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别怕，我叫孟天，我们刚到这儿人生地不熟…………哦，沙发上躺着休息的大帅哥啊，那是我们楚老大，平时贼猛，这会儿低血糖犯了，还没缓过劲儿……”
没缓过劲儿的楚鹤像是被人戳了脊梁骨，微皱了下眉头，稍事，他从沙发上坐起来。
才睡了半个小时……实在头疼。
他也就二十五六岁，个子很高，皮肤白皙，模样极为英俊。
他半睁着眼扫过众人，墙角蜷缩着一群人，目光呆滞，面色憔悴，女人们哭过的眼睛还没消肿。
楚鹤收回目光，光影勾勒出他身体挺拔的线条，修长十指交叉，指尖泛出细微的光，而右手腕上触目惊心的伤疤让周围的一圈的人诚惶诚恐。
他眉头微皱，弧度漂亮的脸上明显写着：闲人勿扰。
“对不起老大。”
众人望过去，道歉的是孟天，这一声有点软，没有了刚才套近乎的自信劲儿。
说实话，他平常道歉也不这样，他有点怕他这个老大，他自认社交能力极强，却偏偏对着老大就像个初出茅庐的弱鸡，跟了楚老大一个月，三天两头就有一个“对不起”。
而他现在这句对不起是指，一小时前，他们三人参加军事演练，夜黑天高，他脚下一滑，刚拉开的手榴弹直接飞了出去，落在离他们两米远的草地上，炸着他们三人一起穿越过来的事。
他刚参军不久，父母都等着他为国效力，出人头地，他可倒好，还没通过实训就先把大领导给炸飞了，这放谁身上谁都得黄。
孟天向楚鹤投去抱歉的眼神，琢磨着要不要再加三个对不起，显得更有诚意。
楚鹤依旧是面无表情，而他越是这样，在孟天看来就越是问题大了，按照楚鹤在他心中酷炫狂霸拽的孤狼形象，孟天甚至已经自动脑补出，老大肯定会说：没事，下辈子注意点。
楚鹤眉宇间透着些许的烦躁，他低头揉着眉心，懒懒地摆了摆手，侧头示意他坐。
孟天看了看楚鹤，在思考他的意思是让自己紧挨着坐……还是隔着一个位子坐……
楚鹤干脆起身，就见他黑色T恤下摆一角松松散散塞在裤腰里，修长裤搭配短靴，腿长的十分抢眼。
他先是在地下室绕了一圈，地上到处散落着变形凹陷的瓶瓶罐罐，破烂不堪的衣服，发霉变质的馒头……
他没心情再看下去……
他转身在墙面上轻抹了一下，捻着修长的手指慢悠悠停在摆钟前，弯腰背着手盯了半晌，没发现什么端倪后，指着锈迹斑斑落锁的铁门问：“能打开么？”
地上瘫坐的一位银发老人沉吟道：“能……也不——”
“不”字还挂在嘴边没拖出口，那边楚鹤一个抬脚重踹，铁门“哐当”一声，瞬间变形找不到门把手，门框周围还有几道裂缝。
屋内所有的人：这人确定低血糖？骗鬼吧？
蹲在墙角的蔡勇冒了一头冷汗，腿长也不是这么秀的吧？他噌地站起：“帅哥，我先提醒一句，这儿的规矩颇多，建议你们先学习个一天两天再动，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人裸着上半身，肌肉精壮结实，一看就是系统直接把人从健身房弄来的。
周城在一旁敲打着GPS试图找些地下室的线索，朝蔡勇甩了一句：“什么规矩？”他目光瞄向楚鹤，又硬气了一句，“咋了？就这破地方还要收保护费了不成？”
蔡勇叹了口气，“要是人的规矩还好说，那是比人还不讲情面的东……西。”
角落里突然站起个花裙子小姑娘，约莫十七八岁，抓起地上的破衣服，在墙上抹开了一个一平米大的地方。
周城上前一看，墙壁上竟然有字，他摩挲着下巴，“第4条，每天晚上10点到12点为游戏时间，所有玩家必须参与，完成发布的任务，即可得到奖赏……”
周城捂着肚子笑着问：“这样的傻逼条例还有多少？”
蔡勇赶忙捂着他的嘴，小心翼翼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众人也都吓了一身冷汗。
老人慢吞吞地说：“我来的时候类似这样的条例还是37条，现在已经到——”
——“41条，爷爷。”老人身后的小男孩小声提醒他。
“对，第41条。”
周城无语，哼了一声，“这么多条规矩谁记得住！”
“有啊，我孙子都背下来了。”老人说着坐直，把藏在身后的小男孩推了出去。
那小孩长的俊，没一点胆怯，“第1条，凡进入地下城者，皆为本游戏玩家，本游戏所有规则的解释权归地下城系统所有。第2条，游戏内，时间乃货币，可兑换一切所能换之物。第3条——”
“等等等，系统什么玩意？时间又是什么鬼？”周城听得一头雾水。
老人缓缓抬起胳膊，捋开袖子，指着手腕，解释道：“你们看看左手腕上，有个时间显示屏幕，记录着你们能在这里存活的剩余时间。”
周城抬手一看，只见一串密密的数字排列在自己的左手腕上：0000:02:02:41:23。
“我操，这玩意儿什么时候弄上的？2天2小时41分钟23秒，玩个屁！”
蔡勇安慰他：“你这算好的了，我刚来才1天不到。”
周城问：“每个人还不一样？”
“每个人初始设置不一样，具体多少……得看……系统的心情。”
系统的心情？孟天琢磨着，他自认自己姓“幸”，学生时代，除了逢考必不过外，人品一直有保证，差生联盟里的人见人爱的宠儿。
即便是今天穿越过来这事，从保命的角度考虑，他得记一等功。
带着点骄傲，他低头一看——0000:00:00:30:13。
日了狗了，系统这孙子明摆着对他有意见，看见他心情不美丽呗。半个小时，比直接挂掉好不到哪去，也就是留点发表死亡感言的时间，还不如做阵亡的“烈士”来的有面子。
楚鹤双手抱臂靠在墙边，他轻飘飘地扫了一眼自己的手腕，脸上的表情复杂。
孟天丧气地问：“清零了话会怎么样？”
老人咳嗽了一声，喘气费力地说：“清零……意味着……死。”
“死”字一出，当场有几个吓得脸色发白，周城瞠目结舌，这哪是手表，简直就是带了个便携式炸弹，这谁顶得住？
看着几个人吓破魂的傻样，小男孩似乎很得意，嘴角不经意间一笑，才又继续背：“第3条，地下城内一切与时间相关的物品不能随意碰——”
咚……咚……咚……
催魂的钟声突然响起，刚刚吓昏的女子喘了两口气就又昏过去了。
角落里的人循声看过去，就见楚鹤不知什么时候又走到了摆钟边，一只手随意拨动着时针。
“你干嘛？！”角落里躲在人群身后的胡子男怒道。
楚鹤一手插在长裤口袋里，另一只手还在表盘上，听到后他头也没回。
被忽视的胡子男更不爽了：“新来就要有个新来的样，认得墙上的字么？”
楚鹤：“我应该认得？”
楚鹤丢下一句便不再理他。
孟天忍不住了，拱了拱周城，低声怂恿：“你问一下。”
“那个……老大，你……”周城干咳两声，“你在干什么？”声音发抖，显然是被迫来撞枪口的。
楚鹤眼勉强睁开，扫了一眼声音来处，懒洋洋回了句：“试试拨动摆钟会怎么样。”
他刚一说完，白皙的指腹渗着血，那是刚刚被摆钟锋利的牙齿刮伤的，他反应再慢一点，整个右手就跟他拜拜了。
楚鹤扫视了一圈，捡起地上的破布衣裳朝摆钟扔了过去，衣服滑落在地，摆钟无动于衷。
他若有所思地在地上挑挑拣拣，捏起个发霉变质的馒头，硬塞了过去。
摆钟被发黑发霉的东西糊了一脸，像被坏叔叔强制灌药丸的小孩，紧闭着嘴反抗。
奈何对方的力道太大，他被迫闪电般伸了伸舌头，是食物的味道，他一口把馒头吞了进去，不到一秒钟，“呕”地一声，钟表带着恶心反胃的声音把馒头沫全吐了出来。
显然，这是个挑食的家伙，只吃他喜欢吃的东西。
楚鹤反应很快，倒是屋内本来就令人发晕的味道就更加酸爽了。
钟表咳咳咳几声还在吐，角落里的其他人瞪着眼睛看直了。
还有这么玩的？从来都是钟表欺负人的份儿，他们哪见过钟表这般哭丧样。
他们带着又爽又同情的复杂眼神望着楚鹤。
蔡勇好心上前制止，“帅哥，实不相瞒，刚刚这些吞东西咬人的把戏还只是系统的小意思，他的大招你还没见过，”
蔡勇故意顿了顿，楚鹤摩挲着手腕，垂着眼睑，像是在沉思，半点张嘴问话的意思都没有。
“好吧。来看看眼前活生生的例子。”蔡勇下巴一指——
被点名的疯女人蓬头垢面脸色苍白无光，趴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闹着：“他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玲玲……玲玲……我的妹妹……我的妹妹……”
蔡勇言简意赅地给他们解释：“她妹妹……已经不在了……”
楚鹤默然不语，片刻后点了点头，昏黄烛光映出他的脸，眼睫、鼻梁投下极为立体的阴影，将冰冷的眼窝和唇角隐没在黑暗里。
蔡勇瞅了眼“目中无规则”的楚鹤，又叮嘱了几句，“好心提醒你们，不要碰任何你想碰的东西，好奇心会害了你们，特别是——如果你们看见绑着钱的黄色纸团，千万不要捡，那都是会骗人命的把戏！”
孟天的脸色刷白，他默默地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团，颜色黄得有些晃眼，问道：“是这种纸团么？”
声音比手里揉皱的纸团更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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