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王府内:
五皇子聂宁武刚坐在椅子上就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四哥,本宫方才瞧见那位杨家姑娘就躲在假山后面偷瞧,如今你将人家的龟拿了回来,不知道她心里怎么难受呢。”
聂宁之看了眼旁边的龟笼子,想起方才躲在假山后的人儿,抿着的嘴角上扬几分。
不过很快这抹笑意被他压了下去,训斥道:“你这不正经的性子,真是什么东西都敢要。”
五皇子挑眉,满脸得意:“我知道杨丞相肯定会给的,不过四哥放心,本宫会送他个稀罕物做回为礼。”
想了想又道:“不过这些日子就算了,这丞相府里太压抑了,我看那些丫鬟仆从个个都绷着脸,一身素衣,伺候茶水时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弄得本宫也只得端着架子,说话都不敢大声,更别提说笑了。”
聂宁之端起手边的茶盏,品了口茶:“丞相家里刚办了场丧事,难不成还想和那些酒楼里似的给你弹唱小曲。”
聂宁武忙摆手:“不不不,我可没这么说。”
“你这性子也是该压一压了,如今也到了娶妻的年岁,还整日没个正形,小心那些女子抱着孩子踏破你府上的门槛。”
聂宁武见四哥又要说教,忙站起身指着亮堂堂的外面道:“四哥,你看天色也不早了,我出宫也有些时候了,该回宫给父王请安了,否则他又要冤枉我整日不务正业了。”
不等聂宁之说话,他将纸扇‘唰’的一下甩开,左手负于身后,一副风0流贵公子的模样快步溜出了前厅,门口的两个小厮忙跟了上去。
聂宁武一走,前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青衣侍卫走上来道:“王爷,这两只怎么办?”
聂宁之看了看笼子,道:“放后院的池子里,记得嘱咐其他人,别动它们。”
青衣侍卫领命,提着龟笼子下去了。
……
月棠院里:
吃过夕食,杨思儿便坐在了桌案前,面前铺着白纸,让碧罗给她研墨,却迟迟不见她落笔。
这几日,杨思儿心里一直挂念着一件事。
她记得前世,在娘亲病逝不过半年,她父亲就被人冤枉成了叛国罪臣。
父亲被官兵抓走后,府里的几个妾氏和奴仆连夜卷着银票逃了。
没料想天还没大亮,就来了官兵将丞相府抄了,杨思儿与幼弟以及为数不多的忠仆全都被赶了出来。
幸亏舅舅得知了消息,急忙赶来将她们接走。
可如今爹爹总喜欢一个人呆在书房,看着娘亲的画像睹物思人,她不好去打扰。
她要怎样才能给爹爹提个醒呢?
斟酌许久,杨思儿放下了笔,对旁边伺候的碧罗道:“碧罗,明日一早你让人去请舅舅过来。”
碧罗应下,唤来丹红一起伺候杨思儿洗漱休息。
次日一早,杨思儿刚用过饭,舅舅梁秋易便到了。
人还没进杨思儿的院子,清亮的声音就传了进来:“杨思儿!”
语气中带着点怒气。
杨思儿起身出了屋子迎他,看到一身华服的舅舅走进院子,她的眼圈瞬间红了。
前不久舅舅来府里给娘亲送葬,那时她还没重活过来。
前世,她刚进二皇子府后时常与舅舅、舅母有书信往来,后来舅母来了封信说舅舅被降了职,一家人要去北边偏远地区上任,从那之后,舅舅家与她就断了联系,算算时间也有十多年了。
娘亲去世,对他也是不小的打击,往日里总是不着调的舅舅年纪轻轻两鬓竟有了白发。
她声音哽咽的叫了声:“舅舅。”
梁秋易看到杨思儿这模样瞬间没了火气,没好气道:“我还没怨你呢,你怎么就先哭上了。”
杨思儿也顾不得规矩礼仪,直接扑进他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若是杨思儿怼他两句,梁秋易还能发火给她怼回去。
可现在杨思儿一哭,他瞬间慌了,双手举在半空没了应对的主意。
“思儿,是不是谁欺负你了,告诉老舅,老舅去把他的腿打断。”
杨思儿放肆的哭了一会冷静下来,才将梁秋易推开,解释道:“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梁秋易松了口气:“你这孩子,想老舅直接去我府上住几天不行了,我还以为是哪个畜生欺负你了。”
梁秋易比杨思儿大了八岁,都已过了弱冠之年,却整日不着调。
未娶妻之前就喜欢在丞相府里住着,杨思儿出生时还招到了他的嫌弃,说真可惜不是个男娃。
本想再等几年,等他姐姐生个男娃,可没曾想丞相夫人的肚子一直没动静。
无奈之下,他只能先带着杨思儿玩了,整日把她当男孩子,带着她上树爬墙掏鸟蛋,有一次还险些把老夫人吓晕过去,气的杨丞相顾不得他是小舅子的身份,将他赶出了府。
可梁秋易的脸皮厚,被赶回家没几天就又跑过来,表面安分守己,其实偷偷的带着杨思儿翻墙出去,从街头逛到了巷尾,有次还带着她逛了青0楼。
虽说他总喜欢捉弄杨思儿,但她这个外甥女也是真的疼爱,遇到好吃好玩的东西总是给她带一份。
杨思儿定了定情绪,带着梁秋易进了屋子坐下。
梁秋易先开口道:“你一大早就让我来,是不是想说我那两只金钱龟被你爹送人了?”
杨思儿摇了摇头,不做声的对他露出一个苦笑。
梁秋易不明所以:“思儿,你……你这到底怎么了?”
杨思儿声音哽咽,说道:“舅舅,昨晚……我梦到娘亲了。”
听到这话,梁秋易的笑僵住了。
杨思儿知道现在娘亲是府里不能提的字眼,可如今事态紧急,她不得不把把娘亲搬出来。
“娘亲跟我说她走的不安心,府里很多事,很多人她都放心不下。”
“两个幼弟还小,爹爹是个心善之人可太过粗心,之前在世时官场上的人情世故她多少可以提点着,现如今她走了,这府里只能让爹爹一个人扛了。”
“说起来,舅舅你可知道这些日子爹爹与那些人走的近吗?”
“为什么梦里娘亲跟我说让爹爹小心,会有人要害他。”
梁秋易本想开口安慰杨思儿说这些都是做梦,当不得真。
可看到她脸上的认真和眸底的着急,他这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下去。
杨思儿看着他的神情道:“舅舅可能觉得梦里的话不应当真,可我这心里就是堵得难受,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
“舅舅,你能帮我查一查近些日子爹爹都与哪些人来往吗?”
梁秋易蹙眉:“思儿,万事都有你爹爹,你一个姑娘家……”
杨思儿打断他的话:“舅舅!我求你了,你帮帮我。”
梁秋易垂眸犹豫,杨思儿走到他跟前,继续道:“你只当让我想图个安心。”
许是今日的杨思儿与往常不太一样,梁秋易犹豫许久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
爹爹是个文人,最注重规矩礼节,舅舅则是武将出身,最不喜欢被人拘束,以往两人最是看不对眼。
可今日两人却在书房下棋对弈了几个时辰,晚上又坐在凉亭一起吃饭喝酒。
杨思儿在院子里一直担心两人再吵起来。
没料想,两人氛围还挺和谐。
只不过后来两人大醉,提起娘亲时竟不顾颜面,抱在一起痛哭起来。
等杨思儿闻声赶到凉亭,爹爹已经醉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小厮正要将他弄回房间去。
舅舅梁秋易却不见了踪影。
杨思儿正想着舅舅是不是回去了,就听到一个小厮跑过来焦急喊道:“小姐,不好了,二舅爷爬墙上去了。”
杨思儿疑惑:“爬墙?爬什么墙?”
“二舅爷喝醉了,晃晃悠悠的嘟囔说着要去王府看金钱龟,然后就自己搬了梯子爬到咱与王府的那道隔墙上去了。”
杨思儿听完猛抽一口凉气,急冲冲的朝小厮说的竹园寻去。
一进竹园就听见几道焦急的声音:“二舅爷,您快下来吧,小心摔着。”
因担心吵到了隔墙王府的人,几个仆人都压着声儿。
几人手里都提着灯,杨思儿可以清楚的看到三四米高的围墙上趴着一个人,他一只手胡乱的挥舞着不让小厮爬梯子,嘴里不清不楚的喊着:“那俩宝贝是我给思儿养着玩的,他一个小王爷就敢抢去,你们等着,我这就去他王府里把宝贝拿回来。”
杨思儿小跑上前,焦急的劝解道:“舅舅,你别乱来,快点下来,小心摔下去。”
就见梁秋易自信的摆手:“不会不会,你老舅我可是三岁爬树,五岁上墙,七岁骑马行千里的人,这墙怎么能难得住我……”
话还没说完,杨思儿就看着他的身子朝王府那边越来越倾斜……
紧接着,就听“嘭”的一声。
墙那边传来一道重物落地的闷响。
众人:“……”
……
瑾王府,乌藤院内:
聂宁之正坐在桌案前看书,时不时发出两声咳嗽,侍立一旁的青衣侍卫给他倒了杯热茶,正要放在他手边,突然耳朵一动。
“王爷,东南角有响动。”
聂宁之头都没抬道:“去看看。”
青衣侍卫领命,快速走了出去,外面亮起了几盏灯。
过了一会,屋门打开,青衣侍卫走了进来。
“王爷,东南角的墙上掉下来一名男子,看模样像是杨丞相的小舅子——梁秋易。”
聂宁之挑了挑眉,将手中的书放下:“人可有事?”
青衣侍卫犹豫着摇摇头:“属下不知,他……喝醉了,属下已让人将他扶到前厅休息,又命人去请了大夫。”
聂宁之听完点了下头道:“杨丞相那边知道吗?”
青衣侍卫:“像是知道的,放下属下留意到墙那边有灯火亮着。”
“嗯,那就等着人来接吧,若是杨丞相问到本王,就说睡下了。”
青衣侍卫领命:“是。”
……
瑾王府外:
杨思儿带着几个小厮停在大门口,犹豫着等下要怎么向瑾王爷解释这舅舅醉酒翻墙非要取回金钱龟的事。
碧罗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低声安慰道:“小姐,您别担心,今日咱们先把梁大人接回府,等明日老爷酒醒了,让他来登门道歉。”
杨思儿认同的点点头,不管如何不能让舅舅在外面院子里睡一0夜,再说那么高的围墙,也不知摔坏了身子没。
这么一想,杨思儿也不再犹豫,对旁边几个小厮道:“去敲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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