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王阿姨先开口打破尴尬。
“小西呀，出门呢。”
“嗯，王阿姨好。我是来找隔壁邻居一起吃早饭的。”
“阿姨好。”江同淡淡道。
“快高考了吧？真辛苦，这么一大早起来。”王阿姨道。
“嗯。那阿姨我们先，走了。”林西只想赶快离开。
“王阿姨再见。”江同乖乖和王阿姨告别。
林西现在有一点蒙。坐在粥铺上的时候，林西还在发呆。
“想喝点什么？”江同问林西。
“皮蛋。”
“要吃点什么吗？”
“随便。”
江同扭头对老板说：“一个皮蛋瘦肉粥，一个玉米甜粥。再拿一份蒸饺，一份桂花米糕，一份藕夹，一份地瓜丸，一份红糖锅盔，再要一个……一份烤肠吧。”
“这么多？”林西诧然“吃的完吗？”
“都尝一点。”江同道：“刚刚那个人，你认识？”
“嗯，住在楼上的阿姨。小时候我妈带我去麻将馆，她老逗我玩。”
江同嘴角抽了抽。
“他和我妈关系还挺好的，她不会给我妈说什么吧？”林西忧心忡忡。
江同冷静反问道：“会说什么？你妈知道又会怎么样？”
“你妈是会骂你因为家里环境实在不能学习才到隔壁家躲避求助，还是会斥责你在隔壁家里竟然比在乌烟瘴气的家里舒服？”
林西静默片刻，“话是这么说，可他们会误会的。”
“……”江同不语。
今天早上的事情任谁看都会误会。
一大清早，男孩牵着女孩的手从男孩家里出来，两个人还在商量晚上吃什么。
…………这事难弄。
可王阿姨是从小看着林西长大的，就算她对老妈说什么，应该也不会太添油加醋。
而自己的品性老妈是知道的，虽然老妈对她平时关心不够，交流也不多，但是自己的性格作风他们还是会知道的。
“这件事情只要我解释他们是会信的，我平时表现挺好的。更何况……我们本来也没什么，我只是在你家学习而已。”想到这里，林西突然放心下来。
粥上来了，摆满了一桌，虽然刚刚江同点的种类多，但是每样都只有一点，分量着实不大。
“嗯。”江同低声道。
“快高考了，他们应该也不会怎么说我，但是我之前毕竟对他们撒了谎，可能他们还是会不开心，这几天我应该就不去你家学习了。”林西搅了搅粥。
“好。”江同还是眉头紧皱，道：“要不然还是我去和你爸妈说吧……本来也没什么好误会的，很容易就可以说清楚。”
“没事，真不用。他们肯定会信我。”林西道：“不需要你，你来了我反而说不清了。”
“更何况，这件事本身就是你帮了我，是他们的错。说起来，我还没有好好谢你。”
江同沉默片刻，道“不用。”
“要的，真的谢谢。”林西认真道。
江同没有说话，搅着粥。他觉得这粥有点烫。
“之前那段时间我挺焦躁的，每天都想很多。”林西笑笑：“我每天想高考考不好会怎么样，我想未来会是怎么样，我想今天他们又在吵架，我想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我有时候甚至觉得，我是没有未来的。我怎么可能有未来？”林西笑着说出这些话。
江同扭头看着她，面色平静。
“有些东西早就顺着血肉浸到骨子里去了，我骨子里就是那些东西。”林西面色平静道。
江同不语。
林西忽然笑道：“谢谢你，遇见你之后，这几个月我心态好多了。最近学习状态也很好，我觉得，只要往前走，就还有路。”林西笑着说道：
“我的高考，有你一份。”
江同忽然闷声道：“怎么谢。”
林西笑笑，眼睛弯成了月牙，“等高考完，高考结束，我再谢你。”
二人虽然心事重重，各有忧虑，但是架不住江同点得小吃多，加上这家店味道还不错，二人虽然没什么胃口和心思吃饭，但还是……吃撑了。
“你现在想回家还是去我那？”江同问道。
“先走走吧，吃吹风，有点撑。”林西回答。
“好。”
两个人沿着河边走了一圈，把小城转了一圈，谁也没有多说什么。
小城着实不大，上午时候也没有那么热闹，安安静静的，有风吹来，有麻雀落下又走。一切看起来都很好。
可这座城，每个家，里面藏着什么，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想知道。
离高考还有五天。
后来的事实证明，要是王阿姨对曹丽玲说了什么那才好。
事实是，她没有给曹丽玲说她早上看到的事，她却私底下给麻将馆的麻友们添油加醋的说三道四。
等事情传到曹丽玲耳朵里的时候，消息已经在小小的麻将馆传的沸沸扬扬愈演愈烈。
说什么的都有。
林西在男朋友家过夜。
小小年纪乱搞男女关系。
林西把肚子都搞大了。
……
在麻将馆里听到这个消息的曹丽玲，第一反应是觉得他们胡说。在一堆人在她旁边添油加醋的天花乱坠的描述了事情的经过之后，曹丽玲气的脸色铁青，撂摊子往家跑。
曹丽玲回家的时候，林强正躺在床上睡大觉，林西正在房间里学习。看到睡大觉的林强，曹丽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曹丽玲野蛮的敲开林西房间的门，劈头盖脸的对林西大吼：
“你昨天晚上跑哪里去了？！”
林西一愣，她没有料到曹丽玲会这么直截了当的问这个问题。
她不信她？
林西淡定说：“妈，你听我解释。我今天早上只是……”
“所以他们说的是真的！”
曹丽玲生气的大喊：“你是不是和隔壁那小子在一起了！”
“妈！我没有！”林西大喊。“你能不能听我说。”
“你是不是和他睡了！”曹丽玲面带煞气的大吼。
“大中午的喊叫什么呢？”这动静吵醒了正在隔壁屋睡觉的林强，林强骂咧咧的走过来，面带怒色的对曹丽玲大喊：
“你吵什么呢？我正在睡觉，孩子正在学习，你发什么神经？一天不吵架你难受是吧？”
“你他妈就知道睡睡睡！你娃都跟人睡了你他妈还在这睡！”曹丽玲歇斯底里的大喊。
“你这个贱人在这胡他妈说八道什么呢？”林强大吼。
“你的好女儿！”曹丽玲指着林西的鼻子，愤怒的大喊：“昨天晚上，跑到隔壁那臭小子家里去了！”
“我没有。”林西反驳。
“你刚刚也承认了，今天早上楼上王姐都看见，看的清清楚楚的！她还看见你们俩在那亲！没有！你没有什么！你还在这里狡辩！我怎么生出来了你这么个东西！”
“你说每天放学要上晚自习是骗我们的对不对！你是去他家了是不是！”
林西不想搭理失去理智的曹丽玲，转头问林强：“爸，你信吗？”
林强现在也是一脸懵，加上没有睡醒，他没有说话。
“你知道现在外面人都怎么说你吗！他们说你……”曹丽玲愤怒的嘶吼，咆哮。
“说什么？”林西冷冷道。
曹丽玲似乎没有预料到林西会接话。
她更愤怒了：“说你不要脸！说你勾引男人！说你骚！”
林西不想听了。
林西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头发蓬乱，满脸通红，歇斯底里，犹如泼妇，指着她的鼻子污蔑她，骂她的女人。
那个人，是她的妈妈。
她有点难过。
“他们还说是我教你的！我可没这本事去随便勾搭男人！”曹丽玲继续大喊。
林西觉得自己眼睛里有什么湿热的东西要出来了。
林西紧握住自己的手，指甲把手心的肉扣的生疼，才勉强维持住镇定。
“我今天早上是去隔壁找他吃早饭的。”
“我之前周末会去山上，你们知道的，我们是在山上认识的。”
“去他家，是因为你们在家太吵了，我学不下去。”
“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
“今天早上他凑巧拉了我一下，仅此而已。”
“我没有交男朋友，更没有……”
林西顿了顿，看着已经发狂的曹丽玲，冷静的一字一句道：
“和他睡。”
林强现在也差不多弄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他迅速板起脸来，摆出严父的威严模样：“林西，怎么说话呢！”
“女孩子家家的，嘴里这么不干不净的。”
平日里窝窝囊囊，笑呵呵的林强，现在也和曹丽玲站在一个阵营，做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他轻轻拍了拍红着眼瞪着林西的曹丽玲，质问道：
“你的意思是父母亏欠了你是吗？你是在抱怨爸爸妈妈没有能力给你提供更好的学习环境是吗？你是对我们有什么不满吗？有什么不满你说出来。”
“没事，有什么不满，你说！爸爸妈妈有哪里对不住你？我们有什么物质需求没有满足你？”林强严厉的说。
“白眼狼！”曹丽玲见缝插针的骂道。
“既然没有什么不满，你为什么要这么报复我们！”林强大喊，像是要哭了出来。
“这十几年我们养条狗都会在我们面前摇尾巴，你呢！”
“我做什么了？我什么都没有做！我和江同什么事情都没有。”林西现在还能勉强保持淡定。
“我也没有觉得你们亏欠我，我没有说这样的话。我知道你们给我提供的都是最好的，我很谢谢你们。”
“我没有做什么，我没有要报复你们。”林西的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
“我做的唯一的错事就是向你们撒谎学校有晚自习，我道歉，对不起，我……”
林强重重的叹气：“你太令我们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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