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走后
怀瑾又来到湖边,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这里的水比现代清澈,可以看见水里交错的鱼群。但她不打算和它们作斗争,一是自己断了一只腿,猫天生就怕水,只怕自己有心无力;二是就算抓住了,私自处理鱼只怕惹得一身腥,还无法烹饪。她左想想右想想,没个谋食的出路,思绪有些纷乱。
她踱步回去,不知道为什么,自刚刚他走后就有些不安。因为自己耽误了出工,他不会有事吧?心突突跳个不停,七上八下地让她坐立不安……
黄昏
天上聚集了一层层厚厚的乌云,空气中沸腾着压抑因子。她的眼皮开始狂跳,这时天上的乌云似乎终于支撑不住开始稀稀拉拉地落下雨来,她的情绪就在这一刻突然爆发了。
不行,她要去找他。
怀瑾向着早上他离开的方向狂奔而去,说是狂奔,一只三脚猫跑起来又有多快呢?不过是跌跌撞撞,像风中飞舞的塑料袋。
下着雨的黄昏,已经没有人在干活了,就连监工都不会想出来的。可是他怎么还没有回家呢,是不是出事了。
仿佛在验证她的不安,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两个人搬着一卷草席。他们衣着还算整齐,看起来是小厮,这时她的眼睛又开始突突跳了起来。什么草席需要两个人搬?下雨天还会把席子拿出来晾吗?
不可能!
天色昏暗,他们没有看到这时候怀瑾。他们说的话却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里“我从来没有见过死相那么惨的奴隶,啧啧啧。”
“被公子看上,死了对他来说也算是解脱了!”也是,快快快,把他随便往角落一扔回去了。”之间那两人使劲把人往墙根一扔,小跑着走了。
怀瑾的爪子有些发抖,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她迫切地想知道那个人不是那每夜拥着她入睡的少年。
只几步的路程,她仿佛走了很久,又仿佛只有一瞬间。当她用脑袋奋力掀开草席的那一刻,她跌坐在地,脑子里一片轰鸣。
真的是他!真的是他!
就在早上还笑着拥着她的少年现在躺在潮湿的地上毫无生机。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身上布满斑驳的伤口,有的甚至还能看到森森白骨,树枝,石子深入骨肉。他的伤口翻卷起来,散发出白茫茫的光泽,因泡过水肿胀不堪。
她的眼眶猩红,胸脯剧烈起伏。胸腔里的悲伤愤怒肆意横行,搅得她生出骇人的杀意。
他怎么会变成这样?怎么会......喉间溢出困兽般的呜咽。
她该怎么办?如今她什么都没有了。她陷入了茫然的困境。
就在她愣怔时,余光竟瞟见少年的嘴角在缓缓流出水渍。
她睁大了眼睛,心里狂喜不已。定是那两人见刚刚摔他那一下,误打误撞把他肺中积水给撞了出来。
还有救,还有救
她心里默念。正当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时。突然少年哇的一声吐出几大口水,然后又昏了过去。
她抬头看着满天的星空,心里把祖宗十八代谢了无数遍。哦还有那两个小厮,如果不是他们,她也不能那么快找到他,如果不是他们,他就没命了。
不,她得做点什么。如果她不帮他清理伤口,就算现在没死,以后也是等死。她没本事,找不到药,也找不来人救她,她只能靠自己。
怕他受凉,怀瑾又把草席用脑袋顶了回去。然后一股脑也钻进了里面。她的夜视能力很强,仗着视力优势,在草席里也能看得到。于是她一点一点的舔舐他的伤口,用小舌上的倒钩,勾出伤口里的石子和杂物。这些伤口大大小小聚集起来十分可怖,她越看越气愤,心里好像有团火焰在燃烧,灼得内脏生疼。
这一清,就是一整夜。
意料之中的,少年半夜发起了高烧。
他眼里流出泪来“大人,求求您饶过我吧,饶了我……”
“母亲!母亲!放开我母亲!求求你们……”
“不行,不行...求求您……”他一直在说胡话,脸上因为高热显现出病态的红晕。
怀瑾连忙从草席里钻出来,舔舐着他的脸一遍遍安慰道“没事的,没事的,我在这别怕。”出口只是糯糯的猫叫。
不知多久,少年也渐渐安静了下来,仿佛摆脱了梦魇。
“小一”他说
“我在”她应
然后他一遍遍呢喃着她的名字,最后终于沉入了梦乡……
她又继续清理着他的四肢,额头,最后沾湿了尾巴搭在他额头上给他降温。
天刚泛起鱼肚白,少年猛地惊醒。只感觉全身脱力,伤口火辣辣的灼烤着他。他做了一夜的梦,梦到他被主子牵着绳子虐打,然后又回到了那个压抑的关着十几个奴隶的屋子,那些人抽打着他,狰狞地笑着,把母亲抓走了,他拼命哀求。画面一转,那些小厮把全是倒钩的绳子套在他脖子上,然后……
“小一!”
“喵..”
这下意识反应回应着他。而那贴在他额头上的尾巴轻轻拂动,安抚着他。
他心里蹿起一股灼热的暖流,冲向他的四肢百骸。突然好想抱抱它,可是他连手都举不起来。他只能轻轻唤它:“小一,小一...”
她又轻轻应了。
这下怀瑾有些清醒了,她睁眼看到鱼肚白的天色。收回尾巴绕到他面前,他正侧着头看着她。怀瑾对着他趴下,把爪子垫在他脸下,避免他侧头扯到脖子的伤口。轻轻蹭着他的眉眼。
少年宠溺地笑着,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他知道他现在很狼狈,而且昨天那种无限接近死亡的感觉还历历在目。他昨晚也不是全没有知觉,他能感觉到它一直陪伴着他。
它是怎么找到他的?
他不知道。
他只感叹他的小一聪明得令人惊骇。
怀瑾感觉他身上没有那么烫了之后又挨着他陷入了沉睡,他悄悄打量了一下四周,确定了这里是昨天那件破茅屋外面。
这里是府里最偏僻的地方,几乎不会有人来,他干脆放下心来,抵着小一的脑袋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怀瑾眯了眯眼睛,不适应这强烈的光线。已是正午了,她小心翼翼地把爪子抽出来,看到少年因高热发红的脸颊。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一脚还踩在鬼门关里呢。
没药,没人救,他千万要熬过去啊,她不能失去他。
同时眼里闪过一丝杀意,她早晚要杀了那畜牲。他现在离不了她,只能等他好起来再作其他打算。
她得去找食物,也不知道他昨天是怎么过的,怕是滴水都没沾吧...
怀瑾绕到这堵墙后面,竟是个茅草屋,里面黑洞洞的,散发出的气息让人十分不舒服。她走进里面,一股血腥和霉味混合再一起令人作呕,透过光线还能看到漂浮着暴露在空气中的灰尘颗粒。地上随意摆放着破旧的工具上面竟然遍布了暗红的光泽。那墙上的斑斑血迹暗示着她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事。 她倒吸一口凉气,寒气从她的四肢蔓延上来,让她头皮发麻。
怕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些斑斑血迹全是从她想护着的少年身上流出的。
她只能压抑着让她全身发麻的情绪,走到角落那处杂物堆里看看有什么可以帮到她的东西。
可惜这茅屋本来就是废弃的,那角落只有一些农具和各种不知道是什么的碎片。那些都是人用的,她拿不了,只找到一块碎布能用,拿走了。
昨晚刚下过雨,屋上的茅草还在滴滴答答的滴着水。这茅屋前有一个石磨般大小,用石子围成的小水池。怀瑾把碎布叼过去浸湿,又来来回回地把多余的水分踩出。然后把那布铺在少年额上退烧。俯下身在他脸上轻轻蹭着:等我。
怀瑾发现她越来越适应这个身体了,以至于她的行为也和兽类无异。亲昵的动作好像一只摇着尾巴的小狗。
她该去哪找食物呢,寒风凛冽的,别说植物了,就连耗子她都没见过一只。她仰天叹了一口气,凝视着挂在正头顶的太阳沉思:他平常都是吃什么过活的?
突然,她脑海里闪过那碗水泡馍。该怎么拿到那黑馍......
偷!一个字在它脑海里炸开。
她一跺脚,几乎是一瞬间通过了这个草案。于是沿着小路飞奔而去。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