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第六章

    “连性格特点都有。”探过头来的季威一笑便说：“明石的描述果然是嘴不饶人。这位赵教练要么是观察力惊人，要么就是有做好十足的功课准备。”

    “闭嘴了阿季，好好地喝水。”王明石丢给季威一瓶矿泉水，他重新将视线凝聚到纸上。扭头问江凡：“这个教练是你们前几次的教练么？”他总是有这种装作忘了自己说过任何损话的能力。

    “不是。有换过了。”江凡摇摇头。

    “会此前一直都在教练组当助手教练的那种？一般教练的更迭，这种方式是较为稳妥的吧。”

    “对于八角枫来说自然是如此的。毕竟教练是要支付薪水的。如果是从别地挖来，所需钱费就更多了。我需要看看真人。如果是在教练组的，我一定一眼就能看得出。”

    江凡不愧是广枣的队长，一直给人十分稳重沉着的气息。

    “原来如此。”王明石喃喃自语。他也正摸着下巴，足球场的门再次打开。在场的五人不约而同齐刷刷将目光望向门口。有人急匆匆地从外跑进门内。甫一站定，他清瘦的脸庞还因急促而泛起了红，一边来来回回望着他们，一边嘴里小声咕哝：

    “我还以为我必是最迟一个了。”

    王明石看了看江凡。身边高大的江凡轻轻地冲他摇了摇头。

    看来不是他们此前说的教练组成员。

    那么是谁呢？

    王明石暗忖，看着名为赵青岩的年轻教练。他顶多不过三十一二，身形颀长，可称是剑眉星目。大热天穿着西服与衬衫，还装模作样打领带。因为奔跑的途中，领带飘向了后颈。明明是想以正态示人才穿西服的，现在却象极了衣冠不整。

    兴许是众人目光焦点皆在他的颈上。赵青岩也注意到他本人的领带，一面赶紧地翻过面重新系好，一面接受来自小不了他几岁的高中生的偷笑。

    他视线转过第一排的观众席。席位的纸张皱巴巴地被重新放了回去，赵青岩轻叹口气。心说，他本是第一个到的，但因忘记打领带又到附近去买了一条。他有很怪的怪癖，是不管做什么，都非得打领带穿西装上阵。越是用厚实的衣服包住，就越感到心安。如此而已。自然关于这点他绝然是不同这些高中生说的。

    他轻咳了几声后开口。

    “大家好。我是赵青岩，来自琥珀学校初中部的足球部。很荣幸担任八角枫高中足球队的主教练。在接下去长达一年的时间里，希望我们共同进步，为八角枫的足球做出一点贡献。自然全季杯是我们当下的第一目标。来年也将为全季杯全力以赴。”

    话及于此，这位少帅忽而将声音拔高，登时把几个排着站好的高中男生们吓一跳。

    “你们的目标是什么？”少帅沉声说：“是全力以赴争取资格赛出线，是想小组赛出线打淘汰赛，还是以尝着新滋味才过来足球队？”

    顿时，全场一阵鸦雀无声，有如死般的沉默，在彼此之间蔓延。

    “我希望你们先各自在心里问问自己。你们的目标是什么。对于今后要一起携手并肩作战的队友，为你们所有人、为这个组成的整体，今后定下的目标是何？我并不要求你们说什么必须打入决赛，必须四强，抑或必须八强这些看似好热血的青春宣言。你从你自身的拷问中，你看一看你是混天度日来的，你便与我说。你主动离开这里，不管是什么目标，若是在你拷问自身的过程中，有那么一点混日的心情在。你都必须离开这里。接下去的一年我将与你们相处。不仅是球技与球场表现，我更看重是态度，态度不佳者，我会毫不犹豫地舍弃。请都谨记。在我的队里，态度必是第一，其后方是球技，方是踢球水准。”

    他看看一圈鸦雀无声之人，一边看了看手表时间。

    “距离约定的八点，还有十分钟。我们队还剩下五名同学。让我看看，有几位同学不幸迟到，要吃罚跑的美味大餐。”

    “教练。”季威适时地出声。

    “有什么问题吗？季威。”

    季威的头发根根分明挺立，十分好认，赵青岩很快就将名字与长相对号入座地铭记在心。

    “江凡是门将，如此一来我们还缺六个，而并不是五个。”

    赵青岩了然于心，笑了笑，即说：“这我知道。但因一名中场的事我还需再考虑一二。你们几位都是我认定的。所以我说还有五位。”

    谈话间，刚才关上的大门，嘭一下又开了。只是这次是用踢开的，颇为粗鲁的方式。众人再次齐刷刷将视线转向门口。眼见一名身材个子全然不输门将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有着棕色的短发，不输明星的俊朗五官，没有什么打扮，却显得休闲随意。使人第一眼相当疑惑——

    这里可是足球场，他是不是走错路？

    而且此人大摇大摆的举止姿态皆相当夸张，甚至可说狂妄。配上他薄薄的长嘴，总有若隐若现含着的狂笑。

    靠？这人是谁？

    当三白的核心三人组瞪着此人时，类似明星般的男人已经走到他们面前了。一到教练面前，他倒反而有些收敛了。赵青岩笑着将他介绍给各位。

    “这是来自三角枫国际学校的李新阳，是就读的高二生。”

    此言一出，一阵哗然。国际学校专出少年明星，常有这所学校的学生被邀拍大牌学生杂志，这些他们都有所耳闻。然而他们真正哗然一点反是后半句。

    高二生——

    他实力相当超群吧！

    李新阳仿佛应证他们的所想，扬起嘴角呵呵地笑了。然而此刻他又似乎有些腼腆的，稍微闭起了嘴，从嘴里说出一句：“今后请多关照。”这种态度的转变与反差，使他们错愕，尚且无法看透这人本性究竟为何。

    “这个身高，当中锋我看相当不错。”季威在王明石耳边说。王明石也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

    “你此前有听过这人么？”

    “从来都没。就是初中时，也没有听过李新阳这个名字。”路子颇广的季威无奈而坚定地摇了摇头。

    “看来又是一个民间的怪物。”

    王明石喃语。季威知道他说的什么，就是昨晚二人遇到的少年。

    “现在大家先开始训练吧！以颠球为主，先找一找球感。我曾实地去看过你们的比赛，对各位的踢球习惯与个性都有了一定了解。也列出了一张缺点表，明天我会打印出来，依各自特点发给各位。明日还是老时间在这里。今天还请先从基础做起。在颠球前，大家可以先舒展一下身体与筋骨。”

    一说起足球，赵青岩就同换了一人似的，语调从容不迫，颇具领导风范，使人怀疑他是否具有多面性面人。无论是严肃、温和、或是严厉，都有表现他身上。

    这五人分散开来，连同门将一起训练。

    各自的间距相等，在温暖阳光铺洒的草地上开始做筋骨练习。这时赵青岩到他们跟前来解释说：“前三天，我们先在八角枫足球场进行训练。碍于各位对于这里的足球场并不熟悉，所以我特此安排。之后我们再到专门的一号训练场去。”

    赵青岩一走，徐适文就忍不住小声与他们说：“还记得吗？我们初三时，因为闯入半决赛，足委会将这里的二号训练场租借给我们了。”

    “是啊。只很可惜，最后还是没能闯进决赛。”季威叹气说。

    “我仍是想不通，新球场建了究竟有什么好处。只是把钱花光，透支资金罢了。”

    江凡在一旁插话说。

    “因为球场代表一个地方的门面。不仅是八角枫，三棱也是这样。越气派的球场，就好似越能征显这个地方的足球水准一般。然而没有上座，也依然是空谈。又或许是负责人的一厢情愿。觉得新球场就是新气象呢。”

    翁星传在一边说起了话。

    “三棱同我们仍是不同。它本身就是要为后年夏季准备的。在国际友人面前，自然不能显得寒酸。”季威回说。

    “我听爸爸说，也有赞助商在中间斡旋，并非表现看得那么风平浪静。”

    徐适文点点头探过头来也一并听讲。他还记得，翁星传的父亲是现代著名的文艺评论家，翁家安。

    “星传你了解好多。”徐适文听后真切地说。

    “也没有。”突如其来的称赞，使翁星传很害臊似的，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在足球场内一阵巡视，眼见一个高大的孤零零的身影在不远处独自做着拉筋运动。

    “他一个人好像要故意偏离我们似的。阿适你认为呢？”

    王明石颇不赞同地发表意见，问向一边的徐适文。

    “兴许是性格使然。也没必要对别人过于苛求了。教练都没说什么。”

    徐适文笑了笑后说，将手搭上大腿，往前做拉筋。

    忽而翁星传一言不发地起身了。一边季威慌忙制止：“你去做什么？”

    “我会他一会去。”

    翁星传扭头时，有小孩一般的恶作剧在眼里一闪而过。他们正好奇星传的“过手会面”是什么。

    “我看和我们昨晚一样。”

    王明石同季威窃窃私语。一边徐适文听了就问：“什么你们昨晚？”

    季威一点也不隐瞒，把遇见陈乾的事一五一十地与徐适文说。谈到少年超凡的触球频率，王明石还在一旁附声添词。

    “那种人的天赋，真不可思议。他是前锋，但不同那位。我想，现在翁星传要刺探他的实力，总也是与我们一样的方法。又是一出前锋对后卫的好戏。我最爱看。”

    王明石作为一个中场，说着仿若事不关己的风凉话。他望向徐新阳同翁星传的位置去，前者坐在足球上，翁星传正凑在他身边说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