会些医术?”
沉玉微愣,回道:“会是会些的,怎么?”
“既是如此,等下可能要劳烦仙君了。”随即他向前走去,对着这位少年笑嘻嘻地问道:“小兄弟,你们今年收成如何啊?”
“嗯?收成?不怎么样吧,这镇子里能干活人本来就少,收成又能有多好?”
这位少年抬手抹了抹汗瘦弱的手臂随即一览无余,忽而疑惑地问道:“你们是外乡人,来这里做什么?”
“我们是云游的医者,路过此地而已。”
“医者?就是郎中吗?”少年转而警惕地看着云川问道:“你这样年轻,不像是郎中啊?”
“我当然不是,我只是位侍从而是,我身后这位才是。”云川侧身,沉玉对着少年微微点头。
见沉玉气质清冷,看起来仍旧年轻,但他一袭白衣却颇有医者风范。
这位少年面露喜色,把手随意地在身上抹了抹,朝他走去,问道:“你真的是郎中吗?”
“在下虽不才,但是会些医术的。”沉玉柔声说道。
“郎中哥哥,能劳烦你替我娘亲看一看病吗?我娘亲她...她卧床好些日子了。咱们镇上早已没了郎中,眼看着她身体日渐的不好,我也能没有任何办法。”说到这里,他抬手抹了抹眼角。
“自然是可以的,你引我们去便是。”
这位少年带着二人一路辗转,来到了一间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小草房。
少年推门而入,“二位请进。”他伸着脖子,朝着里面唤道:“娘亲!娘亲!我带了郎中来!”
云川与秋沉玉相继进门,只见一位瘦弱的女人躺在床上,面黄肌瘦,眼眶凹陷。
少年将她扶了起来,又拿了些稻草垫她在身后,以便依靠在墙头。
“咳咳,阿怜,你怎么还带了客人来呢?”她十分费力地抬起胳膊,温柔地摸着少年的头。又对着云川说道:“这位公子,真是对不住。我虽久病不治,但我们实在是没有钱可以给您了。这病,我不治了。请公子回吧。”
“娘亲!”阿怜跪在地上,扯着娘亲的衣角,又转过头来祈求着看着沉玉。
沉玉见此情此景,心中不忍,忙道:“夫人,你不必担心,我既自称医者,又怎能见了病家却不治呢?”
“公子,你心善,可你也是要生活的。若家家如此,你怎么耗得起。”
云川开口道:“夫人,你无需担心。我家公子今日这是为了纪念出门云游一周年,刚刚路上还在说呢。今日若是遇到了求医之人定将分文不取!并不是日日如此的。你说是吧,公子?”转头对着沉玉,眨了眨眼睛。
沉玉刚刚还正发愁,此时又淡淡道:“的确如此。医者行医即是本分,我即说了今日分文不取,夫人尽可放心。您这病现在若不治,拖得久了,便不知会怎样了。”
“是啊是啊,夫人,你这孩子还小呢,看在她的份上,你让我家公子替你看看吧。”云川说道。
此时的阿怜也急忙看向他的母亲,哀求着说道:“母亲,公子既要行善,您就治吧。”
看着自己的孩子,那女人终于应道:“公子,那我就有劳你费心了。”
“我这就替夫人诊脉。”
阿怜赶忙起身让了个位置,站在一旁,又是高兴又是担忧地看着沉玉。
秋沉玉双眸微闭,薄唇微抿,额前的青丝微微低垂,一双手骨节分明,指尖轻轻搭在手腕上。
云川看着仙君施诊的样子,不由得又开始出神,心想着,不知被那双手握住是什么感觉,好想让他也替我看看,替我也诊诊脉,看看我这是到底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夫人,你这病并无大碍,不过经年身体孱弱,精气底下,前些日子恐又着了凉,这才如此严重。”接着,沉玉仙君从乾坤袋中拿出一枚丹药。
“夫人你将此粒丹药服下,过个半刻,再试着动一动。”
阿怜赶忙去倒了杯水,让母亲喂了水将丹药服下。
过了半刻,这位夫人试着动了动胳膊,便惊讶地说道:“神医在世啊!我...我觉得身上好受许多了!多谢公子!快!阿怜!快给这两位公子磕头!”
云川急忙去扶。
“不用不用,我家公子不是说了吗。医者行医即时本分,受不得这一跪。”
但阿怜仍是哽咽着说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沉玉笑了笑,摸着阿怜的头说道:“你即说这镇上早已没了郎中,想来许是还有些病家,我不好一一叨扰,可否请你替我去跑一趟,让那些人来这里寻我,我好一道看了。”
阿怜抬头望向他,问道:“镇中的确还有好些人生着病,可这样公子不会吃不消吗?”
沉玉摇了摇头,“去吧。”
阿怜看了看娘亲,便道了别,出门去了。
这镇中果真许多同那位夫人病状相同的病家。直至夜幕降临,沉玉才终于将最后一位病家送走。
阿怜家中没有多的床铺,二人寻了多时,才找到了一户能够歇脚的人家。只不过,这家也只有一张床。
“仙君,你睡床吧,我去找点稻草铺地上就成。”云川说罢便准备出门。
“常乐!”沉玉叫住了他,“此地潮湿,睡地上不好的。和我挤一挤吧,无碍。”沉玉已然褪去了外袍,穿着身洁白的里衣,向墙的方向挪了挪。
“这...”云川有些犹豫。
“快来吧。”
夜里,熄了灯。云川紧绷着身体,一丝也不敢松懈。可这床太小了,身边人的呼吸声似乎就在耳边。
忽而沉玉仙君的手不小心碰了一下他,云川的心继而狂跳起来,“他好冷,我要不要,要不要再靠近一些,这样他会不会暖和一点,能不能...”
“常乐。”只听沉玉叫了声他。
“仙君,是我挤到你了吗,要不我还是下去睡吧。”云川有些慌张。
“不,我就是想问问。在山上的时候,可听人谈起过我吗?”深夜之中,四周寂静,常乐能清晰地感觉出他的气息有些紊乱。
“听过的。”
“你不讨厌我吗?”沉玉有些犹豫地说到。
趁着说话,云川翻了个身,将身子平躺了下来,用余光看着一侧说道:“仙君!我虽不知仙君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那些传言究竟又从何而来,但我并不在乎那些话的内容。我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自己的感受。我想了解仙君,又怎么能只听那些传言呢?”
“常乐为何想要了解我?”
“不只是了解,我想若是能成为仙君的朋友,知己,就更好不过了。就是不知仙君给不给常乐这个机会。”云川轻笑,将头微微转了过去,偷偷地看着身边人的侧脸。
“若传言是真的呢?”
“传言毕竟是传言,若是真的,我也相信仙君有自己的理由。我虽与仙君相处甚短,还不了解。但我愿意相信仙君,会一直相信仙君。”
此时,沉玉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再没说话,云川以为自己说错了。便想将身子再转过去一些,好看看身边人的脸色。
“常乐,莫要再进来了。”沉玉突然说了句。
“不好意思,仙君。”常乐有些尴尬,本不想再说话了。
“你的心,跳的很快,是病了么?”沉玉问道。
常乐一惊,心跳的更快了。
“不是。”刚说完,却又觉得不对。
我是病了,不知是得了什么病,仙君能不能给我治治。
“仙君今日给他们用的是什么药,竟能那样快的补充精气?”云川赶忙岔开话。
“不是什么药,是我的精气混了些灵力凝成的。”
“什么?那...那该多伤身,仙君怎么不告诉我,我来凝啊!”云川被吓到了,那样多的人,该用了他多少精气啊。
没想到沉玉却满不在乎地说道:“无妨的,我们是修仙之人,这些都算不得什么。”
“可是!”
“常乐!既知我用了今日耗费了精气,就快些睡吧,睡好了自然就恢复了。”
云川被搪塞住,只得安静下来。
又过了好一会,待到他昏沉沉地快要睡着了。
“我给你这个机会。”
“什么?”云川忽而惊醒。
“不知为何,觉得常乐很亲切,也先要和常乐做朋友,做知己。”
云川终于反应过来,他喃喃道:“仙君。”
“常乐,睡了。”
“...仙君好梦。”
这一次,云川不知过了多久才又睡去他脑海里不停的把刚刚的对话一遍又一遍地拿出来理,每每理到最后那几句,他都会激动好一会,悄悄用被子地一角捂住脸,又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让身子没有发出什么动作。
我梦中的人啊,让我牵肠挂肚的人,魂牵梦萦的人,今后,我可以靠你更近些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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