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怎么？”程北眉梢一挑，笑道：“你吃醋了？”
顾南看了他一眼，非常嫌弃。
“我想想啊。”顾南说：“林攀这事，没几个人知道，我和刘阳算两个，再把打人的袁媛算上，一共三个人。林攀本人不可能告诉你，我和刘阳也不会告诉你，袁媛，是个女的，就更不可能了。”
“嗯哼。”程北轻轻点头：“小学弟挺了解我的。”
“思来想去，我发现漏了一个人。”顾南从枕头边摸出一个打火机，拿在手里转着。
这样说话可能显得比较厉害。
刘阳好奇地问道：“谁呀，还有谁知道？”
“袁童，林攀的前男友。”顾南盯着程北说：“你们都说他是渣男了，他极有可能一直知道林攀被他姐骚扰的事，说不定有些事，还是他默认他姐做的。”
“我操。”刘阳没忍住，最爱的薯片直接摔地：“真他妈渣啊，比煤渣还渣，渣成球了。”
这个比喻，有待商榷。
“是人渣的渣。”程北揶揄笑道。
然后，他开始说起他怎么认识袁童的那段往事，语气里是明显的不屑与隐隐的反感：“暑假我在快餐店打工，那傻逼男的，一天到晚跑过来，跟我说喜欢我，想让我做他男朋友，别打工了包养我之类的…”
说到这，顾南忍不住偏头笑了一声。
他承认程北长地好看，而且是越看越耐看的类型，但怎么看起来，程北那嚣张锋利的长相也不像他认知里被包养的小白脸。
“你笑什么？”程北挑眉问道：“我长地很差吗？”
“不差。”顾南也没想到自己愿意回他一句，可能被逗笑了，心情挺好的。
“那你包养我呗！”程北微微一笑。
“我是个只能依靠奖学金生活的穷困生，包不起。”顾南没想到自己又回了程北一句。
“没事，我挺便宜的。”程北说。
顾南：“……”
刘阳在旁边看着二人你来我去，心想你们两是不是偏离了问题轨道？
他猛然呛咳几声。
拉回了讲话运行的正常轨迹。
程北站了一会儿，觉得他的大长腿有点酸，想找个凳子坐下来。
宿舍一共四张凳子，顾南，林攀和刘阳各一张，空出来的那张是以备不时之需的。
四张凳子，林攀又不在，选择范围挺大的。
但程北眼睛就瞄准了顾南那张凳子，二话不说，走过去，一屁股坐下来。
“谁让你坐我凳的？”顾南腾地从床上坐起来，一副干架的姿势。
刘阳小声提醒：“师兄，南南他有洁癖，他的东西，咱宿舍的人都不准动。”
程北不理刘阳，他指着顾南的床说：“你坐床上，又不坐凳子。”
“你他妈…”
顾南竟然一时语塞，为了挽回掉线的智商，他恶狠狠地说道：“我现在要坐了，不行吗？”
“行啊。”程北站起身：“那我坐你床。”
“都他妈说了我的东西谁都不能碰。”顾南吼了一声。
“领地范围意识挺强的嘛。”程北对他招手说：“行，不碰就碰，你过来坐你的凳。”
顾南走过去，拿起自己的凳子，放倒，摆在床前。
然后，一屁股坐到床上，一只长腿踩在凳上。
姿势挺嚣张，就是有点幼稚。
程北低头笑了笑。
尴尬又好笑的局面，被刘阳化解，他供上自己的凳子给师兄。
程北不好意思拒绝，坐下后，才开始接着讲上面的故事：“哦，那傻逼男的还跟我叨逼他在他前男友床上的那点‘丰功伟绩’，说他技术好，操|地他前男友被他姐姐一直追着打都爱着他。”
“什么玩意儿，脑子被他妈蛆拱了吧！”刘阳瞪着眼骂了一句，又有些好奇地问：“结局呢？”
“结局嘛。”程北懒洋洋地挑挑眉：“打了他一顿，然后警告他——你程爷爷技术好的时候，你他妈还不会上床。菜鸡！”
顾南偏头掩饰自己的笑声，但没掩饰好，那只摆在凳子上的大长腿，从凳子上掉了下来。
“咚”地一声，刘阳和程北齐齐看过去。
顾南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假装活动了下膝盖，继续说：“你既然认识袁童，你把袁童约出来，顺道让他带上他姐，该怎么解决就怎么解决。”
还没等到解决的那天，袁媛却先找上了门。
那天是周五，顾南和刘阳上最后一节国际商法课，林攀说他有事请假了。
国际商法课的老师是一五十岁的老头，姓魏，大家习惯叫他一声老魏。他头发花白，戴着一老花镜，眼镜总是掉在鼻尖，也不知道究竟看不看地清楚。
这堂课是大班上课，阶梯教室坐满了人。
顾南坐在第二排的位置，手里拿着笔，听地很认真，不愧是文科状元。
下课铃响起，老魏习惯性地又在拖堂。
底下不少的抱怨声，对顾南好像没什么影响，他听地依旧很认真。
“再讲一分钟，就一分钟。”老魏往上推了推眼镜说。
PPT正翻过下一页，门口有个人闯了进来。
他扶着教室门，有点奔跑过后的喘气：“顾南，顾南，顾南…”
他连叫了三声，一声比一声大，犹如一只人声定位系统，在偌大的阶梯教室寻找他的目的点。
老魏认识程北，学生会年轻的副主席，成绩不错，听说是什么理科状元。
但他却不认识顾南，老魏透过镜片看向程北，眼睛眯成一条细缝，严肃地问：“程北，老师这还没下课呢，你就来接女朋友，还闯我教室的门，你是对我的拖堂表示不满么？”
莫名其妙被冠上‘女朋友’的性别误会，还他妈是程北的女朋友。
顾南头埋地极低，恨不得打个地洞，钻进去。
刘阳没心没肺的，他戳了戳顾南的胳膊肘提醒他：“南南，门口好像是师兄找你。”
我他妈看到了，我他妈也听到了，但我不认识这个人。
程北也没否认，他对老魏笑笑：“不是，魏老师，我找他真有急事，能让他出来下吗？”
老魏挺喜欢程北的，就因为程北曾经在办公室帮他解决过电脑死机的问题。
老魏倒挺开明，他转头冲一百来号人的阶梯教室喊道：“程北的女朋友，顾南同学，请你出来一下…”
顾南不想出来，顾南非常不想出来。
好在开学才一个月不到，大班上课的机会很少，大家还没来及互相认识。
其实顾南的军训视频在校网上出过名，还被扒过，但程北把视频和帖子全部删掉后，时间一久，大家逐渐忘记了这号人物。
但程北，学生会副主席，没谁不认识。
大家沉浸在对程北女朋友的好奇之中，各自梗着脖子寻找‘程北的女朋友’。
有几个女生开始起哄，争先恐后地举手高喊：“是我，是我，我是程北的女朋友。”
顾南更不想出来了。
老魏再次喊道：“程北的女朋友，顾…”
顾南腾地一下站起来，顺带拉上了刘阳。
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老魏，包括阶梯教室一百来号人，全部透射出标准的黑人问号表情脸。
女朋友变男朋友不稀奇，H大的校风挺开放的。
但一个男朋友变两个男朋友，这就有点新奇了。
刘阳被顾南拖着手时，不忘替自己辩解：“别误会，我不是师兄的女朋友，不不不，我不是师兄的男朋友。”
顾南只想快步离开教室，他都没发现刘阳这句话帮他越抹越黑。
而这只是他和程北绯闻的第一步。
顾南一出教室，程北立马道明来意，几乎没给顾南上手揍他的机会：“我刚从外面回宿舍，看到林攀拿着一根棒球棍出去了。”
“嘿。”刘阳笑着说：“他去打棒球了呗。”
程北白了刘阳一眼，又补充道：“林攀脸色特别不好，怒气冲冲的样子。”
“嘿。”刘阳说：“斗志昂扬。”
“你他妈的再嘿，信不信我缝了你的嘴。”顾南睨了刘阳一眼说：“袁媛可能触碰到他的底线了，他一定是去找袁媛，林攀说过他平常打棒球的什么体育馆只在周末开门，今天周五，绝对不可能是去打棒球。”
刘阳一拍脑门，顿时慌急起来：“南南，怎么办，攀子...他不会出事吧？”
程北说：“现在没事，我让我舍友颜晨在你们宿舍看着他，但他不听我的话，所以我来叫你们两回宿舍，劝劝他。”
三个人前脚刚到宿舍五楼的楼梯拐角，就看到拿着棒球棍的林攀冲出宿舍门，身后还拖着个严格负责看人的颜晨。
颜晨看到三人，像看到救星一样：“我操，你们还不过来帮我拉着他，他妈跟疯了似的，非得去找那个什么方方还是圆圆报仇。”
林攀手里紧拽着棒球棍，恨不得将指甲嵌入进去，平时白皙的皮肤涨地通红，脖颈处的青筋也在隐隐跳动，整个人就像一张蓄势待发的弓箭，随时准备进攻他咬牙切齿的敌人。
他真的非常生气。
顾南平静地对颜晨吩咐：“颜晨，你先放开他。”
“放开他？”颜晨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好心提醒道：“你别看他瘦瘦小小的一只，他妈的力气比牛还大，你让我放开他，待会我可不管抓人。”
“嗯。”顾南点头说：“放开他，让他一个人去找袁媛，然后活该被打死。”
颜晨其实挺怵这个学弟，别看他长地挺秀气，但面无表情说话的样子,阴阴沉沉的，特别吓人。
“我真不会帮你们抓人的哦。”颜晨不确定地看着程北，等待他给个提示。
程北朝颜晨点了点头，他这才真的完全松开了林攀的腰。
林攀依旧拿着他的棒球棍，但浑身上下的怒火少了许多，能明显看到他整个人不颤抖了。
“怎么回事？”顾南问他。
林攀逐渐哽咽起来，声音变地更细软了：“袁媛找过我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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