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日如来宝生佛,弥陀事圆金刚心,任谁持念佛名号,祷告往生彼胜境,其之佛土愿得生,世尊如来五方佛,舍寿亡者‘沈长煊’,五种蕴聚普贡献,纳已引路趋解脱......”
沈染虔心跪在佛前为亡故双亲祈祷,每年这个时候她都会来大业寺住上几天,焚香斋戒,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沈长煊是师庭的副将,当时随先帝谋大业,在一次战争中不幸中计,大败而逃,师庭等人一路护主一路逃窜,援军又迟迟未到,慌乱中不小心进了山谷,此时一群人丢盔弃甲狼狈不堪,坐在地上无计可施,士兵先是呆滞然后露出绝望之色,前无退路后有追兵,大势已去,众人心底升起恐慌,颓然倒在地上,丢掉武器,扛旗的士兵也将旗帜丢在地上,待追兵一到,迎接他们的必然是一场屠杀,经过逃窜和抵抗众人精疲力尽,他们区区两三百人如何抵抗敌军千人部队?死亡的恐惧萦绕在每个人心头。
独孤翼面对绝壁长叹一声:“难道天真要亡我?”
听到此话的士兵更坚信生还无望,有些竟流下泪来,本想功成名就荣归故乡,不想今日要横尸此地,家中父母妻儿谁来照养?
“将军,”沈长煊决然跪在师庭跟前,“眼下已无路可走,唯有拼死一战希望能等到援军,末将披上王上衣裳带人冲杀出去,将军带王上换装伺机而逃。”
眼下再无别的对策,长煊是他的部下,从他是个无名小卒起两人就认识了,这些年出生入死,形同兄弟,他出去迎战相当于赴死,然而从他们投军时就注定他们的命交给上天,交给他们要保护的王上,个人生死从来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君死臣死!
“长煊,活着回来。”虽然知道不太可能,师庭还是希望他活着,抱着一丝侥幸拍拍他的肩膀。
独孤翼唤人取水来,亲自倒给沈长煊,“本王若活着,不忘尔等救命之恩!”
条件有限,只能以水带酒。众人饮尽水,士气大振,都是刀口上活过来的,方才不过一时低迷,作为军人,死也要死得其所,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背水一战,死也要拉几个垫背才光荣。
当下便换了衣服,师庭等三人保护王上趁乱往南逃,去寻援军,剩下的人随沈长煊往北堵住敌军,为王上争取时间,争取的时间越长王上得生的机会越大。
沈长煊自知此去绝无生还的可能,长拜师庭膝下,“将军,长煊早年丧妻,江城乡下有一个女儿与年迈的母亲,母亲年事已高女儿才八岁,长煊作为儿子没有尽孝,作为父亲没有尽责,暴君当道百姓苦不堪言,我辈愤而起义,想为天下黎民开一个太平盛世,家国实在难以两全,此去我必不能活,若你活下来,望你照料她们。”
说完对着师庭深深一拜,师庭受他一拜之后,跪在他旁边,二人并肩作战多回,互相挡过刀枪,长煊更是多次舍命相救,互相扶持走到今日,如今再次舍命,这份舍生取义的豪情,师庭早就对他佩服不已,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福祸避趋之,沈长煊才是当世英豪!
“黄天厚土,今日我师庭与沈长煊结为异性兄弟,若今日我不死,他母亲便是我母亲,他女儿便是我女儿,我为他尽孝尽责!”
沈长煊大慰,再无后顾之忧,一心只想让他们活下去,除了保护王上的师庭三人,其他都随沈长煊杀将出去,师庭护着王上向南而逃。
......
沈染敬上香,默立在佛前。
“沈施主孝感动天啊。”
沈染抽回思绪,孝?从她有记忆起就没有母亲,父亲离开家后就再也没回来,她和奶奶相依为命,兵荒马乱的年代老妪童稚生活有多艰辛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在无数个夜晚那么渴望父爱,可惜陪伴她的只有漫漫长夜,熬过孤独无依之后她对父亲的概念就模糊了,师庭接她回师府她才知道父亲死了,为江山社稷而死,为他们敬奉的帝王而死,为什么他不能为她们而活呢?为他年迈的母亲,为他稚嫩的女儿。
她恨过他,可,也念他,对父亲她有着复杂的情感。
“四空大师。”沈染双手合十行了佛礼。
“前尘旧事何必多念,憎只会增添心中障业,放下才可得快乐。”
一语道穿她的内心。
“难怪大师年纪轻轻便是‘大师’”,沈染挑眉,四空大概三十多岁,许是常年吃斋念佛让他的脸看上去像二十多岁的人,来上香的人不因年龄轻视他,反而更加敬重他,二人相识已久,沈染才敢随意说话。
四空但笑不语,只因早年施舍的一个馒头,她就记到现在,每年都来大业寺斋戒添香,滴水之恩涌泉相报,这样的人心肠慈悲却活的累。
“沈施主,随我来后院吧。”
沈染轻笑一声,看来某人棋瘾又犯了。
与四空对弈完已经是满天星河,回到客房寺里的小师傅已经备好洗澡水,沈染脱掉衣服泡在水里,从没感觉如此轻松,偷得几日“真我”,这可能是她每年来这里的真正原因吧。
闭上眼睛往后仰去,脖颈靠在浴桶边缘享受热水包裹肌肤的舒适。
泡了一会儿外面传来一阵杂音,有人大喝有人追赶,正欲睁开眼睛一块黑布从房梁上飘下蒙上眼睛,紧接着两只手附上来,一只蒙上眼睛一只捂上嘴巴,沈染最讨厌别人捂着她的嘴,“别出声,不然扭断你的脖子!”
是一个低沉的男音,他压低了声音在沈染耳边道,眼睛和嘴巴被蒙住,身上一件遮挡物都没有,一阵恐慌袭来,沈染本能的想反抗,指甲抓破这个男人手背,男人加深力道勒的她生疼。
“再动就拧断你的脖子。”
沈染被男人清冷的声音吓到,不敢动弹,万一他一怒拧断她脖子让她横尸浴桶......
男人见沈染不再挣扎,松开蒙眼睛的手拽过搭在屏风上的衣服盖在木桶上,挡住沈染的身体。沈染察觉到衣服盖在木桶上心里稍微安定一点,至少不是劫色。
“沈施主,你在房内吗?”
外面传来四空大师的扣门声。
大手又覆盖上眼睛,“知道怎么回答吧,我可以保证我能拧断你脖子再逃出去。”
沈染艰难的点点头,男人用衣服盖住她时她心里已经不那么害怕了,她察觉一滴温热滴在她脸上,带着血腥味,这个男人受伤了,又如此大力的掩她的嘴,血液流淌出来了。
男人得到她的点头才缓慢的移开手,却将手放到沈染脖子上,似在警告她不要妄言,他随时可以拧断她的脖子。
“四空大师,我在沐浴,什么事?”
四空听里面传来回应,又听到水流的声音,知道没事发生。
“我们刚才发现几个黑衣人潜进来,寺里僧人没捉拿住,让他们翻出去了,正在仔细排查看看有没有藏匿在寺庙里的,你房里没事就好。”
有事!我被人挟持了!
沈染很想喊救命,又怕被拧断脖子,然后一群人冲进房内看她裸身死在浴桶里......
听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男人几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你是谁?”他要么就是黑衣人中的一员,没来得及翻出去,要么就是黑衣人要找的人,藏在这房间里躲避,但是无论他是哪一方的人都不能确保他是个好人。
她进来时洗澡水已经准备好,那么他在之前就藏在屋檐上了,也就是说他从她进门脱衣到沐浴全都看完了!
男人没有回话,又蒙上她的嘴,房间里只能听到二人浅浅的呼吸声。
过了很久,男人确保自己安全了手上的力道才小了一点,沈染深深呼吸,男人手本来就大双手捂在脸上差点窒息,呼吸顺畅后沈染嗅到空气中的血腥味比之前更浓重,他的呼吸逐渐不稳定。
沈染轻轻唔两声表示自己想说话,男人犹豫了一会松开手。
“你受伤了?”
男人警惕的把手滑到她脖子上,“拧断你脖子的力气还是有的。”
沈染倒抽一口凉气,有点后悔让四空大师离开,方才若同他打个暗语还可能活命,只因念他盖衣服的善举,不想一念之差可能让自己命丧于此。这个男人防备心太重,不过是问他一句竟警告她就算他受伤也不要轻举妄动。
“大业寺四面高墙,即使身强力壮的男子也难以翻越,纵你有武功现在身受重伤,你觉得自己能翻出去吗?况且现在寺里僧侣正排查黑衣人,你出去最大的可能是被抓住。”
男人思索了一会,刚才翻进来确实消耗太多力气,流血太多现在有点眩晕,伤口必须止血,万一出去那群杀手还未离开,在寺庙外守株待兔,自己现在的状态无力再反抗。
男人把蒙在眼睛上的黑布打结,拿过衣服塞在沈染嘴里,抽出手用盖在木桶上的衣服裹住她□□的身体将她从浴桶中捞出来又打上结,沈染被衣服紧紧裹住动弹不得。
感觉自己被男人打横抱起沈染惊呼一声,嘴被堵住惊呼变成呜咽,男人将她放到床上,不安和恐惧再次爬上心头,胸前一痛,接着便无法动弹,该死的男人!
眼睛被蒙上,她的听力变得特别好,沈染大气不敢出,屏息凝神听着房间里的异动,男人稀稀疏疏解衣服的声音从旁边传来,然后越来越近......
“你有金疮药吗,其他止血的药都行。”嘴被打开,墨染压住狂跳的心,还好没大声喊出来不然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前面案牍上有一瓶止血散。”
刚回答完嘴又被堵住。
男人开始处理自己的伤口,耳边不时传来男人的闷哼,沈染不敢掉以轻心,静静听着房内的动静,后来没有动静了,房间里静的出奇,难道男人失血过多死了?沈染想起来看,无奈被人封住穴道。
过了很久,耳边又传来脚步声,沈染感觉身侧有人躺下,刚放下的心又提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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