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三班那个女的什么来头？”
“不知道，好像跟原野认识吧。”
“这么拽？昕姐，你在外面听说过她吗？”
烟雾缭绕的卫生间内，许昕艺倚靠在门板上。
统一的校裤被她改成了小脚裤，校服披在肩上，里面只穿了一件白色吊带。
许昕艺狠狠抽了口烟，一双秀目下是她抚在脸上精致的美甲。
她用指甲卷起几缕发丝在脸边绕来绕去，另一只手握着手机，看上去并不担忧。
半晌，才开口道，“这女的昨天把叶予柔给打了。”
“卧槽！”站在旁边的女生甩下烟头，惊讶道，“这么牛逼？什么来头啊，不会真跟原野有关系吧？”
一听到原野二字，许昕艺本来还算轻松的神色瞬间变得沉重起来。她皱紧眉头，轻笑一声道，“试试不就知道了？”
旁边几个女生闻言立马明白了许昕艺的意思，她们相视一笑，准备点根烟继续抽，这时厕所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呵，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呢。”
隔着青烟白雾，陈醉看见站在厕所里那帮吞云吐雾的女生都正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许昕艺将手里的烟在门板上摁灭，然后扭着腰一步步走过来。
这是跟叶予柔截然相反的另一种混混。
陈醉意识到了，像叶予柔她们那种，顶多在学校为非作歹，横行霸道。
而这种....
陈醉死死的看着她，看着许昕艺将她那只长长的指甲划过自己的脸颊。
她虽是眼神妩媚，却含着对陈醉浓重的厌恶。
“听说你昨天...”许昕艺故意顿了顿，“把叶予柔给打了啊。”
陈醉没说话，她不知道现在该说什么，似乎现在说什么都不对。
像是料到陈醉不会说话，许昕艺也没生气，她笑了起来，划过陈醉脸颊的手指绕到了她的头发上，她一圈又一圈轻轻绕着那几根发丝，边绕边问，“你跟原野怎么认识的？”
陈醉心惊，也大概明白了许昕艺为难她的主要目的。
于是她睁起一双不明不白的眼睛望向许昕艺道，“原野是谁？”
许昕艺有片刻的诧异微动，但很快又恢复了自己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
她不屑的轻哼一声，拽着陈醉那几根发丝的手往下用力一扯，“你少跟我装蒜，真以为我跟叶予柔一样笨啊？”
陈醉咬牙，“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许昕艺推了陈醉一把，力度虽不重，却让旁边几个抽烟的女生都聚了过来。
阴暗又潮湿的厕所，唯一能望见的只有从头顶那扇四方窗户里折射出来的光。
“讲真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真的很容易把人惹火啊。”许昕艺精致的脸蛋上挂着漠然的笑容，她用纤细的手指抓起陈醉那一大把头发，再大力往旁抛去。
没有任何支撑点不禁让陈醉失去了平衡，摔在地砖上。
“看你能打叶予柔，想必也不是个什么小角色，但我实在没兴趣跟你玩。”
许昕艺走过来，居高临下的瞪着陈醉，她长眉轻蹙，眼神发狠，“但你得知道一点，我喜欢原野，不管你们俩什么关系，你都得给我离他远点，明白？”
*
“你坐我那去。”
许昕艺倚在教室门口，指向一个靠窗的位置。
陈醉环顾了一圈教室四周，发现原野没在班上，他那个红头发的朋友也不在。于是她听话的走到后排，拿起书包往许昕艺的位置上走。
许昕艺嘴里嚼着口香糖，两手抱臂盯着陈醉看了一会。
接着她抬脚，从教室门口走过来。
她直直的走向陈醉，然后一脚踹在了她的课桌上。
许昕艺趾高气扬的指挥道，“你他妈先把我的东西给我收拾过来再坐啊。”
陈醉左眼皮往上重重一跳，手里的动作跟着往后停了一秒。
只是一秒。
一秒之后她乖乖的点头，低眸帮许昕艺把课桌上的东西都塞进书包，再给她拿了过去。
做好这些，上课铃声也正好响起。语文老师不缓不慢的走进来，班长喊起立，然后再坐下。
一套课前流程做的滚瓜烂熟，陈醉回头瞄了一眼，发现原野的位置还是空空的。
“欸，你是叫陈醉吗？”旁边突然有个细细的声音响起，陈醉这才反应过来许昕艺也是有同桌的。
先前这个女生一直趴在课桌上睡觉，陈醉也没注意到她。现在一看，是个带着黑框眼镜，留着厚重刘海的女孩。
应该跟许昕艺她们不是一帮人...
陈醉一边暗想，一边礼貌性的笑道，“嗯，你叫什么名字？”
“啊，我...我叫何茗。”何茗有些紧张的搓了搓手，问道，“我记得你不是坐..坐在原野旁边去了吗？”
“嗯，但是许昕艺让我跟她换了位置，正好我也想离黑板近一点，后面看不清楚。”
“对，对。”何茗赞同道，“你不要离他们太近，他们很可怕的。”
“嗯？”陈醉不解，“他们怎么了？”
何茗警惕的瞟了眼后排的座位，压低嗓音小声说道，“是那个原野很可怕啦。他在我们学校就没人敢动他，连高三的人都怕他，在外面也是。
听说他有躁郁症，疯起来时六亲不认，直接拿刀跟人捅，以前还有人发过他打架的视频，特...特别血腥...跟不要命似的，可惜长那么帅了...”
说到这，何茗不免皱起了眉毛。
拿刀跟人捅？
陈醉想起第一次在巷子里见到原野时，他倒在她身上，浑身是血。
那时他阴郁的眼神，可怖的伤疤，巷子外那些追逐他想置他于死地的人。
就是这样吗？是这样一个让人畏惧的少年吗？
“而..而且..”何茗缩了缩肩膀，壮着胆子说，“而且我听说他爸爸，是...”
话还没说完，后排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桌椅碰撞声，打破了此刻所有的安静。
许昕艺悦耳的嗓音在这时就像指甲刮在黑板上的噪音，从空气里活生生刮出一条裂痕，令人头皮发麻，身心难受。
所有人都好奇的朝后排看，许昕艺摔在地上，椅子翻了，上面还挂着原野的校服。
“我他妈让你坐在这了吗？”原野站在座位边上，只穿了一件宽松的白色背心，模样像是刚打完球，头发被水冲的湿漉漉的。
他看向许昕艺的眼神不带一丝怜悯，整个人透露出来的只有阴沉与戾气。
而许昕艺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被原野踹倒在地上吧。
她将头深深的埋了下去，地板冰凉，周遭同学的目光更凉。
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太快，她来不及做出反应。
从没有人会这么对她。粗暴的，不留余地的，只有原野，一次又一次，每一次都是。
他就像一颗随时都会爆发的□□，拿捏不准时间和力度就会被他炸的灰飞烟灭。
许昕艺努力压抑着自己的呜咽，大声喊起来，“原野！你为什么每一次都要这样对我？我究竟哪一点做的不好？让你这么不待见我啊！？”
原野没说话，其实说他根本懒得跟许昕艺说话。
他双眼没有任何情绪，仿佛目空一切，仿佛眼前这个哭闹的女孩子跟他素不相识。
“这两位同学，现在在上课，你们安静安静，闹事也得看看场合！”语文老师看着失控的局面，有些手足无措的站在讲台上说了几句无力的话维持纪律，但这起不到任何作用。
许昕艺是谁？原野是谁？
这俩人可都不是小角色，校霸一姐和校霸一哥的爱恨情仇谁不想看？
难得出现这样的戏码，班上的同学都兴奋的不得了，甚至有几个已经站在凳子上掏出手机开始拍视频。
陈醉在一片喧闹声中背过身，不敢再回头。
她心跳的急促，跟要喘不上气似的，握在手里的笔也被攥出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
但就算是已经背过身，陈醉也能明显感觉到原野那双漆黑的具有穿透性的目光。
凶狠的朝她射来。
果然...
陈醉听到了原野那嘲讽的语气。
“小骗子，又见面了。”
陈醉木木的抬头，看见原野站在桌角，正低头注视自己。
他耷拉着单薄的眼皮，语气像是冷嘲，又像是挑逗。
他问，“就这么...怕我？”
手里自动铅笔的笔芯被摁出来好长一截，接着被陈醉掰断在课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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