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留芳园的正中是一处巨大的圆形露天舞台,舞台四周围上了一圈圈的低矮案几,一人或两人一张案几;或席地而坐或跪坐于地。

    如是有男客前来观看,则统一坐在东面,周围用纱制的屏风遮住了,使其与女公子们分隔开来。

    盛世清谈会今天将在这里结束,留芳园内的女学生们都聚到一处。前六天胜出的女弟子会在这里进行五场辩论,角逐出魁首。

    清谈会还有半个时辰开始时,赵嘉领着一名约莫九、十岁的女童来到了清谈会。

    英莲、苏玉和赵嘉的位置都在最后。前面的位置离辩论的两位主人翁近,能静距离观看清谈。后面的位置有遮阳的帐篷,不会被阳光晒到。

    “嘉姐儿,这位是?”苏玉的位置在三人中间见到赵嘉领着个陌生姑娘来自然就问了一嘴。

    “玉儿,英莲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两人忙起了身,赵嘉向两位好友介绍到,“这位是我儿时的玩伴,扬州巡盐御史家的小姐林黛玉。”黛玉见了一礼,赵嘉又向戴玉介绍玉儿和英莲。

    “黛玉,这位是苏州知府家的二小姐苏玉。可巧了,我真是艳福不浅,有俩个玉儿。”赵嘉打趣儿道,俩人一下子就感觉拉进了距离。

    赵嘉拉过英莲笑到,“这位可不得了,别家小姐要靠父母兄弟,我们家英莲一人就能管理起这么大的园子呢!你就叫她真财神罢!”英莲听到扬州御史时就猜到了这是林黛玉。

    此时的林妹妹还小,却是钟灵毓秀,自带气场。“两湾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真真和书里写的一模一样。她站在那里,就与众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要说有谁比的上的。估计,就只有苏玉赞美的哪位“人面桃花两相宜”的公子能与之比肩了。

    双方见过了礼。黛玉脆生生的看着英莲说到,“这位姐姐不似俗人,竟似天外的仙子。我一见竟十分欢喜。”说完似害羞的低下了头。

    英莲……?真的吗~,被林妹妹夸奖十分的开心。内心炸开了花,面上却不露神色。

    “林妹妹谬赞了!妹妹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姐姐一见也十分想要亲近。”英莲表示彩虹屁只对黛玉说。

    相互行礼后,四人便挨着坐在两处。英莲与苏玉一张案几,黛玉和赵嘉一张案几。

    最后一场清谈,辩论的主题是“女子之德才,孰轻孰重?”,苏唯靠“女子当德才兼备才是最佳”的言论赢得了魁首。

    “黛玉妹妹可赞同苏姑娘的言论?”英莲问到,“自是赞同的,难道莲姐姐不赞同?”黛玉惊诧到。

    英莲笑道,“那就得看看这德是什么德,才是什么才了。若这德,仅仅只是三从四德的德;才,只是为了能取悦男子的才,我宁可不要。”英莲说到,“我们活着一遭得取悦自己才是!”

    黛玉似被英莲的话吓到了,“乍听姐姐一席话只觉得惊世骇俗,可细细一品竟有几分真意。是妹妹俗气了,能结识姐姐真是妹妹的福气!”

    “妹妹是个通透的妙人,我能结识妹妹才是沾了光彩。妹妹作的诗词定是极好的,我最近打算出一本诗集收录近些年来女公子们的妙语,不知道妹妹有没有兴趣投稿?”

    英莲知黛玉不喜功名利禄,又说到,“这投稿之后,写的好便会被收录到最近一期的留芳园雅集里,还会被邀请加入留芳园雅集。妹妹届时能与江南所有才、有德、且思想灵动的女子对话,岂不是美谈?”吃了一口茶英莲继续说到。

    “我们的诗集也不是那种铺子里,是个人随便都能买到的俗物。这诗集只在我们这些女学弟子之间传阅鉴赏。”

    英莲说着都觉得自己是拐骗小朋友的骗子,可看红楼时实在是太喜欢黛玉了。要是能帮黛玉建立一个好的名声,英莲一定不余遗力。

    通过与黛玉的交谈,英莲知道林如海还是将黛玉送去了外祖母家。可怜见的,英莲作为一个穿书人,并且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宝戴党,实在不能接受高鹗续写的红楼梦。

    不过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偏差,林如海过继了一个孩子。现在黛玉有一个三岁的弟弟叫林景荣,林家有子嗣继承,黛玉就不会再生如浮萍,动荡漂泊了。就是因为过继之事,林如海才将黛玉接回了扬州。刚巧赶上了“盛世清谈会”。

    戴玉答应了会给英莲寄稿,英莲十分高兴。在清谈会结束后英莲还有好多事要处理,便在给三人开放了留芳园、有趣小苑、十里桃林的所有权限后先离开了。

    英莲正要上马车,就听身后两道熟悉的声音传来。

    “莲妹妹,等等我们!”

    “等等我们!”

    如哥儿、凌哥儿向英莲跑来。英莲脚下一顿,立马上车上,急忙对车夫说“明叔快走!”

    低沉无情绪的声音传来,“徐管事还没来。”

    英莲真不想带这俩货玩,只会打架斗殴到处惹事,再说上个月才打了一架,他们还好意思来找自己?

    如哥儿、凌哥儿没眼力见的上了车。还嬉皮笑脸的问妹妹好。

    “这么来找我打架?你们俩上个月加起来可都没打赢我。园里的下人还以为我们只是吵架呢~,要是我不小心说漏了嘴,两位爷的面子往哪儿搁啊~”英莲威胁道。

    “妹妹!不,姐姐!莲姐姐,我们错了,再不敢了。带我们进城玩吧!听说西市最近来了一□□鸡可厉害了,您给我们涨涨月例吧。到时候我斗鸡赢了多给你撑面子啊!”

    如哥儿的脑回路英莲没有办法理解,为什么你赢了斗鸡我有面子?看着哥俩倒是挺俊的,都是个草包美人。

    如哥儿推了推凌哥儿,凌哥儿才开口“莲姐姐~”。英莲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幸好此时徐管事来了,俩人纷纷与徐伯打招呼,便安分了下来。

    轱辘声不断,马车外马夫快速的赶着车,窗外风景十分美丽,此时英莲跟本没有心思欣赏美景。晚风稍有微凉,英莲却觉着正好,可以让大脑更清醒。

    “姑娘,前几天的好词佳句早早就整理好了,这是今天的清谈内容。”徐伯从箱子里拿出一沓纸。

    一张少年肉嘟嘟的脸挤了过来,“把你满脸的肉拿开。”英莲嫌弃道。

    如哥儿里面转头凶狠狠的看向凌哥儿,“我的脸都是肉?我这么肥?”

    凌哥儿本来是坐在最边上,立马换到了徐伯那边,“英莲,如哥儿疯了!明明是你怼的他,他竟然凶我!我看着好欺负?”遂轻踢了如哥儿一脚。如哥儿哪里肯干,立马和凌哥闹做一团。

    英莲扶了扶额,和徐伯都默默的挪了挪位置。天色已经昏黑,但是两个少年的脸取如此生动活泼。一个微胖,但是五官却能看出十分的精致,唇红齿白,剑眉星目,长开后定是翩翩公子一枚;一个清瘦,眼角微挑,棱角分明,中二期也让人感觉有股子书卷气。

    “到家了,下车!”英莲从小格子里拿出两只荷包丢给如哥儿和凌哥儿,“不要在惹事!”

    俩人都纷纷答好,立马下了车。英莲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操不完心的老妈子,算了自己的确比他们大一二十岁呢。

    马车继续向前行驶,车内少了两个孩子,明显清静多了。

    “就取苏唯最后夺魁的精彩语句录进去。”英莲端坐着闭眼沉思了一会子,“对了不要将苏唯对手女弟子名字标出来,惹脑了织造府家的大小姐可不好办。我之前叫人画的雅集封面和与诗词与之对应的插画画好了吗?”

    哒哒的跑步声传来,如哥儿和凌哥儿探这俩脑袋看着窗内。

    “英莲你今儿回甄府吗?”

    “你什么时候回来?”

    看着两张关心自己的脸,英莲神情一下子就柔和了起来,“今晚要监督印刷雅集,恐回不来了。”

    “那我们俩陪你吧!你一个姑娘家多不安全?”俩人异口同声的说到。

    徐伯翻了个白眼儿,印刷院那边有姑娘自己的小院,丫鬟婆子一大堆,个个人高马大,还练过家子,你们俩小胳膊小腿的怕不是去拖后腿的?但然徐伯只是在心里嘀咕两句。

    “只今日的还没画好,前面几日的画好了。我们先印前面的,后面再补上今日的?”徐伯恭敬的询问。

    英莲听了徐伯的话没急着回答,叫车夫停下了马车,看着俩跑的气喘吁吁的哥儿说到“你俩要听我安排,不然要扣月钱的!”

    “将军又令,末将不敢不听!”俩二货突然站的笔直,神情正色的说到。

    英莲噗嗤笑了一声,“行了,上来吧!”

    待封如、封凌都上了马车做好后。英莲才对徐伯吩咐道“给印刷院的人这个月翻两倍月钱,今天再多给点赏钱,明日各地女学学生陆陆续续就要离开了让他们今天通宵把雅集印刷出来。”

    借着主办场地的优势英莲收集了各家女学学生好的诗词、清谈中出彩之处都挑出来印刷成册名曰“留芳园雅集”,并在最后一天赠予所有参与者。

    在书册的最后一页写着留芳园的地址,并标明了随时可以向留芳园投稿。每月的月末会挑选其中最好的几篇收录进下个月的雅集中投放到江南的各处女学。

    盛世清谈会中苏唯的辩论,苏玉的诗词在一众女弟子中最出彩。“清谈会结束后苏唯与苏玉被称为“江南双姝”。第一册“留芳园雅集”自然收录了她们俩的精彩谈论和精美诗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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