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公司，景小梨和楚越的心情都很沉重。
小林夕的经历实在太可怜，什么都不懂的孩子，成为大人的牺牲品，过了五年水深火热的生活不说，最后还为此丧命。
虽然还不知火到底是不是林茂深放的，但家暴是事实，商幸没必要在8年后给已死之人泼脏水。
叙亭镇的天气依旧灿烂，鸟鸣如歌，碧空万里，丝毫没被林家往事影响分毫。
只是不知大火当晚，天空有没有被烈火晕染。
几人去商场吃午饭，吃饭途中，楚越将他们打听到的情况一一说明。
郑鹏是个急脾气，听到这些话，差点摔了饭碗，“林茂深是禽兽吧？那么点的孩子他也下得去手？！他还是人吗！”
“谁说不是，”楚越蹙着眉，“毕竟是当父亲的，怎么能……”
“比你那个爹还要禽兽！”
楚越不说话了。
周哲瞪了郑鹏一眼，说道：“不过这件事还真是细思极恐，如果林茂深本来就对林夕不好，那他大火当天上楼找林夕……该不会不是为了救她吧？”
“我也在想这个问题，”江语苦着脸，“你们想想，林夕和林茂深倒下的位置本来就不正常，林茂深真是去救林夕的？如果临死之前继父都没想过救自己，那林夕也太可怜了。”
“唉，平时我磕破点皮，我妈都紧张老半天，哪舍得让我受苦。”
“恩……我妈倒是没你那么夸张，她就是老打电话，一日三餐都得问一遍，好像我离开她就吃不着饭了似的。以前我还觉得她啰嗦，现在……我回去得好好陪陪她。”
“我家是我爸做饭呢……”
景小梨一直安安静静喝果汁，没说话。
不知为何，她仿佛回到幼时，想到她饿得在客厅指转圈，开始还有力气去拍门，后来连爬到客厅的力气都没有。自己一个人在家，景小梨当然也时常受伤，她妈从没想过做防护措施，景小梨不是撞衣柜就是撞桌角。
时间久了，疼都疼习惯了。
原来……别人的妈妈竟然是那样的存在吗？
她想到刘老头的话，想到楚越的话，心里越来越堵。
原本就破败的滤镜，好像真的要碎成渣了。
“小梨，”江语晃晃景小梨，担忧道，“你怎么一直不说话，是不是不舒服啊？”
楚越也看过来。
他坐在景小梨对面，一低头便见她神色落寞，楚越眉头也跟着拧了起来，他留意着景小梨的答案。
然而景小梨只是摇摇头，说了声“没事”。
声音低得江语都快听不见了。
楚越眉头动了动，想到他们几人方才的对话。
郑鹏探头看过来，“小梨咋了。”
楚越毫不客气拍了他的头，“闭嘴。”
郑鹏：“……”
昨天晚上还把人家往外赶，今天就开始护着了？！哼，重色轻友的家伙。
隔了好一会，景小梨才偏头看向江语，低声问：“小语，你觉得……什么样的父母才是正常的？”
“啊？”江语一怔，顿了两秒才想到景小梨是在介意什么，她纠结半晌，决定还是实话实说，“小梨，你别怪我，但是你妈妈对你的态度是绝对不正常的，没有哪个母亲会把几岁大的孩子单独留在家里，你妈妈对你……实在算不上关心。”
景小梨皱紧眉头不说话。
江语手扶着她的肩，轻声劝道：“你也别太在意这些，总有运气不好的人啊，不是所有父母都能做到无私奉献的，你妈妈只能说是失职，也没有像林茂深那样……”
“我妈以前经常领男人回家，”景小梨捧着玻璃杯，直直地盯着桌面，“她不怎么给我做饭，偶尔会给我钱，让我去外面买东西吃。有一次她领了一个男人回来，说是她的新男朋友，他们带着我一起出去玩，我第一次去了游乐园。”
“幼儿园的小朋友说我没有爸爸，那时候我以为我就要有爸爸了，因为爸爸都会带女儿出去玩的，可是后来……我才知道他的目的好像不怎么单纯。妈妈很生气，甩了他，就不怎么往家里领男人了。但是妈妈还是总出门，她怕我出去乱走，就把我锁在家里，有一次我实在饿极了，看见什么都往嘴里放，最后去医院住了一个月才痊愈。”
景小梨偏头看向江语，声音平静，“江语，我妈她……真的不怎们好。”
虽然景小梨声音平静，单从表情来看，也看不出又什么情绪，可江语知道，让她承认自己母亲有问题，她心里一定是闷极了，心疼透了。
江语心疼地抱住她，轻轻拍着，“没关系，都过去了，现在你不是好好的吗？”
楚越扶着额，叹口气。
他盯着景小梨看了半晌，不语。
景小梨吸了吸鼻子，笑道：“当然都过去啦，我才不会记得那么久之前的事，那不是和自己过不去吗？说说林夕吧，对了，你刚才说不会有哪个母亲放几岁的孩子单独在家，我也是这样认为的，赵芸没有理由抛弃自己的孩子远走高飞，而且还一点踪迹都没留下，当初探员为了调查赵芸可是下了大功夫的，所以我觉得商幸说的也有道理。”
江语歪了歪头，“什么？”
景小梨道：“你们说，赵芸会不会真的已经不在了？”
虽然自己没能有个好妈妈，但景小梨知道，大多数母亲都是真心疼爱自己的孩子。她一直不想承认，但事实就是事实，她不能否认事实。
赵芸在知道林茂深是魔鬼的情况下，就算自己要逃走，也会带着孩子一起走。如果没有，那只能说明，赵芸失踪前已经没有带林夕走的能力。
一个成年人，自然不会是没钱这种原因，赵芸只能是身体条件不允许。
她没有病史，失踪的早上还活蹦乱跳，在火灾之前被谋害的几率就更大了。
只不过为什么一直没找到尸体，这就有待深究了。
暂时没有什么事可做，景小梨几人便在商场里晃悠。虽然是商场，但叙亭镇太小，今天又是工作日，并没有几个人来逛商场。
加上商场里的牌子都是些往死里打折的平民品牌，江语很快被吸引，忍不住买买买。
“小梨小梨，前面那家店全场五折！咱们那都没有，我们去看看吧？正好我们不是还要去其他城市玩吗，总穿你的衣服也不是办法！”
眼见江语就要扑向景小梨，郑鹏看了楚越一眼，把周哲推了上去。
“你找你男朋友陪你去啊，你再冷落他，一会他又要哭天抢地了。”
周哲：“……，我啥时候哭天抢地了？”
“嘁，别装，谁不知道你。”
周哲：“……”
咋搞得跟他离不开女人似的？
……就是偶尔离不开嘛！
周哲和江语一走，郑鹏便道：“你俩先逛着啊，我去趟洗手间。”他边说边朝楚越挤眉弄眼，希望后者能抓住这次机会。
景小梨刚刚伤心完，趁机安慰顺便拿下……天底下还有比他更贴心的朋友吗？！
郑鹏一副功成名就的表情，欣慰离开。
留楚越一人在原地茫然。
景小梨看了眼郑鹏，奇怪道：“他怎么了？”
楚越说：“不知道，眼睛疼？”
两人一起往前走去。
景小梨没心情逛商场，便走到商场中央，倚着栏杆往楼下看。楚越慢悠悠跟过去，靠着栏杆站了一会，见景小梨心情实在不算好，便道：“你还在意你妈妈的事？我看你刚才的状态，以为你不在乎了。”
江语他们几人在时，景小梨看着的确蛮正常的。
景小梨没力气和楚越吵架，“说你是直男你还不信，一边坐着去吧。”
楚越：“……又不是我提起你妈的事的，我最近几个月都没提过。”
景小梨白了他一眼，“你就活该当单身狗。”
楚越眉一挑，“恩”了一声，“反正有你陪我。”
“我？”景小梨指指自己，“我才不当单身狗，早晚有一天，我能碰到一个正常的小哥哥，到时候别忘了来参加我的婚礼。”
景小梨说这话，其实只是为了损楚越罢了。
毕竟从小过的是那种生活，景小梨对于结婚这种事实在没兴趣。
也可以说是很害怕。
不过这话到了楚越耳朵里，可就不怎么好听了。他皱紧眉，难得认真看了她一眼，“你确定？”
景小梨重重点头。
楚越皱着眉头不说话了。
景看见楚越不高兴，景小梨弯弯唇，心情格外好。她露出笑容，说道：“你放心，我一时半会还结不了婚，不会让你出份子钱。你肯定在心疼份子钱，是吧？毕竟你交的份子钱都是收不回来的。”
楚越看了景小梨一眼，“我没想份子钱。”
“哎呀，和我说实话有什么关系，我……”
楚越忽然觉得，这个景小梨好像也很有直男潜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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