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厉云阳番外

    世人都说云州厉家出了个与世独绝的制毒奇才,父亲十分器重把他保护的很好,不太有外人见过他的样貌,只知道是个喜好穿蕉红色衣服的孩子。

    屋外的红蕉花长得茂盛,少年的面容在衣服的陪衬下显得格外的惨白,唇上没有半丝血色。屋外叩门声响起,少年微微侧目,应道:“进来吧。”

    漆黑的青龙木门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浓眉大眼的男子和一位身形婀娜凹凸有致的女子,两人眉宇间透着与少年几份相似的感觉。眉间有条疤痕的男子是厉家长子厉伦,他声音雄厚,朗声道:“云阳,听闻你得胜归来还拿回了神器神农鼎。”风情万种的女子更是笑得花枝乱颤,她是厉云阳的姐姐厉灵芝,她以手掩面道:“小弟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我了。”

    厉云阳幼时开口甚晚,常常受到兄长们的欺辱嘲笑,被说是哑巴。父亲母亲也不太在意,这个家族之所以强盛,是因为信奉强者为王的道理,弱者是没有立足之地的,亲情什么的,不过是弱者无法生存的羁绊而已。

    从小只有一个乳母照看着厉云阳长大,同他一齐住在偏苑的木屋里,隔壁便是药庐,每天每日都能看到青烟缭绕,细闻之下空气中总是弥漫着各种苦味,乳母身体不行了辞了工回了老家,整个家里也没有安排新人来陪伴。

    有一日,厉云阳抓到了一只兔子,他觉得自己总算有个伴了,寡言少语的他很喜欢同那只兔子说话,那红眼兔子个头很小,这是他第一次养宠物。对它可以说是极尽关爱,天未亮时就给兔子去割最新鲜的草,厉云阳觉得日子这样过也挺好,三餐有人送来虽然不太好吃,不饿肚子就行,而且无拘无束自己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也没有人会管。

    直到第二个年头,兔子咬破了栅栏逃了出去,厉云阳找得昏天黑地,在兄长厉旻的屋内发现了它,厉旻喂它吃最新鲜的萝卜睡着最柔软的棉絮。厉云阳问他讨要回来,反被厉伦和厉旻按在地上狠狠揍了一顿。

    “你个废物还敢问兄长讨东西?”厉伦骑在他的身上,左手拳头右手巴掌一下下打在他本就苍白的脸上,“光长个,不长脑,还要兄长教你去做人。”厉旻环抱着那只兔子正逗弄着它,冷眼旁观道:“大哥,让他滚蛋就好,毕竟兄弟一场,别打死了。”这个不成器的弟弟他们是逢年过节在祭祀典礼上才难得碰着面的,爹不亲娘不爱已是不争的事实,平日里自然也不会特意去寻他,此番正巧他找上门来,也是自取其辱供人戏耍罢了。

    如此难得的机会厉伦怎会轻易罢休,巴掌夹头夹脸扇在厉云阳脸颊上。他那巴掌的力道可真不小,厉云阳分明感觉自己嘴里孕着一股血水,灵机一动横眼看向厉伦,对着他的眼睛就把血水吐射了出来。厉伦糊了眼睛忙举手格挡,身子往后倒去,厉云阳见时机已到,伸臂掐住对方的脖子,一口咬在了厉伦脸上,撕下一块皮来。

    眼见厉伦捂着眼睛破口大骂血流不止,厉旻吃了一惊,心道:“想不到这混小子出手如此狠辣,倒真是流着厉家的血。”定睛一看,小了自己足足五岁的厉云阳正平视着自己,一双眼宛若一潭死水绝没有暴戾之气,却让人止不住地心里发颤。厉旻缓了缓说道:“云阳,你伤了大哥,父亲一定不高兴。”

    这话是想让厉云阳心生怯懦,要论功夫这小子没什么根基是断然搏不过厉旻的,只是功夫再高也怕不怕死的,但见厉云阳歪了歪脑袋似乎在思考什么,厉旻心下安定抱着兔子的手也松缓了下来。厉云阳突然伸手定住厉旻的后脑勺,后仰蓄力咚的一下用自己的额头撞上了对方的脑门。厉旻被撞的眼冒金星,手上一松兔子摔在了地上,厉旻口中骂道:“厉云阳,你这个疯子!”

    急忙把兔子抓紧怀里,厉云阳向后闪身躲开。突然一个雄厚低沉的男声响道:“你们在干什么?”表情凝重且严肃的中年男子踱步进门,目光一一扫过倒在地上的厉伦、捂着头的厉旻和怀揣着兔子的厉云阳。

    三人见到他立马齐刷刷站挺,毕恭毕敬地喊道:“父亲!”

    厉廷昆进屋后坐在花梨木的太师椅上,脸上看不出表情,口气却是嘲讽至极:“就为了一只兔子?”看了看满脸是血的厉伦,手指点了点茶几,冷哼一声,“两个大哥打不过一个不会功夫的小弟?”厉伦常伴厉廷昆左右,背脊瞬间发凉,他自然听得出此刻口气平淡的父亲其实已经气极,他可不想像自己的废物弟弟一样,被人碰到不见天的角落里去,立马跪倒在地:“父亲,我错了。”

    厉廷昆不置可否,不再看向厉伦,反而眯起眼打量起厉云阳,品评道:“有些时日不见,个长了不少,胆也长了不少,为父如果不出现,你可会弑兄?”如此凶残的假设从他口中说来也像是稀松平常一般。

    自小这个父亲对厉云阳来说只不过是权威的象征,他包含着地位和震慑,但要说亲近,甚至还比不得从小带他成长的乳母,厉云阳也不想去揣测厉廷昆的心思,只说道:“谁都不能动我的东西。”眼神毫无波澜。

    纵使厉廷昆这个老江湖看了也心中一惊,随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说得好!倒像样极了。你住在药庐附近对吧?”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厉云阳点首道:“是。”

    “明日开始去药庐有人会教你用药制毒。”厉廷昆接了厉旻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口,“只是,为了一只兔子,着实不值得。”

    厉云阳走回居所的路上脑中一直回想着厉廷昆的话,手中抓着兔子失魂落魄,突然兔子被抓得痛了猛力挣扎回头反咬了厉云阳一口,吃痛松开手掌看着顺着手指缓缓滴下的红色血液,喃喃自语道:“父亲说得对。不值得。”当天夜里,厉云阳亲手杀了那只兔子,拨下了它的皮毛,包裹在一柄匕首上。这样,兔子永远也不会逃走了。

    翌日起,果然有人开始教授厉云阳很多东西,他学得很快比任何人都快,他没日没夜的钻研,因为他知道,在这个家里,没有能耐就只能被人遗弃。他甚至以身试毒,多番死里逃生,几年里吐出的血水不知沾污多少身衣服,以至于一见血红色就会有种心潮澎湃的亢奋感。所以,他喜欢红蕉花,穿蕉红色的衣服,这些东西能够提醒他自己是实实在在的活着。皇天不负有心人,极具天赋的厉云阳在三年后云州地界的试毒大会上一战成名,云洲厉家这才真正的成为了云洲第一毒霸。

    而那一战之后,厉云阳再也没有露过面,有人传闻,那个十几岁的孩子虽然毒死了在场的所有对手,站到了最后,可是终究没有人能够抵挡那么多毒物,怎么可能活的下去。

    但其实,厉云阳没有死,他早已百毒不侵,毒物对他来说仿佛已经变成玩物一般。当然,为此他失去了很多东西。因为某一天起,他吃了下人送来的山珍海味呕吐不止,那些食物岂止是全然无味,简直是腥臭无比难以下咽。厉云阳这才知道,他的味觉没有了,只有吃白米的时候竟还残存一丝丝淡淡的甜味。他心道:“至少这样也不会饿死。”

    现在厉云阳住的这间屋子以前曾是厉伦的房间,厉云阳得势后,厉廷昆自然对他百依百顺。厉云阳说这间屋子采光好,外围正好种上满片的红蕉花,他不喜欢屋里的陈设,厉廷昆自然从里到外全给他翻了个新。

    此刻正满脸堆笑的厉伦在厉云阳眼中看来不过是一张戏台上的脸谱——僵硬可笑。厉云阳嘴角微微扯动了一下:“小弟在外也时常念起家姐同兄长。”戏既然已经演了,他自然也奉陪。

    厉伦迫不及待地说道:“听闻你已取得神器快拿出来让大哥见识一番。”恍然大悟一般的厉云阳说道:“神农鼎在药庐,我正在用它制药。”

    “什么?!”厉伦大惊失色,这种江湖中人都想得到奇珍异宝竟然被单独留在药庐,“你不怕它被人窃去?”嘴角有些干涩的厉云阳摊手示意大家入座,似乎一点也不担心厉伦说的问题,给自己倒了杯白水,回道:“神器炼药,生人勿近,想去窃取的人怕是不要命了。”

    厉伦见他面不改色,知道他所言非虚。神农鼎这般神确实阿猫阿狗就能轻易碰触就不会沉寂那么多年,原本料想厉云阳这个弟弟去了无人之城恐怕是没命回来了,谁知他福大命大不仅活着回来了,还拿回了神农鼎,这下父亲对他更加器重,他可真是好命。厉伦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般,问道:“云弟你向来做事干净利落,不留活口,这次我听人回报,你竟然留了塔拉族人的性命。也没有杀光从城中出来的其他武林人士。”

    握着水杯的手顿了顿,厉云阳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厉灵芝心思细腻哪里逃的过她的法眼,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个如活死人般无趣的弟弟眼中流露出这样的光彩,似乎事情开始变得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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