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里:
杨思儿直接坐在了梳妆台前,将头发上的银簪卸下,没了束缚的乌发倾泄而下,直到腰间,遮住了那不盈一握的腰肢。
不过此时并没人欣赏这难得的美景。
杨思儿正忙着对镜子描眉,将原本的柳眉化成了并没有画成了剑眉。
她下手不重,所以这双眉毛在巴掌大的精致小脸上的映衬下不至于太显眼,但也衬得她不是太过女气。
随手杨思儿又将身上的耳环首饰全都摘了,用一个玉箍将头发束起。
这时碧罗已从衣柜里找出一套深蓝色的男装给杨思儿换上。
不过半炷香时间,就从一个绝色佳人转为了翩翩小公子,随后碧罗也换了身衣服,两人便趁着夜色从月棠院出来直奔后门而去。
其实这几日,杨思儿一直在等端午节这天。
她派人在暗中跟踪了那个首饰铺子的掌柜钱仁许久,都没发现他露出半分马脚。
钱仁虽是她家的奴仆,但签的不是死契,所以杨思儿并不能对他随意用刑。只能让他主动露出小辫子。
杨思儿对此经验不多,只能再去舅母家请教这事应当如何处理,正巧那日舅舅也在家,便给她出了个注意。
钱仁是从邺城老家随着娘亲陪嫁来的,后来直接在京郊买一座院子,将一家人接来生活。
他不过四十来岁,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都已娶妻嫁人。
虽说子女众多但他只有一个五岁的小孙子,许是家中子嗣不丰,他对这个小孙子格外疼爱,简直就是要星星不给月亮。
舅舅就说要将这个小孙子绑来作为要挟,给掌柜要一大笔银子,看他如何掏出。
虽说他做掌柜多年,但舅舅专门找了账房先生大约能算出如今他手上有多少银子。
若是他们说的大笔银两数,这掌柜的掏不出,直接来求了杨思儿,那杨思儿便打算放他一马。
可钱仁若是轻易拿出,那就说明这掌柜私下一定贪污不少,借此就有了下手的机会,为此之前杨思儿还专门将钱仁递交上来的账本全部誊抄了一份。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钱仁没来向杨思儿求助,直接偷偷在账上拿出这笔钱去赎人。
这就更好办了,直接送去官府,舅舅说这笔银子足够他做个十几年大牢。
不过这小孙子平时都要去学堂,上学下学都有人接送,不易动手。
舅舅便看中了端午节这天。
这日明湖里要赛龙舟,莲河边又有很多好玩的把戏,很多人闲着无聊都回去那边玩上一天。
钱仁家里那些闲着的人也定会去观看游玩。
舅舅早早的就派人盯上了钱仁那他们一家,就在今日晌午,赛龙舟时趁着人乱就将人偷偷绑了。
……
京郊某处,一座宅子里:
这座宅子不算大,是个一进的院落。
此时正方客厅里,正跪着一老一少两个妇人,两人都跪趴在地。
身着褐色长袍的钱仁正拿着一根藤条往她们身上抽,嘴里也一直骂个不停。
“真是两个没本事的蠢东西,两个人照看一个小孩子竟然还能让人丢了,你们眉毛下面那两眼是出气用的,要是我孙儿出了半点事情,我定饶不了你们。”
藤条抽在身上痛的两个妇人浑身颤抖,可还是半点声音不敢发出。
今日上午她们婆媳两人带着小宝去看赛龙舟,没想到明湖十分热闹,人也特别多。
正当她们看的有兴致,一个卖糖人的老头声音突然响起,吸引了不少小孩子的注意力,小宝也是吵着说要吃糖人。
可眼见明湖那些赛龙舟的人就要分出胜负,两人都不想挪开目光,只道了声看完就去买。
结果就在这时,她们身后传来一道香气,两人晃了下神,等再清醒过来,不但龙舟塞完了,小宝也不见了踪影。
婆媳两人吓坏了,在街上又是喊又是叫的找,可就是没有小宝的踪影。
最后儿媳只能跑去官府报官,又去找公公、郎君、大哥、大嫂几人出来寻找。
几人寻找了大半天,直至天黑都没有半点结果。
虽然给官府里的那些官爷塞了银子,可人家也不可能尽心寻找。
原本丢了孙子钱仁心里就窝着火,此时找了疯狂找了大半天又累又渴,他的火气更大了。
进了院子,他就让大儿子关了大门,让婆媳两人跪下狠狠打骂了一顿。
十几藤条抽下去,同样劳累一天的婆婆先是受不住直接痛的昏倒过去,这时旁边两个不敢吭声的儿子才开口阻止。
除了气的钱仁此时理智也回来一些,坐在将藤条狠狠的扔在地上,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
屋子里一片安静,大媳妇忙走上前掐住了婆婆的人中将人弄醒。
就在众人手忙脚乱之际,外面的大门被人敲响。
大儿子钱盛跑去开了门,在两边高挂的灯光照耀下看清楚,大门外站着一个穿着破烂的老乞丐,乞丐手里正拿着一封信,开口问道:“这里可是钱仁的家?”
钱盛听了蹙眉,没好气的问道:“你有什么事?”
老乞丐递上一封信道:“有人要我将这封信交给你们。”
钱盛将信接了过来,转身关了大门朝正屋走去。
正屋里:
钱仁信看到一半猛然站了起来,眉头紧皱。
待他看完后,钱盛在一旁小心问道:“爹,信里写了什么?”
钱仁跌回椅子上,哀嚎道:“哎呦,我的宝儿是被人故意给劫走了!”
听到这话,屋子里的人一片哗然,相互对视不明白为何。
他们一家都在丞相府的手下做事,知道京城权贵多如牛毛,从不敢轻易得罪人,怎么会有人故意来找他们的茬呢。
可不管是无意之间得罪了谁,目前最重要的是救出小宝。
信上说要他们拿出三百两白银赎回孙子,否则就要将他们孙子的人头寄回来。
一听三百两,全家人都沉默了。
小宝是大房的孩子,因生小宝大房媳妇还伤了身子,二媳妇进门也两年多了,肚子一直没动静。
可见小宝在家中的有多重要,可他不过是个店铺掌柜,月例不过十两,再多一些也不过十二三两,两个儿子在丞相府的米粮铺子做伙计,月例不过三四两。
他们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一个月下来也就二十两左右。
可现在对方一张口就是三百两,就是他们一家人不吃不喝也要一年多的收入,钱仁怎么能不心疼。
不光他心疼,二房也露出不愿意的神色。
他们如今没分家,挣的钱都在婆婆那里,若是拿钱救了小宝,那其中肯定有他们的份。
小宝又不是他们的亲儿子,他们怎么舍得出钱。
……
城内西街的某个小院子里:
里面灯火通明,门外的窗边,正站着两个男子。
仔细看就会发现其中一个身材娇、小纤细,正是女子假扮。
两人正透过半扇窗子朝里面瞧。
屋子里面的床上,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睡的正香,旁边凳子上正坐着两个蒙了面的大汉,见到梁秋易与杨思儿都起身无声的冲两人行了个礼。
之后见两人走了,其中一个大汉走了过来将窗子关上。
出了院子,杨思儿才小声道:“舅舅,你说钱仁真的会出钱赎人吗?”
她现在虽不缺银子花,但也知道三百两对一个平常人家庭是多大的负担,杨思儿担心钱仁会为了钱舍弃这孩子。
梁秋易则摆摆手道:“你且安心吧,他会来的。”
杨思儿没想到还真被一向不靠谱的舅舅猜对了,钱仁真的去了莲河。
莲河不比明湖喧闹,到了晚上河边人都没几个。
杨思儿与舅舅站在了远处不起眼的角落里,看着钱仁弓着身子与蒙面大汉说话,样子十分谦卑。
在他们旁边的莲河上有着一艘小船,小船上挂着两个灯笼,钱仁的孙子正在上面。
之后两人交谈没多久,钱仁便走了。
没一会,舅舅身边的小厮便送来消息,说钱仁会在两日内凑齐三百两,等两日后晚上来这里赎人。
得到了准确的消息,杨思儿便与碧罗坐马车回了府。
马车停在了后巷口,杨思儿与碧罗下了车朝自家后门走去。
在路过瑾王府时,杨思儿抬头看了眼高墙,隐约能看到庭院里亮着灯。
杨思儿第一想法便是凉亭挂着的那四盏灯。
今日事情办成了一半,杨思儿心情愉悦,对他戏弄的自己的事情也没了那么多计较,想起今日雪灵说聂宁之找她的话。
她犹豫片刻,对碧罗道:“碧罗,你去看看瑾王府的后门可还开着。”
碧罗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快步走了过去。
不一会就回来了,面露失望的冲着杨思儿摇了摇头。
杨思儿到不觉得失望,对碧罗道:“那我们赶快回府吧。”
原本还想在他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计谋和手段,现在不用去聂宁之面前受气正好,省的晚上心里窝着火睡不安稳。
待杨思儿主仆走后,在他们身后黑暗的拐角处走出来两个高大男人。
韩洲压低声音询问道:“王爷,用不用属下将杨大小姐截住?”
一身黑衣的聂宁之看着远处消失的纤细背影冷哼一声:“截她做什么,明日让人告诉她,既然不想来以后都不要再来王府了。”
说完聂宁之甩了下袖子,朝王府后门走去。
韩洲站在原地蹙眉沉思,他一向是个聪明的,不然也不能在瑾王爷身边伺候这么久,可这会他怎么有些不明白了呢。
主子说以后都不让杨大小姐来王府的话到底是一时气话,还是真的不想让杨大小姐来了?
若是真的不想让她来,为何非要跟去瞧瞧人家在忙什么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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