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歌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她打量着屋内,空无一人,竹屋建于河溪之上,岸边是大片大片墨绿的竹林,风吹叶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整个竹屋是由上好的竹制而成踩在上面一步一步发出吱呀吱呀的响声甚是好听,头上悬挂着纸糊的灯,通过零星的漏洞发出鹅黄色的光,有风吹过,卷起河面上的水汽阵阵清凉。
“若是可以,我真想呆在这里,不愿意离开,每天过着打打鱼,种种菜的生活不用管外面的世界。”
竹叶打着旋儿的落到水面,激起阵阵涟漪,伏在栏杆上的程雪歌,望着水中的自己,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但是却装着两个的灵魂。
绿绮的意识之前都是好好的待在身体里面,从来没有出现过。只是上次遇见公玉绝的时候,能稍微感觉的到,难道是自己意识太弱的时候才会出现?
还是因为虫蛊的存在,才会这样?还是凌檀的原因?
又回想起南姜族长临走时跟她的对话。
“你将是公玉下一任皇后。”
是说,我会嫁给公玉琛?还是我杀了我,绿绮成为皇后?绿绮的意识还会不会再出来,万一她真的杀了我,我就回不去了。
“啊~烦死了,都怪那个该死的公玉殇,要不是他,我怎么会被带来这个鬼地方!”
“你说什么?”正对着那间房子里穿出公玉殇的声音,没有点灯,所以看不清他的表情,屋里传出吱呀的响声,他手里拿着一坛酒。
竹屋外,月光斜洒下来,他冷峻的脸上多了些沧桑,细看还长出了很多胡茬。
“我说,七爷最好,七爷最棒!给你比心。”
狗腿的做了个心形的手势,看见公玉殇没有反应,有些尴尬,就想把举在头顶的手放下来。
“别动。”喝了一口手里的酒,望着远处。
“嘿嘿,七爷,我这样胳膊很酸的,您看......是不是得......”程雪歌凑到他面前,猥琐的笑着。
“你说的比心是什么意思。”
“嗯......这是我们家乡表达爱意的一种方式。类似于我爱你啊,我喜欢你之类的。你看,还能双手比,单手比。”
“......”
“啊,七爷别误会,我们那里的人都很开放的,表达感谢也可以比心。”
“无聊。”
“我们那里可好着呢,没有战争,不打仗,没有天天跪来跪去的礼节,大家安居乐业。”
公玉殇听程雪歌的一番话后,看着她陷入了沉思。
“你说是我带你来这里的?”
“对啊,我当时喝多了,正在马路边上吐呢,就有个小偷,把我的戒指给夺走了,我追到半路,被一个有异香的人亲了.......亲了一口,就.....来这了。”
程雪歌说道这里,声音越来越小。
“那你是如何确定本王就是那个人?”
“就是你上次喝醉了,把我从北楼赶出去,你喝了很多酒,就有这个味道。”
“那是白露酒的味道。”
“......这么烈的酒,七爷还是少喝为妙吧,毕竟对身体不好。”
“你是在关心本王吗?”
公玉殇抬头看向程雪歌,嘲讽的一笑,又喝了一口酒。
“敌人的手下,跑到我身边当细作,不杀了我,却关心我。”
“你见过这么笨的细作吗,早早就被你们发现,我不怕死吗!”
“很有自知之明。”
“你刚刚说的戒指......”
“她是我从集市淘来的,那个卖东西的老伯说能给我带来天赐的好姻缘,在我们那边,成亲的时候会互相带戒指,以表真心永恒......对了,那对玉戒指上边还刻着公玉......”
等下?难道真的是公玉琛?
公玉王朝下一任皇后?
虽然那天喝多了但是公玉那两个字早就铭记于心了。或许找到戒指了就能回去?
公玉殇将酒放在栏杆上,突然向程雪歌靠近,左手手揽住她的腰,往前稍微用力,右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耳垂。
“你知道吗,你不适合做一个杀手。”
公玉殇的眼眸很深邃,盯着程雪歌,慢慢向她的唇靠近。
程雪歌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得闭上了眼睛。
这个吻温柔缠绵,像是涓涓细流,一点一点的沁入,悠长而温婉,如同陷入木棉花中一般柔软。
“滚开!”程雪歌突然推开公玉殇,她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是绿绮!她又出现了,如此厌恶与别人的接触。只是短短的一瞬,控制了她的身体。
“对......对不起!”程雪歌深色紧张,慌乱的跑进屋内。
被推开的公玉殇呆在那里,手都没有收回。要是以前自己肯定会硬要程雪歌回来的,可刚刚的瞬间,他并没有这个想法。
太子寝殿密室。
东祁的蓝河织锦,袍子上锈着白梨花的图案,一只羊脂玉的发簪将墨发束起,眉宇之间尽显温柔。
“太子殿下!”
女子见公玉琛,甚是激动,急忙从床上下来行礼。
“你我何必多礼。”
“可好些了?”
“多谢太子关心。”
“你的任务结束了,从今天起,你自由了。”
公玉琛转身打算离开。
“太子殿下!就......当真不能容下落葵吗?落葵可以为太子殿下当牛做马,赴汤蹈火......”
“落葵。”公玉琛打断了她,依然背对着她语气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你不必为我成为火凤,我也不是常寂君,我当年救你的命,你已经报恩了。”
“难道因为我是歌姬,太子殿下才会如此吗?”
“你要是真的了解我,就不会这么说......落葵,每个人都有他来到这个世上的意义,天命不可违。”
公玉琛转身,看着落葵的眼神很平淡,没有太多的波澜。
他好像生性如此,冷的像块冰,暖不透的。在落葵眼里他却是一块玉,雕刻的万分精美,举手投足间都刻画的完美无缺。
她只是他的一枚棋子,但却依旧没有舍弃身负重伤的她,若是说他无情无义,倒是有些过分。
落葵本是大户人家的女儿,略习武术,家道落魄之后被卖到青楼,成为台柱子,当选花魁之后,初夜就被公玉琛买了去。
那个时候的她是各个达官贵人,富家子弟竞相争夺的头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一见面就爱上了公玉琛,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他是太子。
当初是公玉琛命她以舞姬的名义进入荣王府,如果被发现就说是公玉绝派来的细作。
“太子殿下,今日王府里买来了一个奴隶,看上去有些奇怪,这是她的画像。”
“雪歌!”
公玉琛喜出望外,那是落葵第一次见太子如此高兴,从来不将内心喜怒哀乐放在表面的他,因为程雪歌这个女人,高兴的像个孩子。
他说,你务必暗中护她周全。
所以程雪歌被乌啼差点踩死的时候,她出手相救,她给她送化瘀膏。
【这是化瘀膏,这个很管用的。】
【谢谢。】
他说,如果她生病了,草药里一定要放蜂蜜,或者是糖。
所以程雪歌第一次喝草药才会有蜂蜜。
【喝了这药,对你的伤有好处。】
【放了蜂蜜了。啊,真的啊。】
他说,她做鱼的时候老是忘了放盐,很想念她做的鱼了。
所以那次,落葵让程雪歌给她做顿鱼。
【厨房正好还有一些菜,给我做顿饭吧。】
【怎么了?不好吃?】
【你是不是没放盐啊?】
【习惯了,我这就去放。】
要是没有落葵,程雪歌就算是有八条命,也救不回来。
爱屋及乌这个词,来形容落葵再合适不过了,她想努力再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表现的更好,得到表扬,让他可以多看自己一眼,卑微到不奢求他心里能有个自己的角落。
现如今,他说她自由了,可真的想不到离开的日子里该去哪里呢?
“等一下......要是你不是太子,你会......跟我在一起吗?”
“抱歉......我的全部......都已经许给另一个人了。”
公玉琛走了,或许自己不应该问的,那样倒也能留个念想,天大地大,自己又能去哪呢?
试想多年以后,自己挚爱的人,带着结发妻子,抱着儿女,其乐融融,过着自己最想拥有的日子,真的好嫉妒那个叫程雪歌的女人。
公玉琛从密室里出来,就命人在寝殿里拿来几大坛白露酒,大口大口的喝,他好像怎么也喝不醉,一点味道也没有。
“慕城!”
【王妃,请自重,这位是太子爷,公玉琛。】
【难道你也穿越了?你还活着,太好了,活着就好,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抱歉,七王妃,我想你可能认错人了。】
他怎么可以,推开她的手,她担心着急自己的样子真的很令人难受,日夜思念的人就在眼前,却触碰不得。
【这是怎么了?】
【哦,有个小丫鬟,不好好干活,还砸坏了贡品。】
【这么说,是要罚了?】
【自然,这贡品乃是皇上上次给七爷的。】
【怎么,三哥想替他求情,不过是个小丫鬟,还是奴隶市场买来的,要是三哥愿意,那我就不罚她了。】
【七弟的家事,我自然不会插手,随你处置吧。】
【在水里跪着,直到我心情好了为止。】
本来奴隶市场根本就不是活人待的地方,公玉殇那家伙又是出了名的狠辣,自己捧在手心里怕磕着碰着的宝贝,竟然让她跪在水里一整夜!恨不得把公玉殇扒皮抽筋,碎尸万段!
“慕城啊慕城,你真他妈没用!你他妈就是个废物!废物!哈哈哈哈哈哈!”
他拎起一坛白露,一饮而尽。酒水顺着嘴角流到下巴,喉咙,浸湿了衣衫。
“什么狗屁天命!雪歌,我一定会带你回去!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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