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明深看了看大家,朝大宝和二宝招了招手。
“大宝,二宝把衣服掀开给大家看看。”
大宝知道这是爹让大家看他和弟弟身上的伤,一点也不含糊,赶紧把上面的小背心给脱了下来。
虽然堂屋里灯光不是很亮,但所有人还是看到了大宝身上那一条条结了血痂的伤疤,这如果是大人身上瞧着可能还好,可是却出现在一个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就有点吓人了。
“这……这是乔婆子打的吧?平时就总听她在家里打人咒娘的,大宝和二宝老被她打得哇哇哭,没想到这老家伙心这么狠心啊,这可是自己的孙子,也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说话的人声音虽小,可这屋里屋外又不远,谁都听到了。
“大伯,三叔,村长,赵队长,这些年我在部队当兵,着家的日子少,有时候两三年才能回来一趟,我把钱全都寄回来原本是希望爹娘看在钱的份上能够善待两个孩子,不过,今天大宝跑去镇上打了个电话给我,让我改变了想法,至于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大家都是一个生产队的,又是左邻右舍,应该清楚原因了。我不可能让大宝和二宝再待在这个家里挨打挨骂受饿。”
乔明深没有说太多,话说到这份上,谁还有不明白的?
乔婆子平日里怎么对待两个孙子的,村里谁不知道?就连三岁的小娃娃都知道大宝和二宝好欺负。
乔婆子听了,立即跑了过去,冲着乔明深骂道:“你也知道自已两三年才回来一趟,我辛辛苦苦给你带孩子,你不惦记着我的好,我就那么打了他几下,你就记恨上我了?你就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
乔老头也跟着附和道:“老二,你娘说得对啊,大宝和二宝不听话,我们总得帮着你管教啊,不然以后学坏了你不得恨我们?你要是怪我们管太狠了,以后再也不打不骂就是了,还找我们要钱……这就太不是个东西了。”
“爹,娘,要真是大宝二宝做了坏事,你们帮我管教,我无话可说。但是事实真是这样?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开的好,给自己留点脸。别太难看了。”乔明深也有了脾气,都到这个时候了,爹娘还要倒打一耙,真是让他心寒。
乔老头和乔婆子自己干过什么,心里清楚得狠,可就是不肯承认。
“什么不要说开的好?我们做什么了?我们对大宝二宝还不够好?你说我哪顿还能饿了他们?你说,你说啊。”乔婆子仗着大宝和二宝胆小,乔明深又平时不在家,肯定是拿不出证据的,至于村里这些人,谁敢多嘴一句?
“你就是饿我和二宝了,今天我早饭没吃,中饭没吃,晚饭也没吃。昨天我砍柴回得晚了点,你拿荆条把我抽了一顿,我身上这伤就是你抽的,你经常三天两头不是打我和二宝就是骂我们是没娘要的贱种,狗杂种,我爹是你生的,我是狗杂种,那你又是什么?生产队谁不知道你总打我和二宝,大雪天把我衣服脱了罚我跪在外面,要不是大伯知道了把我抱回去,我早冻死了。有次我生病了,不能下地干活,你不带我去看病也不给我买药。还有次我不小把碗打翻了,你罚我三天不准吃饭,我饿得受不了了,去抢猪食吃。四叔和小姑不高兴了,想骂我们就骂我们,想打我们就打我们,你们都是坏人。”
大宝原本是不敢说的,可想到今天沈姨跟他交待过,一定要当着爸爸的面把奶奶对他们干的坏事说出来,他这才咬着牙鼓起勇气大声指控道。
脆脆的声音,原本只是想替自己的父亲争辩几句,可是越说到后面,越难受,泪眼也跟着掉了起来,看着乔婆子的小脸更是充满了浓浓的恨意。
乔明深听了,心里跟针扎了一样地疼,他把大宝和二宝拉到身边,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这才看向乔婆子道:“娘,大宝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乔婆子脸一阵青一阵白,恨不得上去一脚把大宝这小杂种给踢死算了,让他当着这么多胡说八道。她压着心里的火气,讪笑道:
“怎么可能,你别听他胡说,我哪能这么狠毒,我就说吧,他小小年纪不学好,撒谎,就该好好管教。”
“我没撒谎,你就是狠毒,你就是狠毒。”大宝靠在爸爸的怀里,大声地反驳。
乔明深也没有制止,捏了捏小家伙的手,转而看向叔伯和村长他们:“我爹娘苛待大宝和二宝的事,想来各位心里都清楚,大伯,三叔,村长,这件事最好今晚解决了,不然,明天我就只好去镇长家走一趟了,为了这两个孩子,我也不介意让自己的爹娘再去接受一下教育。我也不怕担什么不孝的名声,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枉为人父。”
他这话是有够狠了,几乎是明晃晃地威胁了。
乔婆子听到接受教育这话,大热天的竟打了个冷颤,就连旁边的乔老头也露出惧意。
教育是什么?不就是批|斗?那样的日子,跟活在地狱里有什么分别?他们都这么一把老骨头了,哪还能经得住?
熊建设听了这话,眼睛一眯,冲着赵志强问道:“我记得早几天赵书记还在说要村里清查一下,最好能抓几个典型,是有这事吧?”
赵志强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不过这不是快双抢了,我就忙忘了。”
“乔婆子,你听见了?再闹下去,对你可没有半点好处,明深是军人,对国家有贡献,□□肯定轮不到他,不过你们一家子其他人可就没那么好运了。别到时罪也受了,钱也没有,那才亏大发了。”
熊建设当了这么些年的村长,最知道打蛇打七寸,村里谁不怕挨批、斗?更别说乔家以前可是地主家,早些年大运动的时候,可没少吃苦。要不是后来乔明深去当了兵,念在是军人家属的份人,给记了一功,村里田少人多饭都吃不饱,也没那瞎功夫搞运动,不然现在还得继续遭大罪呢。
这边乔玉荣也发话了:“玉华,这事是你们俩公婆做得不地道了。”
乔玉贵说话可就没有这么含蓄了,直接开骂:“你们俩公婆这是猪油蒙了心,明深每年寄这么钱回来,不好好待俩孙子,还往死里打,这么恶毒的事都做得出,就该拉出去批|斗,当年要不是他肯去当兵,你们怕还有这么好的日子过?”
乔玉贵年轻的时候也当过兵,退伍回来后就在镇上谋了个职位,老婆了村里的小学教师,虽然只有一儿一女,可都是疼到骨子里的,看不惯二哥夫妻欺负大侄子乔明军一家,便经常伸手拉拔一把。
虽然他也知道这两公婆对二侄子的俩孩子不好,但没想到狠到这份上。
乔老头和乔婆子见都冲他们俩公婆开炮,也怕了,尤其是怕被抓去批、斗。
可要拿五千块出来,那不是要人命嘛。
乔婆子立马换了张脸,搬了椅子过去,坐到乔明深旁边,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抓大宝:“大宝,来,到奶奶这里来,奶奶以后再也不打你不骂你了,让你和弟弟吃饱饭,怎么样?”
大宝吓得要死,赶紧往后一缩:“我不信,你当着我爹是这么说,等我爹去上班了,你又打我们,饿我们。还要把我们卖给人贩子,让人把我们眼睛挖了,舌头割了,手脚砍了。”
说完,又紧紧抓着自己爹的衣服:“爸爸,我不要留在这里,我不要。”
乔明深把他抱到腿上坐好,这才道:“爹都听你的。”
“老二啊,你这也是,我以后再也不打骂俩孩子,不饿他们就是了,以后他们四叔和小姑吃啥,穿啥,用啥他们也都用一样的就是了,这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难堪不是?你把你转业的那钱交给我和你爹,等一开学,我就让俩孩子去上小学,好好待他们,再也不让他们受一点委屈了,地里的活也不要他们干了,也不要他们喂猪捡柴火了。”乔婆子还心心念念着乔明深的那笔转业费,好声好气地哄着。
乔明深越听眉头蹙得越深,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自己爹娘这是把他当成摇钱树了,想着法地从他身上挖取利益。
“娘,我说过了,你们别再打我这笔转业费的主意了,还有,那五千块钱明天上午我要看到,不然,我就只好找镇长主持公道了,到时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把这些年我寄回来的钱全都一分不少的拿出来,不过事情闹到那个份上,大家可就都没有什么脸面了。”乔明深的声音夹杂着丝丝怒意,显然不想再多废口舌,也不想看自己娘在这里假模假样的演戏了。
乔婆子脸色一变,指着乔明深就想骂人,可话还没说出来,就见乔明深抱着俩孩子猛地起身。
“三叔,这两天能去你那里借住吗?”乔明深原本还想在家里住两天,可现在他是一刻都不想待在这里。
乔玉贵点了点头:“行,家里正好还有一间空屋,回头让你婶收拾一下,多住几天都没事。”
“乔明深,你信不信我去你单位闹?到时候我就跟你领导说你仗着军功,仗着当了几年兵,爹娘都不要了,我就要闹到你连个工作都丢了,你信不信”乔婆子见状,指着乔明深的后背,眼睛里喷着火,恨不得能吃人似的,厉声威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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