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时分,柳倩从小睡中醒来,肚子饿得咕咕叫。她花了整整一个下午练习书法,后来困顿地趴在桌上睡去。要是铃儿在,那么这次小睡将永远不存在,因为铃儿总是能找到有趣的事做,或者总会有一个好笑的故事从她一刻不停的嘴里冒出来。柳倩看着窗外的暮色,天边泛着最后一抹黄色,周围的云彩上镶着淡淡的金边。
一名仆女推开书屋的门进来。“小姐,你醒了?夫人正准备让我叫醒你一起去用饭,有两位客人刚到。”
叫醒我?原来母亲已经来看过自己,她心想。她随即被客人两个字吸引,自从父亲带着大哥和铃儿离去,侯王府空空荡荡,连原来那些熟悉的亲兵都跟着一起走了,换上了些陌生面孔。希望是有趣的客人,她期盼着。
“倩儿,坐吧。”看见她步入餐堂,阮小翠指了指右手边的位置,那里坐着柳飞和孙标。柳倩依言过去紧挨着柳飞坐下,与两位客人面对面。
“这位是幼女。”阮小翠简短介绍了一句,“请继续说。”
“夫人,不久前我们刚去过正阳之水,看来传言不实,河水依然在沸腾,不像我们听说的那样。虽然看上去确实没有原来那么滚烫,但是进入河中的人必死无疑。”一名脸型瘦削的汉子说,他身穿黑色长袍,腰间用束带收紧,两把长剑分悬左右,显得精明干练。“有确切消息说有人亲眼目睹眠月侯和一个女孩骑马跳入河中,所以我们专程前来拜会,没想到不巧错过。不过既然来了,想请问夫人是否略知一二?”
“你刚才说你叫什么名字?”阮小翠问。
“在下吴士春。”瘦脸汉子回答。
“吴先生,你说的和我丈夫告诉我的完全不一样。”阮小翠回答。
一阵咀嚼声传来,吴士春身边的另一人肥头大耳,身材短小,有着相同的打扮,正自顾自从桌上拿了一大块油腻的猪排横在嘴里啃着,肉汁沾满他的嘴唇。自从柳倩坐下,桌上除了他吃个不停,其他人都正襟危坐。
吴士春朝同伴看了眼,继续问:“请问夫人,眠月侯告诉了你什么?”
“他骑马逃回山中,避过了追杀。至于正阳之水,他没有提起过。”
吴士春露出笑容,与其说笑容,不如说他礼貌地咧着嘴角。“夫人,有没有可能眠月侯没有对你说真话?”
“放肆!”孙标猛拍桌子,“不准对侯爷不敬。”他心中有气,吴士春的笑里藏刀也罢了,他的同伴旁若无人大吃特吃,而少主们连筷子都没动过。不过既然阮小翠没有发话,他也不便发作。
“我丈夫贵为一方之侯,没必要什么事都告诉我。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阮小翠微笑着回答。
“我们会去找眠月侯,只不过去之前,了解得仔细点也不是坏事。”吴士春干巴巴地回答。一块猪骨头毫无征兆地飞向他脸庞,却是他的胖子同伴啃得太用力,不慎脱手。吴士春轻巧地伸出手指夹住,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然后将沾了油腻的手指在胖子的黑袍上擦干净,动作优雅得仿佛画师撇掉笔上的墨渍。
“听说眠月侯收了个义女,那个义女有很奇怪的纹身,夫人见过么?”他继续问道。
柳倩忍不住轻呼了一声,铃儿右臂的纹身她可是见过几次,每次她问,铃儿总是笑笑不答。
阮小翠若无其事地回答:“有么?我倒没留意。”
“夫人,你的女儿似乎比你知道得更多。”吴士春看着柳倩问,“小姑娘,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
柳倩求助地望向母亲,阮小翠刚要张嘴,柳飞抢着说道:“我妹妹才十一岁,能知道什么?”柳飞在桌子底下抓住柳倩的手。
吴士春眯缝起眼看向柳飞:“柳二少主,那刚刚她在惊讶什么?既然你不让她说,那么你来替她回答。”
“她只是被你同伴的吃相吓到了。”柳飞拔出腰间佩剑放在桌上,“如果你想问我,先问过我的剑再说。”
矮胖子擦擦满脸油汗,伸手掰了一只鸡腿。“喂,小子,把剑放桌上算什么意思?”他探手过来拿起长剑,倒转过来指着柳飞。阮小翠和孙标立即变了脸色。
“夫人,你清楚我们是谁,我们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想知道真相。”吴士春从矮胖子手中夺过鸡腿,丢回盘子里,“把剑放下。”
矮胖子依言松手,长剑“噹”一声掉在桌上,砸碎了数只瓷碟,菜肴四溅。
阮小翠沉下了脸。“明知道我丈夫带了大队人马离去,地火神教不请自来,是特地来吓唬我们这些女人和孩子的么?星伴城虽然空虚,但要对付你们两个人,易如反掌。孙队长。”
孙标迅速击掌,一队兵士从餐堂外涌入,□□霍霍,指向两人。
“夫人,我们没有恶意。发生在眠月侯身上的事,关系重大,我们一定要了解清楚。”吴士春稳如磐石地坐着,“地火神教不是你们的敌人。”
“是啊。”阮小翠端起茶碗喝了一口,“你们不是敌人,也绝不是朋友。你们不从属任何邦国,行事诡秘,手段狠辣,所到之处事端多多。要不是看在你们多年来四处剿灭山精林怪的份上,我的大门你们一步都别想进来。送客!”
“既然如此,我们告辞。”吴士春将矮胖子拉起来,向外走去。矮胖子挣脱了他的手,返身回来拿起桌上一整只鸡。“这么快就走了?说好请我们吃饭的,我还没吃饱哪。”
“人家下逐客令了。”吴士春冷冷地说。
矮胖子抓起柳飞的长剑放到嘴里,嘎嘣一声将长剑咬为两截。“小子,请人吃饭时候不能亮兵刃,以后给我记住了。”
孙标无声地拔剑出鞘,快如闪电,剑尖顶在矮胖子喉头,一滴鲜血顺着剑刃流淌下来。矮胖子没料到孙标动作如此迅捷,身体立刻僵硬,极缓慢地举起双手,手中的鸡和断剑双双掉落在地。四周的兵士□□挺出,分别抵在两位客人的后背。
“夫人,我再说一次,神教不是敌人。但是如果执意与我们为敌,神教可没怕过谁。”吴士春伸出手指,将矮胖子喉头的剑尖慢慢移开。
“孙队长,把剑收起来。”阮小翠从座位上站起,“走吧,不要再来了,星伴城不欢迎你们。”
“两位,请吧。”孙标还剑入鞘,手向门口一伸。
“我叫姜大元,被人用剑指着喉咙还是第一次。”矮胖子粗肥的食指几乎戳到孙标的鼻子,“我不会忘记的。”
两人在兵士的监视下悻悻离去,阮小翠坐回到椅子上说:“都饿了吧?吃饭。”
“母亲,地火神教是干什么的?”柳倩问。
“别多问,快吃吧,一会儿你还得把昨天的刺绣给完成,不然不准睡觉。”阮小翠回答。
柳倩吐吐舌头。柳飞替她夹了口菜,笑着问:“刚才害怕吗?”
“为什么害怕?他们是坏人?”
“总之不是什么好人。”阮小翠转头对孙标说,“孙队长,我希望加派人手保护侯王府,你替我再物色些可靠的人来。”
“遵命,夫人,吃完饭我就去办。”
晚饭后柳倩跟着母亲一起作刺绣,阮小翠始终愁眉不展,反复拿起一封书信看了又看。柳倩知道,今天有信鸽自北方飞来,那必定是父亲的信件。
“父亲说什么了?”她问。
“他说他们平安无事,很快就能到达长生城。”
“那您在担心什么?”柳倩望向母亲,不当心被针扎了手,哎哟一声。
“专心点。他还说,铃儿收养了两只小豹子。”其实阮小翠不太愿意告诉女儿这件事,但是总好过告诉她三眼林怪,山岭部族,游荡者之类的事。
“真的?”柳倩停下了针线活儿,瞪大眼睛,“好想看看,一定很可爱。我好羡慕铃儿姐,想做什么都行,如果是我,你们绝不会同意。”
“你是你,铃儿是铃儿,你们不一样。”阮小翠摸着柳倩的头,“你将来会和我一样,嫁给一个你父亲那样的好男人,成为侯爷夫人,生几个和你一样可爱的孩子。”
“我不想和你一样。”柳倩歪头躲开母亲的爱抚,“我想骑马,想射箭,我想和铃儿一样。”
“够了。”阮小翠板起脸,“你是我女儿,眠月侯的掌上明珠,所有眠月封地的女孩都以你为表率,你不能像铃儿那样。”
“我才不要当什么表率,铃儿和我一样都是女孩,为什么我就不可以?不公平!”柳倩扔下手中的刺绣,“我不绣了。”她感觉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飞快地跑出屋子,向自己的房间跑去。一名仆女被她撞了一下,连忙问:“小姐,你怎么了?”
“别烦我。”柳倩冲进自己的房间,把门狠狠关上,扑在床上大哭。一只手从背后伸过来捂住了她的嘴,她大惊失色,拼命扭动身体。
“别动,不然我就把你绑起来。”一个声音在她身后说道,略微有点熟悉。柳倩停止了挣扎。
“如果你答应不叫,我就放开你的嘴。如果你喊了,谁进来我杀谁。你会喊吗?”柳倩摇头,那人慢慢放开了柳倩。柳倩转过身,借着窗户透入的微微月光看清了原来是晚饭时候那个叫吴士春的人。吴士春一身黑袍站在她面前,与房间的黑暗融为一体。
“坐下,我只是想问你几个问题。知道答案后,马上离开,不伤害任何人。”吴士春拉过一张椅子坐在柳倩面前。“你见过那个叫崔铃儿的姑娘手上的纹身?”
柳倩点头,在自己的绣床上坐下。
“跟我说说那些纹身是什么样子的?”
“凭什么告诉你?你是个贼,偷偷闯进别人家里。”柳倩瞪着吴士春说道。
吴士春一愣,随即咧嘴笑道:“我不会偷任何东西,我只想你告诉我那些纹身的内容。”
“我才不告诉你。想知道的话,自己去问铃儿姐。她跟我父亲在一起,有好多兵士保护她,敢去么?”
“好个伶牙俐齿的女孩。”吴士春轻声笑骂,“我不敢去,不过我敢把这里所有人都杀掉。首先是你母亲,其次是你二哥,还有那些仆女,马夫。守卫这里的兵士不堪一击,再多十几二十个都拦不住我。”说着他用力握住柳倩的手臂,钻心的疼痛让柳倩流出眼泪。“小丫头挺能忍,你怎么不喊?快说吧,说了我就走,不为难你。”柳倩紧紧咬着牙,一言不发。
“倩儿,开门。”一阵敲门声传来,阮小翠在门外高声喊道。吴士春轻轻拔出长剑,横在柳倩喉咙上。
“什么事,母亲?”柳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和平常一致。
“我想和你说说话。”
“太晚了,母亲,明天一早还要跟随孙队长习武,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门口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阮小翠说道:“好吧,你早点睡,我走了。”脚步声逐渐远去。
吴士春收回长剑,放开了柳倩的手臂,上面留下五道青色的手印。“好女孩,真机灵。别再逼我对付你,乖乖说吧,我听着。”
“说什么?”柳倩抹去刚才因为疼痛流出的眼泪。
“别装傻,我的耐心有限,说纹身。”
“我只见过一次。”柳倩回答,“铃儿姐的手臂上有一排字。”
“什么字?”吴士春目光闪动。
“上面写着:地火神教都是大恶人。”
吴士春瞪着面前的小女孩,眼中怒气渐渐盈满,脸色难看之极。他撕开丝绸被褥,从中扯下几条,将柳倩双手反绑到背后,然后用布巾塞住她的嘴。“我带你离开这里,慢慢审问,不怕你不说。”他将柳倩扛在肩上,刚想从打开的窗户跨出去,一道暗红剑影从窗外迎面刺到。这一下猝不及防,吴士春慌忙侧身,利剑贴着他的脸颊划过,割开一道口子。吴士春急忙倒退,将柳倩扔在床上,从腰间拔出自己的双剑。窗外的人挽了一个剑花护住身体,连人带剑跳进房间,杏眼圆睁,柳眉倒竖,正是阮小翠。她扫了眼被捆住的柳倩,神色变得可怖,利剑毒蛇般刺向吴士春,两人斗在一处。吴士春的双剑是标准尺寸,而阮小翠的手中剑相对短小,在狭小的房间里更为自如。吴士春虽然难以施展开,不能完全发挥双剑的威力,但是凭着灵活的身法,避开了阮小翠的急攻。让他比较在意的是对方手中的短剑,血红的剑身说明那是把血砂铁剑,自己的长剑若正面与之相交,多半不保。阮小翠一招快似一招,将他逼得连连后退。吴士春一边谨慎地格挡,一边观察对方的剑法,几招下来他已经心中有数。阮小翠的剑法虽快,但是毕竟是女流之辈,力量稍欠。他的后背抵在了房门上,没有了退路。不过没关系,是该他反击的时候了。吴士春大喝一声,两把剑一横一竖,横剑护住自己身体,竖剑酝酿着涛涛攻势。
“飞儿!”阮小翠突然大喊。随着她的喊声,一把剑穿透房门,也穿透了吴士春的胸膛。吴士春口中吐出鲜血,看着胸口冒出的剑尖,脸色古怪地倒在地上。阮小翠跨步上前,短剑从正面刺入他心脏,夺走了他最后一口气息。然后她抛去手中剑,费力地拉开挡住房门的尸体,将门打开,柳飞正站在门外。阮小翠将儿子一把拖进来,飞快地拥抱了下,然后回身冲到柳倩跟前,拿起剑割断了她身上的绳索,取出口中的布巾。柳倩倒在母亲怀里哇一声哭出来,阮小翠紧紧搂抱女儿,浑身颤抖。好一会儿她才收拢心神,仔细检查柳倩是否受伤。除了手臂上的淤青,再没其他发现,阮小翠这才放心。
“好了,不怕,妈在这里,你哥也在。”她轻轻拍着柳倩的后背。
“他问我铃儿姐的纹身,我没说,我什么也没说。”柳倩抽抽噎噎地说。
“好孩子,勇敢的孩子。”阮小翠朝脸色苍白的柳飞招手,柳飞来到母亲身边,阮小翠将儿子一起拥入怀里。
“母亲,我杀了他?”柳飞的声音发颤,竭力控制住自己。
“不,你只是伤了他,杀他的人是我。”阮小翠撒了个谎。其实柳飞那一剑已经足够要吴士春的命,她不愿儿子太过难受。“去大门口等孙队长,他一回来立刻带他来我房间。”她低声告诉儿子,柳飞立即大步离去。
阮小翠将女儿带回自己的屋子,让她在床上躺下。柳倩惊魂初定,在母亲陪伴下很快睡去。阮小翠锁紧所有窗户,一步不离床边,直到孙标在门口轻轻呼唤。她来到门外,轻声告诉孙标发生了什么。孙标脖子上青筋暴起,豆粒大的汗珠布满脸颊,握住剑柄的手指节发白。一旁的柳飞倒是已经平静下来,神色恢复正常。
“夫人,为什么不召唤亲兵?”他问。
“来不及,我如果动作稍慢,倩儿就被带走了。你找最可靠的人悄悄掩埋尸体,越少人知道越好。地火神教很难缠,我们杀了他们的人,恐怕后患无穷。”
“可是,他还有一个同伴,瞒得住吗?”
“只能期望这个姓吴的是单独行动,没有告诉同伴。看之前他们的情况,姓吴的地位比那矮胖子高,很可能矮胖子不知情。无论如何,我们只能赌一赌。处理完尸体后立即去找华将军,调集一百人连夜赶来守护侯王府,光增加一些亲兵远远不够。”
“是,夫人,我立即去办,还有什么吩咐?”孙标小声问,眼中满是怒火。
“飞儿倩儿今晚都呆在我房间,派人守着门口直到你回来。其他亲兵彻夜在府中巡逻,具体你安排吧。”
孙标领命而去。柳飞走进房间,合衣躺在妹妹身边,阮小翠锁上门,拉过椅子坐在床边陪着儿女们。门外不多久传来人声,听脚步有差不多十人,在门口站定。窗户外也是来回奔走的声响,孙标正指派所有亲兵分散在屋宇周围,明桩暗哨设了一堆。阮小翠在窗口张望了一眼后走回椅子里坐下,将手中的剑拔出,暗红色剑身上有凝结的血迹。阮小翠拿起一块丝帕将血迹小心地擦去,握柄处雕有鹰翼的蓝色琉璃似乎在烛光下流动。她看看床上的孩子,两人已然熟睡。阮小翠缓缓站起,吹熄烛火,在黑暗的屋子里轻柔地舞动长剑,从窗户透进的月光照在她身上,像翩翩起舞的仙子。熟悉的感觉在慢慢回到身体,手中的“鹰翼剑”变得越来越轻灵,阮小翠的动作也越发柔和。她不停地舞剑,直到院落中再次传来脚步声。无数人影在火把照耀下遍布整个侯王府,黑影投射到窗户上,来了又去,去了又来。华楚恒的一百骑兵队到了,现在的侯王府像铁桶一般坚固。
黎明时分,阮小翠喊醒了两个孩子,睡眼惺忪的柳飞和柳倩惊讶地发现母亲穿了一套黑色硬皮甲。
“这是你的,倩儿。”阮小翠指指床尾备好的另一套皮甲,“换上,尺寸应该刚好。”
“作什么?母亲?”柳倩揉着眼睛,依然懵懵懂懂。
两人跟随母亲来到车马院,孙标已经在等候,黄铜大门紧闭,十来个兵士肃立在门边,连四角墙头上都各有一名。
“从今天开始,你和飞儿一起上早课。”阮小翠告诉女儿,“你要学骑马,射箭,格斗,我还会亲自教你剑术。拿着,这把剑是你的了。”阮小翠将“鹰翼”剑交给女儿,“这把剑本是雌雄一对,‘鹰首’剑我给了杰儿,‘鹰翼’属于你。至于飞儿,将来我再送你别的,现在先欠着。”
“我不用,母亲,你送给他们我很高兴。”柳飞真心实意地回答。
柳倩接过剑,用力搂住母亲,高兴得直蹦。
“小姐,我们开始吧。”孙标呼唤柳倩,柳倩放开母亲,听话地站到孙标身边。阮小翠走到连接二层庭院的台阶上,坐下观看儿女们上早课。当时,就是在这里,她陪着丈夫看了铃儿第一次早课。华楚恒从庭院顺着阶梯而下,站在她身旁说:“小姐才十一岁,是不是有些太早了?”
“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华将军。可是昨天,她在敌人威逼下,依然冷静地向我暗示,我忽然明白了,也许她比我们想得更坚强。”阮小翠顿了一顿,“况且现在情况不同了,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大变化,倩儿需要学会如何保护自己。”
(邦国历993年五月二十)
吴士春(卒),地火神教执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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