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或许是一场荒诞的梦。高鸣晨想。

    她不在红灯区。入眼的是一片浩瀚的星海。还有一个匣子,用雷劈了她的那个匣子。

    高鸣晨觉得自己可能已经死了,上次见到这个破匣子就是再她死了以后。

    “你见了我怎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匣子的声音里带着憋屈。

    “我应该有什么反应?感谢你在我死的时候再见你一次?”

    吊着死鱼眼,高鸣晨并不想搭理这个会说话的破玩意儿。要是没有它,她绝对不会重新受这么多年苦。

    “……”

    “……”

    “……”

    “我是不是又死了?”

    “你能不能说点吉利的?”

    匣子飘到高鸣晨面前,啪的一下打开了。里面装的东西闪得她眼睛有点疼。里面放着的是太虚之握。高鸣晨脑部热度过载,开始死机。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界?不是崩坏三的世界吗?”

    这个问题高鸣晨憋了很久,从想起来寸心拳属于崩坏三体系的时候她就觉得迟早有一天要出崩坏能。然而现在并没有崩坏能出现,只是出现了另外一种叫异人的体系。

    “不是,你个二货。”

    高鸣晨:???

    她被一个匣子嫌弃了?

    “把东西拿出来你个二货!”

    匣子的声音开始暴躁,然后飞速旋转起来,借着惯性将太虚之握甩在高鸣晨脸上。太虚之握中还夹带着三本看上去非常旧的册子。高鸣晨怀疑她被匣子的一通操作搞到流鼻血。

    “……我谢谢你昂?省的我拿了。”

    高鸣晨开始思考怎么报复这个匣子,是拿斧头劈了还是放把火烧了,总之不能留它。祸害一个。

    “那是,你一定要谢谢我,要不是我把你拉进来你现在都死了。”

    高鸣晨确信了自己想要毁了这匣子的想法。

    “那个叫刘羽的人不在我当初捏设定的范围内。”

    “你什么意思?”

    “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人!虽然他教了你本来你就要学的寸心拳,但是我确定以及肯定我选的范围内,没有这个人!按照设定好的东西,你本来应该是由其他人带进异人界的!”

    匣子说到这件事就觉得火大,又开始原地光速转圈圈。高鸣晨看的眼晕,套上太虚之握,把匣子按停了。夹在太虚之握里的三本册子就那么漂浮在半空中。

    “我不管他是谁,至少他现在对我很好,比你给我安排的便宜家人好多了。”松开匣子,高鸣晨把还在搬空飘着的册子抓回来,问:“这是什么?”

    “给你准备的东西,本来我早就该出来了,谁知道突然杀出来一个刘羽!把我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哦?你也会那么好心?”

    高鸣晨是不信的,鬼知道这匣子这个时候出来是不是挑拨离间。

    “我说了!要不是因为那个来路不明的刘羽!你根本就不会过成现在这样!”匣子有些竭嘶底里,它信了邪了,好好一姑娘就是死犟。

    “反正我都应经过成这样了,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按照我捏的世界框架,没有一个主角是享福的,你给我的正常版本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你就直说吧,这册子怎么用,无字天书啊,我怎么看?”

    翻着白眼,高鸣晨一副“行行行好好好,你说的都对”的态度,看的匣子又是好一阵上火,但听到高鸣晨问怎么看还是耐着性子回答。

    “吃下去。”

    “哈”

    高鸣晨觉得自己听到了笑话。它当这仨东西是头发?说吃就吃?当这ONE FOR ALL呢?

    “只能吃下去,被刘羽知道了你肯定学不了!要不是今天你被炼金结界困住了,我都没办法见你!你想想,这个世上怎么会有没有任何目的单纯的对一个人好?你就没有觉得刘羽对你的态度非常奇怪?他就什么都不图?不图你钱,不图你地位、家世、权利?人总要图点什么的。还是说你不够清醒觉得会有这样的人对你好?”

    匣子的话可以说是在疯狂戳高鸣晨的脊梁骨。

    是啊,哪里会有人平白无故对另外一个人好,总归都是图些什么的。可刘羽图她什么呢?她什么都没有。

    “你明白我意思就好……这是我和你最后一次见面。以后你就算再见到我不一定是我了。”匣子有点惋惜,时间太短,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仔细说明。只能放高鸣晨自己摸索。匣子气,气那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刘羽。也气自己没有办法避开刘羽。

    “这个地方你要是自己进来刘羽绝不会发现,你现在已经能够借炁来用,用借来的炁你就可以进来。”

    ……

    除此之外,匣子还说了很多,高鸣晨记不太清。那一天她都是混混沌沌的,连自己怎么被哄着把那三本册子全给吃了都不记得。

    吃册子的直接后果就是一连几天的萎靡不振,就连游戏日常打卡和队友连麦打本都是有气无力,像重感冒。

    相当于一个绑定队伍的张楚岚当然也听见高鸣晨那有气无力的声音。就在他准备私聊问一下的时候,他听见耳机的那边说,没事儿,就是有点着凉。或许真的就是着凉了吧。这么想,总归是避免不了想起那天看到的事情。

    带着她跑的人,究竟是谁?在后面追的那群人又是干什么的。但这个问题张楚岚不能问。就自己之前做的那事,没把他删了都是人家大度。

    伤害理所应当垫底。

    高鸣晨打了个招呼就下线了,她是想给张楚岚说一声,毕竟一个组里原来就他俩聊的最好,可她这几天是真的难受。吃饭吃不下去,睡觉睡不安稳。整天浑浑噩噩。睁眼闭眼都是奇奇怪怪的东西。说没有关联全是一团乱吧,可那些东西总会很清楚的分成三部分。一部分是神似鬼画符的图案,一部分是时断时续的模糊影像,还有一部分是看不清楚的文字。

    就这么些东西把高鸣晨搞得头昏脑涨人都不清醒。这都已经一个星期了,还没见好。刘羽都快出差回来了再不好总会被问起来,过几天还有战队的线下新年聚会。简直作孽。

    手机里除了定时定点的垃圾短信和推销电话以外仿佛不会有其它的消息。哦,还有催话费的。删掉所有的垃圾短信,又冲了电话费,高鸣晨再次和床融为一体,明明才醒了没几个小时,才十一点多就困得睁不开眼,虽然没什么事情,总这么睡也不是办法。

    高鸣晨尝试与困意作斗争,于是她就被困意打死了。

    这一次,梦里不再是之前日夜纠缠的内容。而是看上去更加古老的配置。那东西,像极了早些年的戏台,却又比戏台大很多。她站在戏台对面,手边是一张椅子。那似乎是为她准备的。她坐下才发现戏台上还挂着珠帘。看上去隐约有三个人站在台上。

    珠帘细细密密,让她根本没办法看清台上的人,只能看见一层大概的轮廓,看不见脸。奇了怪了。看表演还不让看人看清楚?这是哪门子规矩。高鸣晨身体前倾,想看的更清楚一点。

    台上其中一个人动了。没有报幕,没有伴奏,没有踩在台上的脚步声。什么都没有,仿佛是一场默片。那人动作看上去毫无章法,可偏生看上去就是带着几分异样却又说不出来美感。

    光是看着就想跟着一起跳。高鸣晨被自己的想法惊到。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应该的。有问题!反应过来有问题,高鸣晨站起身,却发现自己根本移不开眼。

    而此时高鸣晨终于听到了声音,声音清亮如同清泉流过,是年轻女性的声音。

    那声音说:

    “八十又一,朝凰。”

    就是瞬间的事情,无形的压力将高鸣晨死死压在地上,那姿势像极了朝圣者见到神明的样子,她是那么的渺小。心底里虔诚,骨子里臣服。高鸣晨开始喘不上气,吃力抬头,台上的人还在跳舞,只是动作近乎癫狂。

    台上的珠帘不见了,高鸣晨看到台上的三个人每个人脸上都戴着金黄色的面具。高鸣晨并不知道那面具是什么材质做的。只觉得那质地的面具闪的她眼睛疼。

    跳舞的人开始转圈,那人速度越来越快,高鸣晨觉得自己几乎要窒息昏过去。最后那人突然跪在地上,像是失了全身的力气。无名的压迫感瞬间消失,高鸣晨咳嗽着,扶着椅子站起来。

    见鬼了。

    高鸣晨无比怀念之前那混乱的梦境,虽然让她整个人浑浑噩噩,却也没有让她像今天这样差点憋死。

    “七十又三,剥夺。”

    又是那声音。高鸣晨听着想打人。然后她发现她动不了了,不光是手脚,连舌头和眼睛都动不了。台上的剩下的两人一个玩儿起了刀,一个消失不见。高鸣晨看着瞬间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带金黄色面具的人,惊恐从心底溢出,一后背的冷汗。要不是她现在动不了估计已经放声尖叫了。

    那人拿着厚厚一叠黄色的符纸不由分说就往高鸣晨身上贴。也是在这个时候,高鸣晨发现这个面具人的手骨瘦如柴,可以清楚的看到每一根暴起的青筋还有明显的骨骼形状。像是干枯的树枝。反正怎么看都不会是什么正常人类的手。

    那人还是在不停往她身上贴符纸。那人每贴一张,之前贴上去的符纸就会瞬间消失。说的具体一点。像是被烧掉了一样,而火源就是她自己!

    这已经超出了高鸣晨的理解范畴。从橘真出到现在,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在她的理解范围之外,还是说从碰到刘羽开始就开始不受控制了?高鸣晨想不明白。

    这无疑是一种折磨。面具人一张一张贴,符纸一张一张烧。高鸣晨动弹不得,连最基本的痛感都没有。正如同那声音说的一样。剥夺。应该就是这条指令让她动弹不得。剥夺了她身体的支配权和痛觉感知。

    越来越玄幻了。

    台上的人还在继续“表演”,明晃晃的刀在那人手中如同儿童玩具,每当刀身要刺入皮肤的时候,刀身都会以一种非常诡异的扭曲在一起,看上去像是公园里卖的彩带,无法对人体造成任何伤害。直到玩儿刀的面具人也突然跪在地上,刀便深深嵌入戏台的木板。

    刀是货真价实的刀,木板是货真价实的木板。只不过玩儿刀的人不一定是货真价实的人。

    符纸终于贴完了,高鸣晨身边的面具人和其他两个同伴一样,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膝盖碰地,发出一声闷响。

    结束了?高鸣晨还是动弹不得。

    那女声再次响起,这次发声源离她更近,就在她身后。

    “九九之数,至尊华贵。到你这一代,九十又九。切莫辱了师门。”

    谈不上辱不辱吧,可我压根不是你的徒弟,谈什么师门,中二病犯了?高鸣晨觉得要是她的想法被说话的人听到了,估计会直接再说一次“八十又一,朝凰”直接把她碾死。

    正想着,身体自己动了。这回高鸣晨连挣扎都懒得挣扎了,爱咋咋,我不配拥有我身体的支配权行不?身体极为虔诚地跪下,磕了头。那姿势估计和她上辈子的妈去庙里拜佛一模一样。高鸣晨发誓,这不是她做的。

    九九之数,至尊华贵。古代皇帝也才九五之尊。九九是个什么东西。

    “二十又一,共眠。”

    还来?高鸣晨觉得自己迟早要被玩儿死。共眠又是什么鬼东西,让人睡觉吗?!明明这就是在做梦吧!

    更深一层的困倦把高鸣晨拉近更加黑暗的地方。整个人都在更深的黑暗中坠落,直到她醒来。

    已经是深夜,她站在餐桌边,手中的笔沾满红色的朱砂,餐桌上铺了很多刘羽不知从哪里搜罗来画符用的黄纸。之前刘羽教过她画符,每次她画的都跟鬼画符似的,驱鬼是做不到了,估计还能让鬼更兴奋。

    桌上的符,九张一行,一共九行。八十一张。每张都画得非常规整。和梦里见到的符一模一样。

    等等……我为什么会知道和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莫不是她在梦游?难道那个面具人往她身上贴符的时候她的身体就已经在画符了?有了这个概念,高鸣晨笔都掉了。

    手指交缠在一起,这是高鸣晨不安时的小动作。这算是……有系统给她开了挂么……

    高鸣晨伸手打算把桌上的符收起来,就在触碰到符纸的瞬间,手上的戒指冒出火光……不,是红色的光。红光一闪而过,桌上干干净净。

    ……被戒指吃了?好吧,这不是一个好笑的笑话。

    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收拾好,高鸣晨留意到桌上还有一本书,挺厚实,翻开第一页,高鸣晨就把书合上了。

    书上第一页有大大的周易两字。

    把周易打入冷宫以后,高鸣晨洗了把脸躺回床上。现在已经转点。

    一觉睡到晚上,高鸣晨现在确实不想再睡了。一半是因为已经睡了十几个小时,还有一半是不想在做梦了。那梦的感觉真不怎么样。只能用诡异来形容。尤其是那三个面具人。

    八十又一,朝凰。

    七十又三,剥夺。

    二十又一,共眠。

    什么中二病一般的咒语。

    高鸣晨拿着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手机界面停留在作者后台,还是清一色的调侃。全部在说,不愧是你,又没有HE;hhhhhh又不是HE;看前先赌这不是HE;一人血书求新作HE,开放性结局也行QAQ。

    新作,你在想peach。

    经常性的,高鸣晨会觉得自己的手机除了玩儿游戏看视频听音乐以外什么用都没有。QQ屏蔽所有群消息以后是死的,除了打广告的和官方的推送没人会找她,微信也是一样。

    微信……微信!

    猛地坐起来高鸣晨差点扭到脖子。微信的唯一一个置顶,正是那个【国际人口‘贩’子】。不是梦。是真的。不知怎么的,高鸣晨突然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个还在。至少这个可以说明她不是在做梦,她真的遇到过一个叫橘真的人,也真的被一个长得特别像橘真的人用东西把她的手捅了个对穿。她最后在自己身上看到的黄金瞳……也是真的。

    像是被放了气的气球,高鸣晨整个人再次倒在床上。聊天记录的最后一句还是几天前的解决了。她不怕经历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她只是怕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是欺骗她的。她高鸣晨除了不能忍痛,就是不喜欢忍欺骗。还好这些都是真的。

    犹豫很久,高鸣晨给橘真发了一条消息,她承认这样的举动挺蠢的,可这样做有利于她心安。

    高鸣晨设想过很多种情况,可高鸣晨没想到橘真几乎是秒回。还回了她一个熊猫人表情包。日本时间比中国时间快整整一个小时,秒回消息,日本的现在的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这个人他不睡觉的吗?

    Duck:是本人吗?

    国际人口‘贩’子:是。

    国际人口‘贩’子:【熊猫人表情包】

    Duck:……

    国际人口‘贩’子:那个时候你把我风衣穿走了。

    国际人口‘贩’子:抱歉……云村下手重了点。

    Duck:谁?

    国际人口‘贩’子:就是你暴揍的二货。

    国际人口‘贩’子:现在太晚了,我会找时间给你说明的,晚安。

    没看出来,手速还挺快。高鸣晨把还没打完的内容删掉,回了一句晚安。高鸣晨把手机放在一边,把枕头竖过来整个人趴在枕头上。还是睡不着。她是怎么和暴揍别人联系在一起的?

    二十又一,共眠。高鸣晨想到了那个时候的话。如果说了这句话,会像之前那样睡着吗?感觉可以一试。高鸣晨模仿着那个声音重复了一遍,什么都没有发生。要是真的有反应才叫奇怪吧。

    卧室的窗帘在其他三位家庭船成员远赴美国以后高鸣晨就踩着椅子给摘了。只是摘了自己卧室里的。剩下两个卧室高鸣晨可没那个胆子摘。而且那两个卧室的窗帘也没有必要摘。只有高鸣晨卧室的窗帘最有历史价值。年纪怎么说都得有个二十岁。比高鸣晨还大。

    透过窗户照进来的是小区里路灯的光。白的吓人。

    高鸣晨侧头,数着木制地板。从床边到对面的储物柜,一共有八行。每一块地板的宽大概是十一厘米。储物柜占据了卧室大部分空间。里面算是什么都有,不用的旧书、老旧的电风扇、常年不用的摄影机……塞的满满当当。储物柜旁边有一张小书桌上面有一台老式笔记本,小书桌旁有一个小收纳箱,那里面是高鸣晨用的书。

    床是最简单的床,那种铁框架,一层木板的床,和军训时去的训练基地睡的床是同款。床尾是衣柜,衣柜的年纪也不小,也有二十多年。卧室的朝向不太好,一年到头晒不到什么太阳,时间久了搞得墙角都开始发霉、墙皮都在脱落。

    这本来不是卧室,是个杂物间。装修新房子的时候就只准备了两间卧室,两间差不多大的,除了厕所厨房以外就是一间杂物间。

    很显然一开始设计的时候并没有算到高鸣晨这号人。直到把东西都搬过来,两位大人才发现漏算了高鸣晨,可新房子里的家具都摆好了,也不可能重新装修。两位大人自然是不会委屈高言星,况且本来就是少算了高鸣晨。

    于是两位大人一合计,成。把杂物间搞成了高鸣晨的卧室。

    那个时候高鸣晨总是觉得是自己长得太小了,分一个房间太麻烦了所以暂时住在杂物间。后来过了很久高鸣晨放弃了这个自我安慰的想法,他们只是没有算上她而已。虽然很多时候高鸣晨都是被忽略的那一个,但她还是长大了,不存在因为被忽视而饿死病死。活着就行,苟住就是胜利。她很快就可以自食其力不需要再留下来,她将来会过得舒服一些。应该。

    高鸣晨还是睡不着,又翻了个身。借着从窗外溜进来的光,她把手伸直,那对暗红色的戒指就在双手中指上。似乎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真漂亮。高鸣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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