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大如州,进了安昌县。士隐一行人颇为打眼,这街道上来往行人不多,只三三两两有些人。
打开窗户,远远看见封宅门口站了一队人。想是来接引的。
马车轱辘向前行驶,不会儿便到了正门,士隐先下了马车,又将英莲抱下,封氏在娇杏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来接众人的是封才,十七八岁的少年,端的是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的模样。这大冬天的,没看见别人都裹的像个球,恨不能盖一身被子呢。
就这大表哥要风度,穿了件白色腊梅绣边的袍子,做了个半束发的造型,还流了一撮刘海,这大风一刮,真是不敢直视。
要不是看见他冻红的耳朵,英莲还以为这表哥是神仙儿,不怕冷呢!
“姨夫远来,恕小辈招待不周,长辈们听说姨父今儿个要来,早早就备下了洗尘礼,请随至儿来。”
士隐点头示意,众人向里走,英莲本以为外祖家有点殷实,但看看这红墙绿瓦,水榭楼阁的,妥妥一大户人家啊!
这封氏嫁咱爹莫不是低嫁了?不怪英莲会这样想,现代人从来都是想毛爷爷看齐的。
事实上封氏是嫁高嫁了,士隐可是妥妥的进士及第,只是意不在官场,早早下来了。
接风宴因着双方都有和好之意,只是宾主尽欢,英莲也认识了不少小姐妹。是的不少,这封肃总共就俩儿子,一女儿。可架不住这俩儿子能生啊,虽说都是庶出,总好过没有不是。
只一叫封如的小子让英莲甚是印象深刻,只因封老太太着实太溺爱这孩子了。穿的大红喜庆的,长得也粉雕玉琢,只这脾性着实不好,一有不顺心就摔锅打碗,哭哭啼啼的。
封如的母亲是英莲二舅舅的宠妾张氏,二舅妈还没有子嗣,张氏可了不得有两子一女。这可实打实的超越了二舅妈,又把封如让到祖母跟前,这可是想都不要想她和二舅妈谁势大了。
晚饭过后,英莲一家被安排在了封氏还未出阁时的院子,看样子是好好翻修过的,明显比隔壁的院子新上几成。
因着院子不大,英莲晚上是与秋茗一块儿睡的,秋茗是个好的,不挑食,不认床,比英莲睡的还死。
难得有这安静的时间,英莲梳理了一下封家的系谱图,封肃有两任正房,第一任过世了,第一任生下了大舅舅和封氏,第二任也就是现在的封老太太生下了二舅舅。大舅舅有一个嫡子,一个嫡女,两个庶子。二舅舅没有嫡子也没有嫡女,庶子有两个,庶女有三个。
怪不得红楼梦中甄士隐和封氏投靠封肃被坑惨了,封肃还当选了红楼梦最毒父亲。都说有了后妈就会有后爹,果然如是。
第二天一早,英莲醒的比秋茗还早,没办法认床,睡不好。英莲已经想好了作战计划,初二启程,来到大如州已经过了三四天了,在赶到昌安县已经初五了,今天初六,只要在外祖家呆上个十天,过了上元节,那就安心了。在家时英莲每天都告诉士隐自己做噩梦,梦见了葫芦庙着火了,想让士隐正视这件事,出门前士隐把重要的东西都移去了地窖。也不知道士隐还做了些什么没有。又想到走时已经把家里大大小小的缸里都灌满了雪,心下稍安,怎么不装水古代冬天冻死人不是说说的,河都结冰了,从哪来那么多水
年前又去了趟葫芦庙,刚敢上那白发主持要去参加什么佛会,按照正常剧情走,要是等他回来估计庙都没了,可见这算东西也是不准的,英莲拼着暴露的危险给这不靠谱的住持递了话。以这五岁的小身板也只能做到这分上了,接下来就看天命了。
封家的早食非常的好吃,至少英莲是这样认为的,饭菜,汤面,豆浆油条,糕点,包子馒头,煎饺稀饭。江南特有的糕点,软糯可口,还有小笼包,晶莹剔透,一口下去鲜嫩多汁。是英莲喜欢的口味,有甜有咸,最主要的是糯。在家士隐可不许英莲吃多糯米的吃食,免得不克化。在外做客自然不会提诸多要求。只这一桌早饭的吃食应有尽有,喜欢什么就吃什么,一点规划也没有,孩子们一个个挑食到天边也没人管,尽捡着自己喜欢的胡吃海喝,像哪劳什子封如喜欢甜食,一早就抱起糕点盘子啃,半点没沾过其他,英莲想起来了昨天也是半点青菜没吃,就吃鱼肉,现在以经是个小胖墩了,只年纪还小,看起来到也可爱,想象一下以后要是吃成了一头猪可怎么办。
士隐在心中想到,罢了,早知道是这样的,不必在意,只吩咐英莲不要吃撑了肚皮。匆匆吃几口便借口回了自己的院子。
英莲来拜年就是来玩的,还有好多同龄小姐妹,大人们看着好似玩的非常好,只有英莲心里清楚。大姐姐已经是待嫁之身了,不可能和英莲玩,剩下的三个都是不省心的货,在家争惯了东西,都想和英莲做好姐妹,你看我不顺眼,她又看你不顺心,这边撒娇,那边撒泼。英莲就像是来带娃的,还一带三,带不动!带不动!麻溜的走人。
英莲一走,这三货有奇迹般的和好了,便又一起寻英莲,简直是古代版的躲猫猫。
晚上英莲躺床上就想问苍天“我的表姐妹们太黏我怎么办?”哭笑不得。
英莲还有心思陪几个小姑娘玩,那是因为从封氏那里知道了,要过完上元节才回家。
这边英莲和小姐妹们玩的开心,忽的发现,这两天加入了两个新的小伙伴,一个大舅家的封凌,一个小舅家的封如,新加入的玩伴都只六七岁,比英莲略大一二岁。
男孩子对胭脂水粉总是不喜的,要带我们去捉鸟雀。小姐妹们开心,英莲也没见过,于是便在院子里忙活了起来,封凌一副莫不关心的模样,封如倒是兴致高涨吩咐下人忙着忙那。
下人们都被打发走了,六个孩子躲在门后悄悄的看着院中。封如手中牵着一根绳子,另一头连这院中支撑竹笼的竹竿,竹笼下撒了些米,空中盘旋这几只小鸟,只见有一只飞了下来,慢慢的朝米粒的地方去,在鸟儿进入竹笼的范围内,封如没有马上拉绳,而是等到那只鸟儿又走近了些才拉下了绳。
笼中的鸟儿扑腾着,笼外的孩子欢呼着。这一顺英莲像是放松了心中紧绷的弦。
与熊孩子们玩虽然累,但是非常的方松,让英莲这小半年的紧绷得到了放松,气色也好了,睡眠也好了,胃口也好了,士隐一看觉得有小伙伴的日子英莲过的甚是好,觉得找个童养夫是正确的,封如跳脱的性子也是有好处的,英莲都活泼了许多。
晚间,士隐抱着英莲说“如表哥和凌表哥英莲喜欢谁”
英莲被这个问题问住了,对她来说都是一样的,她又不是真的才五岁,不都是小孩子吗?问着干嘛难道是要让我知道谁更亲一点算了想不明白。如实回答道:“我不能两个都喜欢”
士隐还以为英莲是在选择,哪里知道会听到这个答案,又觉着甚好。哈哈笑着。英莲被自家父亲吓到了,有这么好笑的么我又不是小孩子,还要做选择,当然是两个都好啦!
上元节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如期而至,这天早上,一切如常,英莲从睁开眼便黏着士隐,过完上元节就意味着年节已过,士隐也要带着英莲封氏回府,是以,一家人都说要出门去昌安县最好的酒楼吃上一顿,晚上的昌安县会放烟花,一定要去看看之类。英莲不想出门,又没有借口,最后只有撒泼打滚,把士隐气的紧了,摔杯而去,临走前还下通知除非不能走了,不然趴也得趴去。
英莲枪口撞的真不是时候,士隐与封肃因着入赘的事又掰了,把士隐气的火冒三丈。一看英莲来了封府倒把这插科打诨学了个十成十,这不是更气吗?
英莲一听还要出去,只觉气血上涌,双眼发黑,便不醒人事了。吓的封氏哭爹喊娘。
经此一遭,算是合了英莲的意,大家伙也不说出门了,安安静静的吃了个饭便回屋歇息了。
英莲是思虑过重又遭逢打击才气血上涌不醒人事,可五岁小儿能有什么事思虑到吐血的地步,怕是怎么说了别人还以为我是庸医。
于是大夫便说,意思是:这娃儿天生死脑筋,脾气轴,拗不过就遂着她点,要是次次这样吐血,怕是长不大了。这小半个月让她将养这吧。
听到大夫这样说,封氏受不了打击晕了过去,士隐也悲痛万分,英莲想的是“这该死的,好不容易逃过了上元节的祸事,又摊上了病,还说什么长不大,啊啊啊!”内心郁闷无处发泄,困意来袭,睡了过去。
本来吹了的婚事,又活络了起来,二舅妈本来也是不同意封如入赘的,可是这英莲要是活不长,哪不就正好吗!可以得到甄家的人脉钱财,等英莲死了,还不是我儿说什么就是什么。心下一想得找个机会好好和封氏说到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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