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蓬蓬身子绷得紧紧的，樱桃般水润的唇紧抿着，不说话。
楼清纤长的睫毛近在咫尺，鼻梁高挺，望着林蓬蓬的眼神又清澈又柔软。
四目相对，林蓬蓬被楼清眼神中的光亮吸引，那不带丝毫恶意的，柔软的目光。
紧张的心情不自觉放松了不少。
空气中的甜香若有似无，楼清想再靠近些，又怕太近了，会唐突了林蓬蓬，一板一眼地开口问：“我能靠近点吗？”
“……”
林蓬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想了想，磨磨蹭蹭地点了点头。
楼清的身子又往林蓬蓬的方向挪动了下，为了保持平衡，他弯起手肘，撑住了林蓬蓬身后的背椅。
林蓬蓬木头人样一动不动。
楼清尤觉得靠的不够近，又伸出另一只手，将林蓬蓬圈在了座椅上。
他的脸靠近林蓬蓬的脸，高挺的鼻子几乎要碰到林蓬蓬的面颊。
林蓬蓬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声音。
砰砰砰。
这么近距离的看楼清，视线都被距离模糊了，却越发觉得——楼清实在是有点太好看了。
因为靠的太近，林蓬蓬不自觉放缓了呼吸，担心自己呼出的热气喷到对方的脸上。
可楼清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鼻子就靠在林蓬蓬的脸颊边不动，林蓬蓬呼气的时候，他还弯起嘴角笑。
几秒钟后，林蓬蓬实在受不了这种高压了。
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戳在楼清的胸膛，往后推。
楼清缓过神来，低头看自己胸口。
细白的手指，指甲上带着健康的粉色光泽，柔柔弱弱的，力气不大，按在自己心脏的位置，正努力往后推自己。
是在抗拒着。
“对不起。”楼清松开圈着林蓬蓬的胳膊，身子一动，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正襟危坐般，侧头看着窗外，声音淡淡的，“吓到你了吗？”
林蓬蓬摇头，想到楼清正望着窗外，也看不到自己摇头，软绵绵的开口：“没吓到。”
楼清嘴角勾起一丝笑，手不自觉的抬起，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
脑海中闪过那两根细白柔滑的手指。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安姐看着楼清跟林蓬蓬，脸色惊诧。
林蓬蓬跟楼清照片爆出来的时候，她第一感觉就是匪夷所思。楼清是什么样的人她太了解了，表面上温文尔雅平易近人，实则心气极高，律己极严，说他是禁欲派一点都不冤枉他。
可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安姐看了看楼清，又看了看林蓬蓬，沉默的转回身。
她在副驾驶上坐好，好半天才缓过神儿来，缓缓开口问林蓬蓬，声音比刚才温柔了不少：“蓬蓬，你去哪儿啊？”
说完这话，她又回头看楼清：“先送蓬蓬回去吧，然后再送你去新家。”
楼清的住所被狗仔围了，现在回不去了，公司为了楼清的安全，给他换了个住处。
楼清：“好。”
林蓬蓬报了串儿地址，车子缓缓开动。
行驶到老城区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老城区里大半的房子都拆了，剩下的也大多没人住了，一路上看不到半点灯火。
林蓬蓬看着车窗外，放在膝盖上的手蜷缩了起来。
短短三四年，这里变了很多，可依稀还是能看到记忆中的影子。
“就是这了。”林蓬蓬扒着车窗，看着阴暗的小巷子口。“里面进不去车，我走进去就好。”
“这里已经荒废了吧？”司机降下车窗，探头往外看。
安姐扭头看林蓬蓬：“里面还有别人吗？你该不会想自己住这儿吧？”
“我自己也可以的。”林蓬蓬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冲着几个人弯了个腰，“今天谢谢你们了。”
乖巧有礼貌。
然后轻轻地关上了车门。
“她就这么走了？这鬼地方……”安姐扭头看楼清，“怎么整？”
楼清坐在后座，视线望向林蓬蓬下车相反的方向，沉默着。
“楼清，她走远了。”安姐声音加重了不少。
楼清依旧不说话，眼神却不自觉地暗淡下来。
“啧！”安姐皱眉，到底放心不下，推开车门下了车，“我跟她一起进去看看。”
林蓬蓬沿着小巷子走，巷子尽头，就是自己的家。
脚步起初缓慢，后来越来越快，几乎是用跑的，一口气跑到了巷子最深处。
门扉紧闭，上头挂着锁。
林蓬蓬愣了，伸手使劲儿拽了两下锁头。
攥了一手的铜锈。
大门纹丝不动。
巷子四面都是院落形式的房子，围墙修葺的高高的，根本翻不过去。
林蓬蓬看着门锁一筹莫展，呆愣了好一会，忽然想起来，景渠家在这附近。
自从景渠离家后，那房子一直空着，他家的后院有一处坏掉的矮墙，就算大门锁了，也可以从矮墙翻过去。
今天晚上先去那住吧。
林蓬蓬打定主意，转身往巷子外头走。
然后在巷子口遇到了安姐。
“门锁了，进不去……”林蓬蓬伸手指了指隔壁巷子，“我去我朋友家住。”
安姐扯了扯嘴角，没说什么，却固执的跟在林蓬蓬身后，似乎不见她进屋安顿，就不会离开。
景渠的家院门是虚掩的，一推就进去了。
院子里杂草丛生，院子中的树杈上，还挂着个秋千，被风一吹，轻轻晃着。
“这里已经断水断电了吧？”安姐看到院子里有裸露着支出地面的水龙头，顺手拧了一下。
让人意外的是，清洌的水直接就流了出来，半点黄锈都没有。
林蓬蓬转身看安姐，声音软乎乎的：“谢谢你送我回来……”
言外之意是，就不留你多坐了。
虽然水还供给着，可安姐尤不放心：“我跟你进屋看看。”
林蓬蓬只得迈步往屋子走。
院子里一共三间屋子，只有一间是不漏雨的，景渠原来就住那间。
林蓬蓬径直往那件屋子走去。
走近后，就觉得不对劲儿。
这地方跟原来不一样了，虽然只是细微的差别，可到底是不一样。
歪斜的门修好了，裂纹儿的门闩换成了正常的，虽然也是旧旧的，倒不至于风一吹就从门上掉下来。
景渠回来过。
林蓬蓬伸手拔下门闩，拉开门。
屋内黑黢黢的。
借着夜色微弱的光，安姐看到墙壁上的壁火开关，伸手去按：“看看有没有电。”
啪嗒一声响。
昏黄的灯光亮起。
“有电，还不错，房子没荒置。”安姐嘴角终于露出一抹笑意，“你这朋友还不错嘛。”
这笑意没持续多久，在她看清屋内的时候，笑意凝固了。
林蓬蓬也僵住了。
空旷的屋子，没有床和其他家具，只有一排排笔直排列的桌子。
桌子上叠放着白色的密码箱子，好几个箱子都是敞开的，大咧咧的露出里面码放的整整齐齐的美金。
安姐伸手数了数箱子，然后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一脸的恍惚：“是真钱吗？”
林蓬蓬也伸手点箱子，点了两圈，没数明白。
安姐已经走进了屋子，低头看那些美金，又捡起一摞，抽出一张开始验真伪。
安姐倒抽一口冷气：“是真的钱。”
保养得宜的脸上不知该摆出什么表情，看着林蓬蓬，一脸欲言又止。
顿了顿，安姐再次开口：“报警吧。”
哪个正经人把这么多钱安置在锁头都没有的屋子里？太蹊跷了。
林蓬蓬下意识摇头：“这是他自己的房子，放他自己的钱，咱们私自闯进来，这些钱……也许只是看着多，其实……其实也不多。你看楼清，他的片酬是不是也很高嘛，可在账面上就是个数字，换成现金……也有那么那么……”
林蓬蓬伸手在身前比出个大圆：“那么多。”
安姐摇头：“没那么多。这些是美金，这些才是真的多……”
林蓬蓬急得眼睛都红了，声音带着委屈：“他不是坏人……”
安姐刚要说什么，忽然听到身后传来滋啦滋啦的声音，抬头望去，屋子角落里的摄像头悄悄转了一下。
一股凉意顺着脊背爬了上来。
安姐赶紧迈开腿就往屋外走，路过林蓬蓬身边的时候，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你不能住这儿，今天晚上先跟我走。”
林蓬蓬被拽着出了门。
院子内站着一个人。
望着那人影，安姐也不知道是脑补了什么，吓得出了一身冷汗。
天上的云散开，月光从头上照下来。
白色的衬衫上镀了层夺目的月光，脸绷着，声音冷清，却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心：“这里太偏僻了，的确不适合住人。”
是楼清。
看清了来人，安姐的魂儿才回来：“楼清，你要吓死我吗？”
用门闩将门划上，三人离开了院子，又小心翼翼地将院门掩住。
安姐坐在车上，直接拨了电话报警。
报警后，警察来得惊人的快。
车子还没开走，就被斜里从别的巷子中开出来的警车堵在了路上。
领队的是个便衣，粗略问了两句后，带着人直奔景渠的院子。
林蓬蓬慌得不行，伸手要推车门往下走，胳膊忽然被楼清拉住了。
楼清声音温柔：“没事，别担心。”
林蓬蓬转头看楼清，眼神茫然慌乱。
“那是景渠的老院子吧，我刚刚听到警察说的话了。”
林蓬蓬点头。
“是景渠的就没事。”楼清松开林蓬蓬的手腕，“那些钱对他来讲，不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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