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常有人会说,为何要跑一些无意义的跑动。那么想说的即是,防守同进攻一样,也是需队友配合完成。进攻有个人发挥,有配合发挥,防守亦有。当你丢球便就地反抢,势必会使对手在还未反应、对方球员还未落位之下,传球路线单一,因而截球率高,就算第一道屏障被过,球队还有第二道屏障,即是我所说的防守配合。”
赵青岩忽而的笑了。
“但我说的防守配合,也是要建立在防线的分布上。像方才倪杰同陈乾的,全然被对方破坏了防线,是不可取的。现在你们都明白了么?”
陈乾与倪杰点点头。经赵青岩的一番点拨,他们已很清楚为何前锋需要就地反抢,且对于“抢”一词,“防”一词间的联系区分。
“你们呢?”赵青岩转向其他球员。“足球无论是进攻,或是退防,都是环环相扣。既是层层叠进,必少不了球员与球员间默契配合。所以我常说,无论是顶级的球星也好,受人敬仰也好,都要为球队服务。就是这个意思。你们明白了吗?”
“明白了!”
八角枫众人齐声应和。
回到更衣室,脱掉数据背心的王明石一边拿出洗澡的毛巾一边说:“你们发现了吗?教练的话很有深意。似乎不仅只是在为我们的战术打法安排。”
“同新阳有关吧。”徐适文点点头说。
“我?我可没有不想为球队服务的心思。可能曾经有,现在是一点点都没有。”
无意被叫到名字的李新阳,像是吓了一跳似的,慌忙为自己辩说。
“对不起。我们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徐适文连忙否认,笑了起来说:“我是指训练赛前,你同我们说的,有关马兰队内气氛怪异一事。”
“不觉得那个22号在队内显得极为格格不入么?”王明石笑道。
“22号?荆泽飞?”听到的季威正好走在王明石身边,探过脑袋插话道。
“正是。还记得赛前,教练与我们分析的他的特点么?”
王明石将毛巾绕在手里,靠在柜前神神秘秘笑问。
“无论进攻、防守、组织,他都十分出色。”
季威不解地看着他。
“正是如此。”王明石同徐适文互看一眼,二人皆心里有数,心照不宣笑了起来:“我想,教练应该已有下场应对马兰的方法了!”
马兰不愧是港口城市。马兰之夜,海港在夜色之下闪闪发光,静谧幽亮,美得使人心神亦随之一起,为之迷人倾倒爱慕。
八角枫一行下了大巴,在早便安排的当地住处住下。王明石等人已拖着行李都各自到二楼去了。一楼金碧辉煌灯光下的李新阳,还在登记着自己的名字。因他一时找不到身份证明,在大巴上找好久,才终在座位底下找到。幸而虚惊一场,否则今日,他可能就得露宿街头。赵青岩都没的办法。
“请在这里签名字。”
“这里么?”
李新阳站在前台,剪得短短圆圆的指甲指着表格的最下栏。
“是的。”前台小姐态度彬彬说。
李新阳握着笔迅速在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他的字同他的人并不相符。所谓的人如其名,在他斜斜细细的丑字里看不大出。他一面签了潦草的丑名,一面前台电话响起。酒店前台应了电话,将话筒放下。面向李新阳,她捂着话筒,小声说:“您是李新阳先生?刚好这里有找您的电话。我就不转机了。”
“找我?谁?”
“这位先生并没有说。”
“好吧,既然知道我落榻在这,总不该是陌生人骚扰。”李新阳暗忖,将话筒接过。他才“喂”一声,对方听到他的声音便立刻“哟”了起来。
“我时间算的不错。你们果然已经到了啊!”
一听就是挑衅十足。不用去想,都知道马兰队中不会再有第二人同他4号一样欠扁。李新阳强忍下一声“哟”带给他的不适,即讽说:“谁像某队,会连东南西北都搞不清,为了给妹妹买兔兔糖,最后迷路到半夜都回不去找不到路。”
一边前台小姐看似输入名单,一边打字一边还要憋笑。到“兔兔糖”三字时,她的轻笑声已抑不住地传进了李新阳耳朵。
马兰4号倒也不恼,只乐呵呵说:“不是半夜,你用词准确一点。这暂且不说。我的确是来确认,您几个有没有迷路,要不要我们遵守履诺。到底我们现是东道主,不款待就说不过去。既是已顺利到了下榻酒店,看来是我多操心一场。但我也要特地与你们说一声。请享受在美丽马兰的最后一个优美的晚上。明日回去的你们,势必伤心到再也不愿回到这个优美的城市了——”
李新阳啪的一声挂断电话。
他同江凡住在一个房间。当晚他登记完名字进了房间,迫不及待就与江凡说此人恶行:“不止如此。他身边的我猜是3号,一直偷听着电话,最后还要补上一句,”
李新阳咳嗽嗓子,模仿3号独特的阴阳怪气腔。
“马兰果然是比你们那个破八角枫漂亮多了吧?”
“那确实是过分了。”江凡坐在分开的单人床上严肃地说。
“还记得上次的沙足四眼男组合吗。上一个在我面前吹嘘的已经死很惨了。”
李新阳望着窗户,握紧了拳头:“这次一定要赢。我们一定要淘汰马兰,晋级全季杯四轮!”
“请多指教!”
次日,一声令下,八角枫与马兰争夺资格赛四轮的次回合比赛开始了。甫一开始,球从马兰的中场就快速到了荆泽飞脚下。看着荆泽飞飞速持球推进,赵青岩心想,马兰这是要再重现上局套路,开局即抢下先机,随后求稳退居求次的防守。这是老一辈教练根深蒂固的保守。赵青岩不禁望向场边同自己平行站着的庞老。庞老依然是一副笑眯眯谁也看不出表情的模样。
这么多年了,您还是这么保守。
使赵青岩想到的,是自己少年时期看庞老的比赛。时常庞老会固定在七十到八十分钟开始换人。因是俱乐部联赛,一赛季有三十多场比赛,明明可以无关紧要比赛轮换的庞老,却会因为保稳,而怎样都固执地仍旧使用主力。俱乐部是职业的、健康的、全面规划的,一赛季不止联赛,当到重要比赛总是掉链子的庞老,同他固执不愿轮换的保守亦有关系。
保守终会害了您。赵青岩撇回眼神,环抱着胸,他望向赛场的眼镜下闪烁起异常明亮之光。
荆泽飞如一匹矫健的猎豹,阳光下他撒腿尽情奔跑,肆意挥洒汗水。他跑在辽阔的边路,斜眼望向后面拼命跟上的队友。
什么队友,都只会拖后退而已。到最后还不是都得靠我自己。我一点都不信任他们。
荆泽飞轻蔑地想,收回眼神的瞬间,见前面有一影子闪现而来。
短发的八角枫的左边后卫以相当坚毅的眼神盯视着他,仿佛在说:我绝不让你过去。
“凭你怎么可能啊。上场不是已经把你甩到边都看不到了么?”
荆泽飞嘴唇一蠕动,刚要以相当自信的姿态,将黄泽彬过掉,却忽见左边、左下方、左前方,都像鬼魅之影一般忽然浮现。
是自己的错觉么?怎么好似觉得,八角枫这些防守中后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仿佛自己球门一有威胁,便会立刻朝他奔来。
荆泽飞很快甩开了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八角枫教练再年青气盛,贸然也不会激进到派三四个人来防自己。且不说,荆泽飞的突破实则全靠速度与身体,技术很少仰赖,三四个人没有必要。且那么安排,必是要他赵青岩放弃八角枫的其他防守位置,于此荆泽飞的马兰队友就有空位前插威胁的机会。
万不会这么做。
然而这些人……这些中场,后卫,乃至后面忽视淡淡的前锋,好似都用那双巴不得将他钉在原地的眼神吃人一般地注视着。
黄泽彬将荆泽飞逼到不得不往右边突破,而荆泽飞不能出界之刻,荆泽飞必须再左带切入。他这么一做,本想直接杀入禁区,面前忽现拦路虎,是季威。
八角枫的季威在上场亦给荆泽飞留下深刻的印象。
然而他仍是不屑:再过一人也不成问题。或者直接射门,反正试试看脚感也好。
荆泽飞抡脚就要来个射门,季威自然速拦。
“判断错了。”
荆泽飞一个低扫将球传给从后前插而来的队友,队友再一记射门,八角枫门前人是很多,而且个个落位,马兰的右边后卫压根没有起脚的机会,然而他却毫不犹豫地抡脚就射。除了荆泽飞意想不到的传球,其余人对马兰这名右边后卫不顾形势就抬脚射门的姿态也是印象深刻。
荆泽飞对季威咧嘴一笑:“你可不要把我当成某些只会无脑射门的蠢猪。”
他前面还笑,扭头面上右边后卫之际,脸色唰沉,表情也颇不耐烦。
“对……对不起,浪费你的妙传。我刚才不应该射门。我没看到……”
“不要再说了。我果然不该传给你的。”荆泽飞厌恶地说,摇了摇手,直接以背对他走了。
马兰的右边后卫脸色苍白如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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