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温家时,天已经黑了。
温宁嫣体内的赤寒蝎毒已被全部逼出,但身体依旧虚弱,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才能复原。
马车停在了医馆前,馆中弟子见馆主平安归来,心中皆落下踏实。
白济让白芷先回房休息,他带着千雪去了二楼的诊病房间。
把过脉后,白济习惯性地捋一番白须,不慌不忙道:“姑娘体内似乎被人设下了一道封印,若是封印,只有设下之人,才能解除,或是机缘到时,姑娘也不必过于担心,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千雪点了点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老前辈,晚辈想修习灵术,却无半点灵根,不知老前辈可有办法?”
白济又是捋一番白须,某人心里想着总有一天要把这老头的胡子全给剃了。
“姑娘话中所指,可是洗髓丹?”
千雪诚实地点了点头,道:“晚辈得罪了不少有权有势的人,若无半点根基,恐怕将来会死于非命。”旋即起身跪下,拱手道:“还请老前辈成全。”
白济见这丫头态度坚决,虽有些刁钻狡黠,但本性不坏,便答应了她。
千雪本以为老头会去三楼的密室取丹药,没想到这洗髓丹就藏在这间房里的暗格中。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正常,这洗髓丹虽是难得,却也算不上危险,看来三楼的那间密室里,一定藏着重要又危险的东西,这老头,又是炼丹又是藏东西,还想上天不成~
得了洗髓丹后,千雪打算回魔教一趟,毕竟洗髓化根,稍有差池,便是自取灭亡。
皇都妖魔鬼怪太多了,还是魔教要安全一点。
翌日早膳时,一名小弟子将一封书信送到了白芷手上。
千雪在信上说自己要回家一趟,让小姑娘勿念,下次回来时,会给小姑娘带礼物。
“啦啦啦,今天是个好日子啊,今天真是个好日子,啦啦啦…”
某人唱着欢快的小歌,迈着轻快的小步伐,在路上蹦蹦跳跳地旋转跳跃。
想到就要见到死狐狸,某人莫名有点小期待。
一路上,鸟语花香,清风徐徐,千雪的心情也是阳光明媚,轻松自在。
小山和小水正在喂小兔子,感觉脊背一凉,下一刻,某人兴奋大叫道:“姐姐我回来了!”
兄弟俩默契地一左一右往旁一闪,让飞奔而来的某人扑了个空。
千雪定在原地,一阵凉风刮过,不免有几丝尴尬,旋即清了清嗓子,颇有几分得意道:“小山,小水,你们知道姐姐我这段时间去干什么了吗?”
小山先猜道:“去卖艺了?”
千雪面上闪过一丝抽搐之色。
小水后猜道:“去躲债了?”
千雪面上又闪过一丝抽搐之色。
兄弟俩相视一眼,默契地摇了摇,表示自己猜不出来了。
千雪潇洒地一撩刘海,横抱着手臂道:“姐姐我去皇都赚钱了。”说着拍了拍自己的银钱袋子,“这里面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
兄弟俩好奇地看了一眼她腰间的袋子,小山问道:“千雪姐,这里面装的什么?”
她嘿嘿一笑,朝两人勾了勾手指,兄弟俩都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然后默契地都没有过去。
这时,一声清脆的鞭响传来,兄弟俩赶紧溜回了兔笼前,千雪揣着自己的小包袱一溜烟地跑了。
等到阎罗婆挥着鞭子进来时,就只见专心喂兔子的兄弟俩,不见千雪那个死丫头。
千雪溜回自己屋子将包袱放下后,便去了后山。
她先在鱼塘和花田边转悠了一会儿,没有见到某个人,便去了后山灵泉。
观察了一下周围地形后,她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坐下,准备服用洗髓丹。
刚把药掏出来,一个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吓得她差点一个手抖让丹药掉在了地上。
“藏在这儿干什么坏事呢。”
她转过身,卖着一张乖巧的笑脸道:“教主,我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会干坏事呢。”说着将手里的丹药往前一举,“教主你看,这是白老前辈送我的洗髓丹,只要服下这个,我就能脱胎换骨了。”
月锦弯腰看了看那颗洗髓丹,某人心里默默道:眼睛眯得就剩一条缝了,能看得清吗。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小心思,他抬扇敲了一下她的脑袋,直起身子后,道:“服下洗髓丹后,要承受切肤削骨之痛,你准备好了吗?”
她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道:“忍常人所能忍,方能得常人所不能得,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说罢,她就抬手服下了那颗白色丹药,意识陷入火烧刀割之前,似听到了一声轻轻叹息。
身子忽然一冷。
他抱着她跳进了灵泉。
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她感觉有个人在紧紧地抱着自己,可她睁不开眼睛,看不见那人的脸。
切肤削骨,挺过去便是人上人,挺不过去便是黄泉鬼。
她终是挺过来了。
可老天似乎爱和她开玩笑,让她得到了水灵根。
睁开眼睛时,已经不知过去了多少天,房间里一片清澈。
她眨了眨眼睛,才看清是照进屋里的晨曦,不是什么回光返照。
靠窗的竹椅上,坐着一人,姿态闲雅,脊柱靠在椅背上,纤长白皙的双手随意搁在扶手上,一双眼睛不知是眯着还是睡着。
逆光中,他五官的轮廓看着多了柔和。
她看着那张脸,觉得他应该就是那个抱着自己的人,可又怕是幻觉,一时不能确定。
过了一会儿,她移开视线,看了看房间里的陈设,简单雅致,本以为死狐狸会住在金碧辉煌的金屋里,没想到还挺简朴的。
她抬手扯了扯雪白的床帐,又轻轻咳了咳嗓子,示意竹椅上的人自己已经醒了。
本以为他会过来关心一下,结果是自己想多了。
月锦将身子坐直了些,脊背离开了椅背,淡淡道:“本教主打算再过两天就把你埋了,你怎么醒了。”
她应道:“我若是不醒,教主岂不是要天天以泪洗面,每天都要在床边哭上几百回,等我醒了,这耳朵应该就聋了。”
他从椅上起身,走到了床边。
她立刻攥住被子,警惕道:“你干嘛,想趁人之危吗,真是卑鄙无耻,阴险下流。”
下一刻,某人就知道自己想歪了,不禁有些尴尬,便将脑袋侧向了另一边。
他在床边坐下,伸出手,指腹扣在她的脉上,过了一会儿,收回手,道:“再休息两天,就可以干活了。”
她立刻转过脑袋,装出一副万分虚弱的样子,有气无力道:“教主,我觉得我至少要好吃好喝地休养十天半个月左右,才能把身子养好。”
他勾了勾薄唇,故意低下头,暧昧道:“那你是要跟本教主同床共枕十天半个月吗。”
她干脆地摇了摇头,道:“教主,你放心,我这身子没那么娇气,只要随便休养两天就能康复了。”顿了顿,犹豫道:“教主,这两天我睡在这里,你睡哪儿啊?”
他起身朝竹椅走了过去,重新坐下后,道:“你别多想,本教主喜欢清净,自不会跟你睡同一张床。”
她含恨攥了攥小被子,心里忿忿道:就算你想睡同一张床,本姑娘还不乐意呢!
晚上,月锦在竹椅上静坐,千雪在床上歇息。
雪白的床帐不时被人撩起一角,欣赏一下沐浴在月光中的美男子。
椅上的男子,俊美如仙,根根青丝仿若浸满银华,独揽了这人间月色,光与影,恰到好处地交错辉映,衬得五官的线条愈发精致。
那双闭着的眼睛,惹人无限遐思,若是睁开,那该是怎样惊心动魄的美,恐怕会折煞尽这世间的万千妖娆。
两天过后,某人又能活蹦乱跳了,然后重操旧业,养猪种花,喂鱼织布,一个也不落下。
千雪欢欢喜喜地缝了个锦布袋子,结果珠子大人看不上。
于是,她又缝缝补补,绣了些花纹上去,结果被珠子大人更加嫌弃了。
再三尝试无果后,她拿出鸦杀交给自己的锦袋,看了看,又收回了袖中。
这要是挂在腰上让死狐狸看见了,还不得让他误会自己对他有意思。
最后,她决定让珠子大人再在银钱袋子里待一段时间,等自己发达后,一定给它换个倍有面子的金玉袋子。
这天早晨,千雪蹲在地上割猪草,一道人影晃过。
旋即,一只神偷嬉皮笑脸地出现在了她面前,脚踏叶尖,轻若无物。
“啧啧,小雪儿,你怎么沦落到这般田地了。”
她瞥了眼故作伤心的浮七,洒脱道:“本姑娘能屈能伸,将来必定飞黄腾达。”
他赞同地点了点头,欣慰道:“小雪儿长大了,懂事了,不枉哥哥我对你的悉心教导。”
她一记眼刀飞过去,浮七身形一闪,换了片叶尖。
她扬起手中的镰刀指着他的鼻尖道:“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难不成这魔教也有你的红颜知己?”
浮七眸光一垂,叹气道:“菩提本无树,何处惹尘埃,怪只怪我英俊潇洒,温柔体贴,桃花来了,挡也挡也不住。”
她敷衍地“哦”了一声,然后继续埋头割猪草。
浮七身形又一闪,落在了她身侧,弯腰凑到她面前,道:“小雪儿,你看我什么时候能回皇都去,粉蝶轩里的姑娘要是见不到我,肯定会肝肠寸断的。”
她放下镰刀,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道:“三个月之后。”
浮七颇为失落道:“还要三个月啊,姑娘们肯定要害相思病了。”
她拍了拍他的肩,语重心长道:“别做白日梦了。”旋即将镰刀放到了他手上,“好好干活,我先去树下眯一会儿。”
然后,某只来旁观的神偷成了免费劳动力。
生平第一次割猪草,感觉还挺好玩的。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