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戬面无表情地将三尖两刃戟向空中一抛,幻回玉扇,回到他的腰际。
“圣君,眼下要紧的,还是木兰姑娘的安康,这仙官犯下大错,属下也不会轻饶了......”
“溺仙池。”
杨戬轻轻吐出的三个字,让仙官和哮天犬都大为震惊。
“圣君,这,怕是......”
“如何?本圣君堂堂仙界三眼圣君,如今竟是连个仙官都处置不得了吗?!像他这种,谈钱财,谋人命,散人魂!溺仙池都算轻的了!”
哮天犬没再敢多说什么,他知道,这仙官动了木兰姑娘,犯的是大忌。
“他教木兰散了一魂,本圣君便叫他三魂七魄都不得安生!”
语罢,杨戬一个旋身,消失在了二人面前。
杨戬既然下了令,那便是谁都救他不得了。
那仙官见杨戬离开,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抱住哮天犬的大腿哭嚎。
“仙君,仙君!小仙,小仙就算犯了错,但也不至被扔去溺仙池啊!那不过是个普通凡人,散了一魂也无伤其性命,小仙为仙界兢兢业业,这些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仙君!”
哮天犬看他也是又气又恨。
这仙官他之前也是听说过的,总是愿意做些小偷小摸的勾当。早就引得众仙官不满,如今得了这个结果,也是他咎由自取。
“凡人又如何!你因私己贪念,窃取瑶玉琼仙坠,损人一魂,竟还不知悔改!”
“仙君!小仙不知为何她的魂魄会散,小仙不知啊!”
“那就去溺仙池里,好好思过吧。”
那仙官整个人瘫软在地上,目光呆滞地看着远处。
溺仙池,顾名思义,仙界之人,犯触神规者,便会被法南大神扔至其中。凡入池者,仙力尽失。溺仙池会据受罚者所犯罪行,腾而沸起,受罚者需日日夜夜忍受沸水入七窍而不亡之苦。三魂七魄日日忍受沸水灼烧,而不得解脱。
哮天犬面色一冷,单脚一踏,旋身幻回神犬模样,叼起瘫坐在地上的仙官,飞身而去。
杨戬手握瑶玉琼仙坠,往其中源源不断地注入仙力,片刻之久,那玉坠里的浑浊模样才终于散尽,又变回了原先的通透莹润。
他拨云散雾,不知脚下踏碎了几朵云。
灯火昏暗,铁戈银甲。
不过几日,再回到军营之中,不料已是物是人非。
兵将们已经熄了营火,回营帐内休息了。
站在花木兰营帐前守夜的小兵,感觉一阵凉风袭过,不禁打了个寒颤,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帐帘被掀起了一角,又缓缓落下。
花木兰这几日总觉得自己身子虚得很,但又寻不得缘由,马无味日日都来把脉熬药,也只道是她受到的打击太大,承受不住,身子才会这般虚弱。
今夜她也如往常一样,早早就歇下了。
平日里她觉浅,今日也不知怎了,竟睡得格外香沉。
花木兰的气息渐趋平稳,杨戬方准备现身,就瞧见帘帐被人从外面掀起,来人裹杂着帐外的寒气,手中端着一碗热乎乎的汤药。
杨戬没敢有什么动作,只默默地站在一旁。
马无味是端着药进来的,本想着给花木兰趁热喝下的,免得又凉了,入口又涩又苦。
他将药放在书案上,靠近了床榻细瞧了瞧,发现花木兰睡得格外熟,这几日他都细心调养着,可她总是睡得浅,稍有动静就会醒来,如今难得熟睡,马无味也不忍心再吵醒她。
他轻手将花木兰没有盖实的一块被角按下,在她身边掖了掖。
起身望着熟睡的花木兰,轻叹了口气。
当初他虽然受花老将军所托进到军营之中,但他并不知道花木兰的模样,他想着,敢进军营替父从军,还有信心不被发现的,定是个身形彪悍的模样。却没想到遇见‘花阔’模样的她,竟是那般明朗的样子。
若是他不知道她的真是身份,怕也只当她是个身形瘦弱的少年。
但是在这之后的相处中,不知为何,她英气俊朗的样貌,她明朗阳光的笑容总是能浮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总是下意识地关注她,或许是因为老将军的嘱托,又或许,是他也想看见她呢?
每月军营都会按例让军医为每位将士把脉看诊。每次她都是犹犹豫豫地将自己的手腕小心翼翼地放在他的面前,警惕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他也每次都强忍笑意,故作一脸凝重地逗弄她。
每当他双指触碰到她温润光滑的腕臂之时,他总是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每一寸脉象,又或者,那此起彼伏的并非她的脉象,而是他早已被扰乱了的心象。
待枕完脉后看见她松了一口气,脸上浮起的那抹笑意,总是惹得他忍不住同她一起笑起来。
明明身负如此沉重的一个秘密,却又并非每日惴惴不安,瞻前顾后。
她在军营里小心谨慎,但又随性地生活着,她能完成每一个刘念平布置给她的任务,甚至比别的将士还要出色。
这样一个如春光一般明媚的女子,如何不让人心动呢?
她身上的自然洒脱和倔强,像极了他在山谷中每日面对的那些草药植物。
但是他明白,她的身份特殊,自己也万不可给她造成困扰,她身上背负的东西是他没有办法去帮他分担的。他有的时候也会懊恼,若是自己并非一方游医,是不是就有机会可以帮到她。
而他唯一能帮到她的,也只有陪着她一起守护她的那个秘密,即使她不知道。
如今知晓这个秘密的只剩他们二人了,那么他会不会对她来说,变得稍微重要了那么一点呢。
马无味将手慢慢地探了过去,轻轻拂上了她的脸庞。
可是刚等他将手放上去,他的手背就像是被什么灼伤了一般,剧烈的疼痛感逼得他不得不收回手。
可是等他收回手时,又发现自己的手背毫发无损。
躺在床榻上的花木兰呢喃了几句,翻了个身,马无味担心自己吵醒她,也没再去在意方才发生的事情,将桌案上的药端起轻手轻脚地出了营帐。
随着帘帐一寸一寸地放下,杨戬也慢慢现身在了营帐内。只是他的脸黑得难看。
他快步走上前,将方才马无味帮花木兰掖好的被角掀起,然后再由他自己亲手将那被角重新掖好。
等他做完这一些,他自己都忍不住无奈地嗤笑出声。
想他堂堂仙界圣君,如今是同一个小小凡人较真儿吃醋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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