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就传来一阵低咳。
聂宁临的身子一顿,几人闻声望去,就见聂宁之脸色苍白,嘴角噙着浅笑走了过来。
杨思儿一怔,心道他怎么会出现在西街。
聂宁临也是一愣,不过很快转过神道:“四弟,你怎么来了?”
聂宁之看向他,缓缓走过来,笑道:“怎么?本王不能来这西街?”
聂宁临挑眉道:“你这是什么话,本宫不过是担心你身子罢了。”
“五弟非说在府里闷久了不好,硬要拉着本王出府走走。”
说完,就听远处一道爽朗的笑声传来:“四哥,大老远就听你说我的不是,我这还好心还办了坏事了。”
只见五皇子手持纸扇,一身俊俏贵公子的打扮迈步走了过来。
到了跟前才收敛几分笑,叫了声二哥。
这一声四哥,一声二哥就连杨思儿这个旁人都听出了远近疏离。
聂宁临则像是听不出一般,笑着点头回了句:五弟。
三人都打了招呼,杨思儿也不能干站着,对着聂宁之与五皇子施身行礼道:“臣女见过瑾王爷,见过五皇子。”
五皇子随意的挥了挥扇子道:“免礼免礼,方才听闻有几个地痞流氓在此处闹事,可有吓到杨大小姐。”
杨思儿摇头:“多谢五皇子关心,臣女不曾吓到。”
她回的十分坦然,丝毫忘了方才在二皇子面前做出的那副楚楚可怜之态。
五皇子见几人在这干站着,旁边街上还有不少人朝这边偷偷打量,不由开口道“行了,我们也不要在这干站着,既然见了面自然要好好喝上一杯,正巧四哥不能陪本宫喝酒,二哥要不要与我们一起?”
聂宁临原本是想救下杨思儿,寻一个酒楼雅间,与她聊一聊怎么不会信也不出来赴约的事情。
现在被聂宁之两人一搅合,全没了兴致,脸色不算好看道:“不了,本宫只不过路途经过,如今宫里还有事儿等着本宫,你且自己好好喝吧。”
说完对着聂宁之与杨思儿点了下头,便负手而立迈步离开。
待他走远了,五皇子脸上十分愉悦,嘴上却虚假的惋惜道:“唉,二皇子这一走,连个陪酒的人都没有。”
杨思儿也不想在站在街上与两人久待,忙欠了个身道:“那臣女也先告退了。”
不等杨思儿转身走,聂宁之抬眸看了她一眼,转身朝西街里走去,五皇子忙跟了上去:“四哥,你等等我。”
杨思儿看着两人走远将目光收了回来,对碧罗道:“我们也走吧。”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今天的聂宁之心情不佳。
方才,他看着二皇子时明明脸上挂着浅笑,眼底却没有笑意。
转头看向她时,别说眼底的笑,就连面上的笑都没了。
杨思儿坐在马车里,回想近些日子可有得罪他的地方?
说来她与瑾王爷上次见面已是三四天前,明明他从自己院子走时还叮嘱她莫要给他添乱。
这几日她也呆在家里老老实实的处理家中事物,难道是……她让雪灵送去的那只人参,他不喜欢?
……
次日。
杨思儿知道了聂宁临在府外安插了眼线,专门等着她出门制造偶遇。
她干脆呆在府里不再出门,至于首饰铺子,她将原本在年前身边伺候的两个大丫鬟派了去。
她们两人跟在娘亲身边多年,常看娘亲管理府内事物与店铺,说不定比她还精通一些。
原本她是想着自己早晚都要学,干脆这段时间跟着舅母练习,现在多了聂宁临的干扰,还是算了吧。
在府内的日子清闲,她还特意让雪灵去打听了一下那几个地痞流氓如何了?
杨思儿知道,那两个小厮定会将人带到角落里就放了,根本不会送去官府。
可聂宁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瑾王爷,聂宁之还特意将韩洲派去一同押送。
就算是为了做戏,那些人也定会被送去官府。
果然,雪灵过来回话,说那些人被送去官府,一人打了三十大板,在牢房里关了三天,放了出来,现如今几人都是进气多出气少,不知救活过来会不会留下病根。
杨思儿听的心情极好,她都能想象到聂宁临听说了此事后脸色能有多难看。
算算日子,再过几日就要到端午节了。
杨思不但要给两个幼弟绣香囊,还要给林老夫人准备贺礼。
端午节过后没几天就是林淑依祖母的七十大寿。
这一忙就过去了五六天时间。
这日,天色刚刚入夜,杨思儿听说隔壁院子晖儿、俊儿哭闹这不肯睡觉。
因着爹爹在那院子,杨思儿不便去哄,便在自己屋子里缠上义甲,弹起了古筝,曲子柔缓动听,有让人静下心来入眠的作用。
夜晚,四周寂静,听着这曲子,就连虫鸣声都小了许多。
就在这时,一道悠扬的笛声响起,像是为了配合她的古筝,将曲调放慢不少。
杨思儿听到愣了一下神,这笛声……离得好近。
许是这合曲子太绵柔动听,没一会隔壁院子的哭上就小了,又过了一会,直接安静了,许是两个小家伙已经睡着了。
杨思儿的手指刚刚停下,那笛声顿时便消失了。
她不由疑惑的朝瑾王府方向瞧了一眼,心道这笛子是聂宁之吹得?
那日五皇子将笛子送给他时,他不是说没有气力吹吗?
……
瑾王府内:
聂宁之生气将笛子随手丢在桌子上,喘着粗气道:“韩洲,将这东西扔远些,别让本王看见。”
不过随便吹了半曲,就累得他四肢犯软,喘不上气力。
韩洲领命,正要拿起笛子出去将其解决了。
聂宁之脑中想起方才的古筝声,又道:“慢着。”
韩洲收回正要去拿笛子的手,看着自家王爷,等着他的下一句吩咐。
“你去将杨思儿叫来。”
韩洲愣了一下,随后领命转身出去。
月棠院里:
杨思儿将义甲卸去,许是午后她休憩了片刻,这会还没有睡意,便拿了本书看。
这时,雪灵敲门走了进来,走到了杨思儿身前道了一声小姐。
杨思儿问:“何事?”
“王爷请您过去一趟。”
杨思儿蹙眉疑惑:“这都辰时末了,瑾王爷找我做什么?”
雪灵答:“奴婢不知。”
杨思儿担心他找自己是为了爹爹的事,沉思片刻,还是将手中的书放下,让碧罗找来外衣穿上,出了院子。
片刻后:
杨思儿与碧罗由韩洲带着进了王府后院,一进拱门便看到了坐在凉亭里正饮茶的聂宁之。
她缓步走入凉亭,对着聂宁之行了一礼:“臣女拜见王爷。”
“免礼。”说着指了指对面的石凳道:“坐吧。”
杨思儿顺从的在他对面坐下,看了眼石桌上的棋盘,心道:瑾王爷不会是半夜睡不着来找她下棋吧。
“瑾王爷,你找臣女来可是有事?”
“下棋。”
“……”
这偌大的王府,几十号人还能差一个陪您下棋的人。
三更半夜的将她一个深闺女子叫来王府,不妥当吧。
聂宁之却像是看不出她的惊异,手里捏着棋子道:“我们来点赌约,如何?”
杨思儿没有接话。
聂宁之继续道:“若是本王赢了,你要每日来我府上吹一个时辰的笛子,若是你赢了,本王就帮你爹爹办妥一件事。”
杨思儿蹙眉:“什么事?”
聂宁之挑眉:“你不知?”
杨思儿摇头。
“近日,令尊正犯愁将那些藩国外臣的住处安排在哪儿,京城几处驿站修葺还未完善,仅剩下的两处驿站根本安排不下那么多的人。”
“而城中的客栈大多都是朝中重臣名下的铺子,他们都知晓圣上对那些外臣疑心正盛,怕与其有牵连都不敢接纳,现如今令尊说不定正愁着要不要开一家客栈安排那些外臣。”
杨思儿蹙眉喃喃一声:“爹爹都没跟我提起过。”
“你一个闺中女子说了又能如何,只是多个人徒增烦恼罢了。”
好像……也是。
“那你说能帮我爹爹,怎么帮?”
“本王可以将恭合客栈借给令尊。”
杨思儿惊呼:“恭合客栈!”
那可是京城里最大的客栈,不会是聂宁之名下的铺子吧。
聂宁之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夹起一个棋子,问道:“这个赌约,有没有兴趣?”
杨思儿露出犹豫之色:“可臣女自知棋艺不佳,赢不了王爷。”
聂宁之想了想又道:“不如这样,若是你赢了,本王将客栈免费借给你父亲,若是本王赢了,你依旧每日来府上吹一个时辰的笛子,但客栈本王依旧借给你父亲,不过要收住宿的银子。”
杨思儿认真想了想,觉得真如聂宁之所说的这样,她好像怎么都是赚的。
“好,臣女陪您下棋。”
旁边的韩洲听了这话嘴角忍不住抽搐,明明王爷原本就打算将客栈借给杨丞相了,没想到此时竟然又拿来做赌注哄骗杨家大小姐,不过主子想怎么做他一个奴才也无权干涉,只希望杨大小姐聪慧一些,少被主子套路一两次吧。
女子自小就会学习琴棋书画,所以杨思儿的棋技不错,但能明显看出聂宁之的棋艺更高。
杨思儿看着棋盘沉思许久才敢将棋子放下,结果被聂宁之一下堵死了棋路。
许是关乎爹爹的事情,杨思儿下的很认真,认真的都忘了对手是聂宁之,竟露出了与爹爹、舅舅下棋时的耍赖。
“唉,慢着,我不走这里了。”
说着还抓住了聂宁之的手,将自己的白子拿了起来,又将对方的黑子拿了起来,正要还给对方,就对上聂宁之似笑非笑的眸子以及手中握着的微凉的大手,
杨思儿一惊,猛的松开了他的手,站起身连连后退,直到后背贴到了凉亭的石柱。
“瑾王爷恕罪,臣女……臣女玩的太入迷了,忘了您的身份。”
聂宁之想起方才她撒赖时的娇俏模样,蹙眉问道:“你往日都与谁这般下棋?”
杨思儿脸颊微红:“臣女……臣女都是与爹爹、舅舅以及身边的婢女玩时才会耍赖。”
聂宁之挑眉:“悔棋可不是君子作风。”
杨思儿偷偷撇嘴,低着头小声嘟囔一句:我又不是君子。
面上却是老老实实的点头应道:“是,臣女知错了。”
聂宁之只当做没听到她的小声嘟囔,问道:“可与聂宁临下过棋?”
杨思儿摇头:“未曾。”
聂宁之的面色缓和不少,道:“坐下吧,本王就让了你这一子。”
杨思儿面有喜色:“真的?”
聂宁之勾着唇角点头。
杨思儿立刻执起白子道:“那我下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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