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地步的...”
宇高秋月拨弄着玻璃杯里的球形冰块,被球面反射的吊灯的光芒晃得目眩。
这是一家名为“Lupin”的藏在巷子里的酒吧,也是历史上日本近代作家三位大佬聚会的场所——当然,在这个世界存在变成了黑手党的太宰治和织田作,秋月不用想就知道坂口安吾必然也有了其他身份。
“——那么,秋月君,请你老实交代吧,我是不会告诉首领的。你也是吧,织田作?”
明明还是个少年人的太宰治轻车熟路把秋月领来了这里——在和付丧神们打了一架之后——咖喱店宽敞的后院简直是最佳的决斗场所。
——一个小时前——
“别开玩笑了秋月君,‘人间失格’下从未有过生效的异能力。除非——”
太宰治似乎完全不在乎自己脖子上还架着一把刀,笑得眯起了眼,右手仍把玩着配/枪,黑洞洞的枪口却没有移开半分,
“你根本不是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秋月注视着面前的恶鬼,笑容消失了。
“大将,要动手吗?”药研纹丝不乱,短刀稳稳地架着,甚至已经割开了太宰治脖子上的绷带。一旁的今剑也把目光投向自家主殿,织田作此时却仿佛感知到什么似的,变了神色——
【天衣无缝】只有一片空白?!
——失败了?不,不对,自己没有任何问题却是无效,显然问题出在对方身上——这个来路不明的所谓“审神者”,到底是什么人?
“一言不合就动手,是中也那个矮子的作风。嘛,没想到红叶大姐带出来的人一个比一个暴躁。不过,”太宰治停下右手的动作,手臂抬直,“虽然我的肉搏比不过中也,总归还是有点力量的。”
“呯”是枪声,一同响起的还有太宰的呼喊:“织田作!”
子弹呼啸而过,秋月几乎是下意识地一个侧身,药研和今剑也忙不迭地向主君扑来,然而这根本是调虎离山之计,即使秋月留在原地也只是会擦着鬓角而过而已;咖喱店的窗玻璃应声而碎,织田作的外套也被抛在空中,久经沙场的短刀们在刀刃碰触到布料的瞬间就意识到这简单的障眼法——然而,有效。太宰治和织田作已趁机窜出屋子,来到了开阔地。
“秋月君的异能力还真是凶戾之刃呀。”太宰治笑得异常无害,黑色的眼睛里带着兴味,“或者说,该叫他们‘付丧神’?”织田作之助则沉默着站在太宰治身侧,维持着随时可以拔枪的警戒之态。
“...我本无意至此地步的。”秋月叹息,显然他在不知情时已经被监听到最大的秘密,此刻唯有孤注一掷,赌太宰治对待他的姿态和方法。“药研和今剑,请把刀收入刀鞘吧。”
“可是!...”/“大将?”两位小短刀显然大吃一惊,对于自家主殿的冒险行为表示了强烈的不安,却又不情愿地做了乖宝宝,收刀入鞘,依然用锐利地目光瞪视屋外的两人;若二者有异动,必然第一时间拔刀出鞘保护审神者的安全。
“就算我的刀剑们没能赶上救援,太宰君你刚刚那一枪,其实也不会要我的命吧。”深吸一口气,秋月平静地望着黑衣的少年人,笃定地开口,“我知道你在最后抬了枪口,子弹只会打穿我的锁骨而已,而我也要论为太宰君你要审讯的阶下囚,不是吗?”
“Bingo~”太宰治甚至笑出了声,愉悦地打了一个响指,“秋月君果然是有意思的人,难怪Boss对我说我会有一个令人愉快的搭档。”他伸了伸懒腰,抬手把配/枪装回腰间的枪套,将跃跃欲试的目光投向严阵以待的短刀们:
“想要听到谜底的话,请神明大人们来打一架吧。”
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在确定了太宰治没有杀意后,药研和今剑也就勉强接受了秋月“用刀鞘就可以”的安排,当然,他们不会承认还有一个原因是另一个男人还在沉默地注视自家审神者的一举一动。但在场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
“虚化?!”
太宰治的手臂挡下了来势汹汹的刀鞘,也亏得短刀的打击不如太刀和大太刀,他只是退了几步便稳住了身形,面对前后夹击灵巧地一个后仰接翻身跳起,本欲出拳的绷紧了的手臂却不知为何突然放松,接连几个错步退回织田作身边
——太宰治敏锐地注意到自己黑色风衣的衣角在移动时穿透了银发的付丧神的肩甲,再联想到名为加州清光的“异能力”,显然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至于问他为什么难得的表现得像个武斗派?对于未知他更愿意保持警惕亲身检验,以求事事皆在掌控中。
“我有个好地方想带你去哦,秋月君。织田作也一起,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好。”
太宰治悠然自得地玩着酒吧的高脚转椅,像个孩子般幼稚,他也一直有着孩子般的纯洁的残忍和旺盛的好奇心——某种纯粹、浑然天成的黑暗。秋月抿了一口辛辣的威士忌,缓了几秒后才迟疑着开口:“在我讲自己的事情之前,我有问题想问太宰君你。我真心地希望你能告诉我——”
“——你和首领究竟是什么关系。”
“Boss?啊啊,老大可是一个很会偷懒天天使唤别人的人哦。”说起森鸥外的“黑历史”,太宰治仿佛眼睛里都在放光,“我嘛,就是个普通的黑手党,普通的小队长,普通的见证者。”
“为什么说不会告诉首领今天的事?太宰君不怕我对港黑不利吗?”虽然知道心急会落入谈话的被动,但秋月自认为打太极的能耐本就不如太宰,与其弯弯绕绕不如坦诚相待信息交换——当然,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太宰治是否愿意配合就不得而知了。
“别看老大总是表现得像个痴迷幼女的变态,其实只要他愿意,港黑的一切都瞒不过他的眼睛。”太宰治单手托腮,轻佻的目光落在秋月身上,颇有些玩世不恭的意味。
“嘛,说起来像绕口令,Boss信任我,他认为我能处理好的事情便不会亲自过问,只看我的任务书便够了,所以总是会默许我的一些小动作。不过啊,”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玻璃台面,像是若有所思,“我知道他其实什么都能够知道,他也知道我知道这一点——虽然这么说让我有点恶寒——我和首领还是少有的有些默契的。”
“就像我把所有的副干部级用车都装上了窃听器,并让织田作帮忙进行监听,是允许范围内的操作。”太宰治把自己整个靠在吧台上,懒洋洋地开口,“没想到,狐狸的尾巴不止一条。你说对吗,秋月君?”
——这是由森鸥外“养大”的孩子,是港黑最年轻的队长,甚至被传为“比首领还可怕的怪物”的太宰治。秋月再一次默默在心里提醒自己,永远不要被少年人清俊的面庞和乖巧的微笑欺骗,那是衣摆下藏着凶兽的斯库拉。
“我的确不应在这里,但我的出现既成事实,红叶大姐、乃至整个港口黑手党都对我有恩,自然不会背叛,太宰君大可放心。”双手举起露出无奈又乖巧的笑,秋月回避了自己的来历,同时老实地表着忠心,“我是为了,找一个人。”
“利用港黑的势力吗?没有错。请继续。”太宰治甚至悠闲地与织田作碰杯,做出“请”的手势。
秋月觑了一眼一直保持沉默的织田作,显然比起首领的意思,他更倾向于友人的请求。虽然不想在他在场时提到那个人,但既然他与太宰一路,也由不得秋月纠结犹豫了。
“我在找一位老人,他给了我一本书的上册,却不给我结尾。”语调带着点奇异的虔诚,秋月注视着空中虚无的一点娓娓道来,丝毫不讶异织田作之助明显有些波动的情绪。
“他也许是个小说家,也许是个哲学家,我不知道;他说,结局可以由我自己写上去,‘心是因果,也是可能’。”
“他戴着高礼帽,拄着手杖,站在图书馆的书桌边,告诉我他的名字——”
“——他是夏目漱石。”
这是哪里?为什么能听见潮水涌动海浪拍岸的声音?为什么能看见海天一线的灰蓝色边缘?
织田作之助攥紧了背后的枪,想起了自己的誓言与愿望——
“我啊,想在能看见海的房间里,做一个小说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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