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真正的朋友吗？
有的时候海棠会这么想。
什么算是真正的朋友。
很长一段时间里，海棠都在考虑这个问题。能够一起笑得没心没肺是朋友？能够在放学以后一起讨论喜欢的男孩子或者去商场附近的奶茶店喝奶茶是朋友？能够一起去一起逛街挑衣服的是朋友？亦或是可以一起分享藏在心底的秘密的人是朋友？
海棠觉得这些都不对。可她不可以去问，也没人可问。她没什么朋友，自家蠢婆娘也只是个只会享乐的堕落女人什么忙都帮不上。若是问了也只能获得一句，
“为什么你会提出这么荒谬的问题？”
多半会是这个回答。所以海棠也懒得问。有那个纠结的时间，不如看看家里是不是因为这个懒惰的女人又生出了一窝蟑螂。要是数量太多就需要打电话给专门处理这种事情的人上门一趟。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自家蠢婆娘就是除了美貌以外没有任何特色的花瓶罢了。没有她的话，那个蠢婆娘连蟑螂都对付不了。
不过无所谓，反正那个蠢婆娘平常很少住在家里，理由是孩子碍事。
海棠挺恨那个蠢婆娘，不愿意对孩子负责还要把孩子生下来。虽然她知道能过有钱的生活很好，但这绝不是用来教导孩子的东西。
只是因为钱就像娼妇一样对别人卑躬屈膝呼之即来挥之即去，那可真是太卑微太过于令人作呕。
很不巧的是，自家蠢婆娘就是这么一个存在。谁会想到著名歌舞团的领舞、那个三十多岁依然保养得跟十几岁小姑娘一样的女人是一个私生活混乱不堪不认人只认钱的廉价货呢？
简直就是某国□□画里才能出现的东西。
虽然很想说这是个人自由，可从这一点看来她绝对不会是一个好母亲。这一次是和好几个男人一起出门度假。
巴厘岛？耶路撒冷？牙买加？马尔代夫？还是巴黎、圣托里尼、威尼斯？
啊啊啊啊……不管去哪里都没差的吧，反正不会去观光，更多的时间只会在五星级豪华酒店的席梦思上或者豪华浴室里和很多油腻的中年男人一起度过。她就是这样的人啊，用一句嘴碎的话来说，就是隔着几条街都能闻到骚味的狐狸精。
以至于海棠会觉得时间再长一点自己会不会在国产重口味区见到那个蠢婆娘。
蠢婆娘是在国庆以前被一个她认识的大腹便便的油腻中年人接走的。蠢婆娘走的决绝，也没跟她说一声，就那么奔向有老婆有孩子的人的怀抱。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有情人终成眷属以后没羞没臊的甜蜜生活，可只有她知道。知道那个蠢婆娘是什么货色。
不过是一个当bz还要立牌坊的娼妇。
可即便如此，那个蠢婆娘也是她的老娘，就算是做了再多的错事蠢事丑事也是她必须维护的存在。
包括这蠢婆娘把她老爹设计死的事情在内。
在这个国家，当一个皇上很简单。只要有孩子就可以了。然后就可以享受孝道带来的无尽的附属品。
海棠反感这样的愚孝。五六十岁摔跤怕老娘担心装孩子她觉得没毛病，可是为了养老娘就要把自己亲儿子埋了就跟有问题。
她活在这里，就要遵守这里的规矩。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有一次学校组织了心理测试，其中一个问题是最爱的人和最恨的人。
她想了很久，在最爱的那一栏里划掉了爸爸，写上了妈妈。在最恨的那一栏里也写了妈妈。
班主任很奇怪，问她为什么这么填。她说，因为爸爸死了，所以最爱的人是妈妈。因为妈妈杀了爸爸，所以最恨的人是妈妈。
后来她因为疑似心理疾病被强制休学了三个月。
真话不是所有人都爱听。真相也不是所有人都想知道。
海棠不太清楚那一次班主任对她蠢婆娘说了什么。她觉得蠢婆娘自己大概都不记得。因为那一天，蠢婆娘早上才结束和三个男人的混战。整个人都哼哼唧唧跟没睡够一样。
海棠为什么会知道呢？
她看见了，她听见了。
那天晚上蠢婆娘带了三个男人回来。没有因为她产生一丝一毫的愧疚。门被甩的震天响。直接把她睡眠中惊醒。紧接着，偌大的客厅里就回荡着少儿不宜的声响。
她爬起来，拿着手机。光脚走到客厅，靠在墙上正大光明的观摩四个人百分百投入演绎的动作大戏。还是3D环绕音响的。
然后她按下了应用界面的录像键，饶有兴趣看着毫无自觉的四人。就像坐在飞机上的人盯着窗外的云。不带任何感情。
海棠不记得她在那里拍了多久。直到一声高亢的女高音戛然而止，其中一个男人发出一声惊叫。
这部动作片仿佛被谁按了暂停。只有那个蠢婆娘还在状况之外。
“下次要拍动作戏就别回来，免得你找来的男演员在你家里萎了。这么大声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人家以为你睡了～”
本应让人听的身子骨发软的声音在海棠听来却是字字戳在她脊梁骨和她智商上。
“是睡了。被你用看电影的方式叫起来我也很无奈。你们停着做什么？继续，不用理我，放默片就成。哦，对了，多喷点你的名贵香水，你有不少人送的吧？多用点，隔着一栋楼都能闻到你身上狐狸的骚味。臭气熏天，我估计也只有用下半身思考的畜生才喜欢。”
收了手机，海棠回屋，把门重重关上，发出的声响不亚于把她惊醒的分贝。
片刻以后。客厅里的动作大戏再度开场。
那一年海棠十一岁。
所以说她没有什么朋友。连一个可以找去看自己比赛的人都没有。
海棠觉得自己活的很失败。蠢婆娘的行为令她作呕，实际上确实是交际花一类的人物，而她连朋友都没有。能说得上话的没几个。而她就在今天上午被自己的发小拒绝了。
当然也不能说是发小，只不过是幼儿园、小学都是同学。包括现在也是。十几年的同桌孽缘。不说非常好的关系也是温温吞吞说得过去。然后她吃瘪了。
这很正常，其实也并不是什么关系好的人，或者是朋友。这份关系还不足以让他去做一些朋友的事情。明明他和别的女生都很正常。
直到海棠换回自己的鞋，才发现自己的教练在和一个她并不认识的人交谈。那个人她见过一次。在蠢婆娘发给自己的照片里她见过这个人。被找来和自己过国庆的人。
蠢婆娘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懂。嫉妒跟自己同等漂亮的女人，看不上没有自己漂亮的女人。能被这么叫过来，就是她认为这个人可以任自己抓在手里捏圆搓扁。
又是一个可怜人。被看不起还要被抓过来受苦受累。
海棠都不好意思给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姐姐下一个工具人的定义。她清楚的很，要是这个人稍微好看一点，都不会被蠢婆娘叫过来。她也不知应该说她本来就不怎么样还是属于年纪越大越有韵味。
值得庆幸的是，她和蠢婆娘的审美观有着最根本的不同。她并不喜欢非常漂亮的人，毕竟有了蠢婆娘的前车之鉴。漂亮的人不一定都是绿茶，但肯定不是没刺的娇花。
这个人叫什么来着？海棠停下脚步，看着那身穿浅绿色连衣裙，相貌并不出众的人，想了又想。
好像是叫……高鸣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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