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思嘉在观察室里张开一个直径两米左右的伪装光幕,类似于她用在车库玻璃房的那种。
光幕对外投影的景象是之前截取的正常监控画面。这样就算有保安巡查路过,也只会看到艾迪乖乖坐在地上发呆的样子。
据艾迪所说,他体内的共生体自从与他融合后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休眠状态。最多只在研究员进来采集数据时清醒一下,更不屑同他交流。
“你能想办法唤醒艾迪体内的共生体吗?”卡思嘉在意识中与毒液交流。
“啊……那可是以性格恶劣著称的暴虐。要不还是你用声波攻击震醒他吧。”
“你确定?声波攻击会波及到你。”
“我忍得住。你、你下手轻点。”
卡思嘉无语,毒液是有多怕他这个同胞?情愿忍受声波攻击也不敢出面叫醒他。
看着默不作声的卡思嘉,艾迪怯懦地小声问:“需要我做什么吗?”
卡思嘉摇摇头,双手用力按住艾迪的肩膀,“别紧张,放松些,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忍忍就好了。”
艾迪一怔,刚想开口问问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忽然体内一阵翻江倒海的震动,五脏六腑被挤压得几乎要从喉咙口跑出来。
他的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更令他惊恐的是有团灰不溜秋的东西从身体里钻出来,延展成一层深灰色薄膜将他包裹在里面,让他彻底失去了身体控制权。
“毒液!你以为躲在宿主身上我就发现不了?”休眠中的暴虐被声波攻击震醒,恼怒地显露出骇人模样。庞大的身形,光秃秃的脑袋,满嘴獠牙的血盆大口,加上比食蚁兽还要长的舌头……这长相真是令人一言难尽。
卡思嘉闪身后退一步,避开了暴虐挥舞过来的利爪。
“你们共生体和宿主融合后都是这副样子?”看着暴虐,卡思嘉忍不住在意识中对毒液吐槽。
“当然不是!如果你肯让我共生,绝对比他好看一百倍,至少我会保留你优美的女性曲线。”毒液一边反驳卡思嘉的话,一边以自己的能力为她增强制服性能。
全程旁听他们吐槽的暴虐怒不可遏。来到地球这些天,他的任务没完成就先死了三个同伴,现在还被从前不屑一顾的废物嘲讽,更可气的是这个废物居然找了一个远远优于地球人的宿主。他大吼一声扑向卡思嘉,想要狠狠撕碎与制服共生的毒液,然后自己占据这个完美的宿主。
“你说得没错,他的性格确实不讨人喜欢。”卡思嘉打开制服的防御机制,还特地让人工智脑在表面多加了一层声波隔离。与暴虐比起来,毒液确实算得上是个小可爱了。
暴虐几次攻击都被灵巧地避开,他改变策略从身体里变化出一排尖刺向卡思嘉射去。尖刺打在制服防护层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卡思嘉眼神冷峻下来,她虽然不喜欢杀戮,可不代表会任人宰割。
D7公约只规定不能伤害本土生物。至于来自地球以外的共生体,可不在保护范围内。
“手下留情!他毕竟是我的同胞。”察觉到卡思嘉涌起的杀意,毒液出声为暴虐求情。
无奈地叹了口气,卡思嘉尝试与暴虐进行最后的沟通。
“抱歉刚刚对你用了声波攻击,我并没有恶意,只是为了唤醒你。我可以带你离开实验室,然后找个机会把你们送出地球,让你们去寻找新的领土。”
“身为高等文明生物,你为什么要干涉地球事务?”暴虐停止了攻击,不解地反问。
“一方面是出于维护星际秩序的习惯。另一方面,我回母星还需要地球人帮助,所以不能任由你把这里变成共生体的乐园。”
暴虐沉默片刻,暗暗评估自己与卡思嘉的实力差距,最后不得不承认他没有更好的选择。
“好吧,你能保证出去后送我离开地球?”
“我有个朋友掌握着地球最先进的科技,而且他很有钱。发射一枚火箭把你们送走应该问题不大。”
“好吧,我的实力还不足以和你对抗。希望出去以后你能尽快送我们离开。”暴虐说完往前走了一步。
卡思嘉不敢放松警惕,与暴虐保持安全距离,慢慢打开观察室的大门。她刚想提醒他要按照人工智脑规划的安全路线撤离,就听见暴虐嗤笑一声朝着远处巡逻的保安扑了过去。
卡思嘉暗道糟糕,立即释放最大功率的声波攻击追向暴虐。尽管她已做出最快反应,却还是晚了一步。倒霉的保安只来得及按响手里的高分贝警报器,就被一口咬掉了脑袋。
强力的声波攻击把暴虐地从艾迪身上震了出来,变成一团黏糊糊的深灰色液体流到地上。然而完全不同于毒液在海底走投无路的状况,暴虐依然灵活地朝着闻声赶来的保安们游去。
“……共生体之间实力差距那么大吗?”卡思嘉吐了吐舌,一把抓起还在发懵的艾迪朝暴虐追了过去。
“啊,我早说过他是最强的。”
“是你太弱了吧!”
“先别管这些,他附身到前面那个保安身上了!”
卡思嘉放开碍手碍脚的艾迪,喝令他跟着自己,然后继续发出声波攻击把暴虐逼出宿主身体。就在暴虐被逼到墙角无路可退时,德雷克带着他的光头安保主管出现在门口。
“别让共生体跑了!”德雷克大声指挥手下守住出口。他早就觉得斯塔克的保镖有点问题,没想到居然敢来偷他的共生体。
光头安保主管熟练地拔枪对卡思嘉他们开火,她不得不分心保护身边的废柴记者。暴虐趁机钻出包围,朝德雷克游了过去,一瞬间便占据了他的身体。
暴虐附在德雷克身上,转身便往门外跑,挡在门口的光头安保主管被他随手抄起当成沙包往后抛去。
卡思嘉救下惊魂未定的光头安保主管,神色凝重地望向跑出声波攻击有效距离的暴虐。人工智脑投影在她意识中的监控画面显示一大批保安正在往这里赶,一旦让暴虐混入人群就像放任鲨鱼游进沙滩浴场。
“我可以信任你吗,毒液?”卡思嘉有些犹豫,毕竟她刚刚才被另一个共生体欺骗过。
“当然可以!”
“那么等一下我和那个废柴记者就拜托你了,一定要把我们带回托尼那里。”
“你要做什么?”
“……违反公约!”
卡思嘉抬起手臂瞄准了暴虐逃跑的方向,黑色制服袖口瞬间变化出一排圆形喷射孔。
意识中立刻响起人工智脑严肃的提示音。
[警告!发射等离子波会造成共生体与宿主同时死亡。故意杀害行星本土生物违反D7公约第二条第三款,惩罚机制为24小时无法连接人工智脑,同时抽取90%身体能量。请确认是否执行攻击指令!]
[确认攻击!]
随着卡思嘉的决定反馈给人工智脑,无形无色的等离子波激射而出,正中目标。
暴虐被几千度的高温笼罩,痛苦地发出困兽般的嘶吼。眨眼间,他和宿主德雷克就双双化为一摊灰烬。
德雷克的死亡信息一经确认,人工智脑自动断开了与卡思嘉的意识连接,体内能量也迅速流失。
原来这就是违反公约的惩罚,感觉果然不太好呢。卡思嘉无力地垂下手臂,整个人重重向后倒去。一路都在发懵的艾迪终于反应过来,跑上前接住了她。
毒液完全被刚刚暴虐化灰的那一幕震慑住,差点忘了卡思嘉的嘱托。等他回过神来,才不情不愿与制服脱离,钻进艾迪体内。
“我可不怎么喜欢你的身体,但情况紧急,只能凑合着用了。”
黑色粘液立刻覆盖住艾迪全身,他又一次变成了可怕的怪物。只不过这次的共生体主动与他建立起精神交流。他们很快便达成共识,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把卡思嘉带往安全之处。
酒店套房里,托尼不安地给自己续了杯酒。他已经喝掉了一整瓶威士忌,卡思嘉还没有回来。正当他换上MARK6准备去生命基金会总部大楼探探究竟时,酒店阳台忽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响声。
高大的黑色身影推开阳台落地门闯了进来。托尼冷不防与满嘴獠牙的怪物打了个照面,惊恐中抬手就是一发掌心炮打了过去。
怪物没有发起反击,只是转过身用宽厚的背部承受住全部伤害。
托尼愣了楞,这才发现怪物双手还抱着什么东西,等他看清楚那是卡思嘉时,心跳猛地加快。
“放开她!”托尼警戒地抬着手,掌心炮瞄准了怪物头部。
怪物眨了眨全是眼白的大眼睛,忽然全身的黑色表皮像退潮一般开始消退,没过多久就恢复到正常人的形态。
“你好,斯塔克先生。”艾迪朝托尼点了点头,没有放开卡思嘉。逃出来的路上,他已经从毒液那里了解到卡思嘉的基本情况,知道她是来自高等文明的外星人,也知道了她和斯塔克的关系并不是他原来想象的那样。
“你是——想起来了,你是那个一直骚扰卡思嘉的八卦记者!”托尼皱着眉,“刚刚的怪物是怎么回事?”
“我是艾迪.布洛克。刚刚那个是毒液,他原本附在卡思嘉的制服上,为了带我们逃出实验室才暂时与我共生。”
“卡思嘉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托尼卸下身上的战甲,狐疑地看着艾迪。
“她只是昏睡过去,没有什么危险。”艾迪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卡思嘉,神色中有一抹他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温柔。“毒液说她会变成这样是因为杀死了和共生体融合的德雷克,违反了什么公约而受到的惩罚。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等她醒了自然会告诉你。”
艾迪的话让托尼郁闷至极。卡思嘉到地球快两年了,从来都是冷静克制地扮演着观察者的角色。即便在他几次遇到生命危险时,卡思嘉也没有考虑过要违反公约。为什么她可以为了这些莫名其妙出现的家伙做到这个地步?甚至不惜让自己陷入险境!
“托尼……”微弱的声音从艾迪怀中传出,打破了令人尴尬的寂静。
两个男人的神情都变了,同时望向卡思嘉。她依然闭着眼睛,刚刚似乎只是无意识中发出的呓语。
托尼心里稍微好受一些,直直走向艾迪,不容分说地接过卡思嘉。艾迪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松开了手。
“你可以暂时在这里避一避,你们惹的麻烦我会想办法搞定。”托尼说完冷冷看了艾迪一眼,抱着卡思嘉走进了卧室。
卧室房门“砰”地一声在艾迪眼前关上,接着他就听到毒液在意识中不屑地骂了一句“怂包,喜欢的话就别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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