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这是在哪里?克拉拉在心里一遍遍反问着自己。
不知道,随它去。
脑袋昏昏沉沉,努力地想睁开眼睛,却摆脱不了黑暗的束缚。就这样好好的睡一觉吧,昨夜的事情太过刺激,完全可以当做一个虚假的噩梦。
布兰奇伯爵府并没有很多的仆从,每到夜晚都会变得静悄悄的,在胆小的人看来,未免有些阴森可怖。
晚饭后的克拉拉并没有与安住在一起,虽然那晚她们温存了许久。克拉拉从客房里走出来,楼梯里的灯是开着的,布兰奇伯爵好似在和她的妻子在争论着什么。
“克拉拉和你的妹妹长得一般无二,今日你的表现很不对劲,告诉我,你是不是欺骗了我什么?”格温德林大人似乎很生气,这和白日里见到的似乎有点不同。
克瑞斯夫人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妻夫,她无法想象已经过了二十多年,这个日日与自己同塌而眠的女人依旧想着自己已经死去的那个妹妹。
哼,想也别想,因为那人已经死了!
死了!
“这就是你大半夜的拖我出来的理由吗?”克瑞斯夫人伤心的看着自己的妻夫,说道:“乔,你居然不信我!”
“我能信你什么呢?”格温德林大人嘲讽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好似面前的人并不是自己的妻子,倒是自己的仇人,她说,“如果不是你,蒂亚才是我的妻子!”
如果不是你,蒂亚才是我的妻子!
二十多年下来,这个人居然还是这样的想法吗?明明自己已经扫干净所有的障碍了对不对?明明自己已经很努力做好一个妻子应该履行的义务了是不是?可是为什么她的乔依旧要说出如此伤人的话呢?
为什么呢?
浓烈的嫉妒似巨石般压迫着她的心脏,无比的不甘的情绪像猛兽一般吞食着她的理智。嫉妒与不甘在疯狂的撕扯着,让克瑞斯伯爵夫人的面部表情有些狰狞与扭曲。
伯爵夫人狼狈的笑着,她输了,输给了一个死人,也输得彻彻底底。
“是,我是骗了你。”
看到克瑞斯的那疯魔一般的笑容的时候,格温德林的心中逐渐涌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格温德林,你一定不常在府内走动吧。”看到格温德林脸上的愤怒逐渐变得呆滞,克瑞斯的心中感觉到了一丝好笑,“那你一定不知道,蒂亚曾一直生活在这个府里。”
格温德林的眸中闪过浓浓的被欺骗后的愤怒与懊恼,她道:“你说什么?”
“我说,蒂亚曾经一直生活在这个府里,”克瑞斯的手轻轻抚上格温德林的脸颊,却被格温德林无情的推开,于是克瑞斯嘲讽地笑道,“不止呢,她还和你,有个孩子。”
克瑞斯的话还没有说完,“如果那孩子能在那个雨夜里活下来,那大概,和克拉拉差不多大。”
那大概,和克拉拉差不多大······
那么如果克拉拉便是那个孩子,她与安便是······
便是亲姐妹!
“啪,”清脆的响声在格温德林的手掌接触克瑞斯的脸颊的时候突兀的响起,格温德林呆滞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这是她生平一来第一次打人,饶是当初被骗婚她也没有像今日这般生气过。克瑞斯只是震惊的看着她的乔,一脸不可思议。
“你无耻!”沉浸于如此巨大打击中的格温德林伯爵怒吼出声,她真傻,居然被面前这个恶毒的女人骗了二十多年。她的孩子、她的爱人,当初应该多么绝望啊!
“那······蒂亚呢?”格温德林看着面容狰狞的克瑞斯,低声呢喃,即使她在心里面已经想过了无数不幸的结局。
“死了,难产。”
“这样啊······”格温德林的眼睛里布满了湿润,她低声呢喃,“克瑞斯,我们离婚吧。”
克瑞斯没有想到今日自己的这份失态会使得自己的妻夫说出这样绝情的话来,似乎是想缓和自己与格温德林的关系,克瑞斯轻轻抬起了她低垂下去的脸庞。她说,“原谅我好吗?我只是太爱你了。”
格温德林伯爵打掉了面前这个女人捧着自己脸庞的手,眼睛里满满的写着决然。
“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你这个杀人凶手!”
格温德林说完这句话后,似乎不想再看见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眼神往旁边飘了飘,却正好看到站在客房门一侧的克拉拉。
屋内微闪的灯光与窗外明亮的月光照耀在她的身上,洁白的睡袍上空无一物,却反衬的那红发如火焰般耀眼,眼睛似大海那样纯澈。
当初的蒂亚也和克拉拉一样,干净、纯洁。可是自己怎么就把她给弄丢了呢?
格温德林伯爵想上前去看一眼克拉拉,这个极有可能是自己流落在外的女儿,可是刚走了一步,她又往后退了又退,真相总会是那样伤人,她无力承担那样大的打击。可是伯爵大人忘记了,她正站在楼梯口。
伯爵大人的脚突然悬空,她还没来得及往后看清楚是什么样的情况,接下来便是天旋地转。格温德林大人从楼梯上滚落下去,只惊呼了一声,便不省人事。
那声惨叫惊醒了府邸里沉睡的人,大厅外已经有些窸窸窣窣的声响。这声惨叫也惊醒了目睹这场惨剧的两人。
克瑞斯没有想到,自己今日的这次任性会害的自己深爱的人滚下楼梯,而克拉拉没有想到自己今日的这次到访,却阴差阳错的揭开了自己的身世。她还记得,儿时捡到自己的老爷爷说当初是一个年轻的男人将自己扔在了贫民窟里的。又过了几年,她被一个组织抓住,成为了一名杀手,即使自己并无意制造杀戮。
两人就那样安安静静,目光相对的看着对方。克拉拉正想开口询问时,伯爵夫人却凄厉的叫了起来,“克拉拉,你在做什么?”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克瑞斯却依旧在火上添油,“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伯爵大人对你不好吗?”
执事已经将门打开,他的面前有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伯爵大人,质问未来小姐夫人的夫人与未来小姐夫人克拉拉小姐。
门打开后,另一些女仆与执事也相继出现。
克拉拉看了一眼门外越来越多的人,暗道一声不好,自己今日怕是要背黑锅。在看到安的门露出了一丝缝隙后,她只得往后退了几步,从窗外跳了下去。玻璃窗户随声破碎,月光照耀在破碎的玻璃上,闪烁着美丽的清冷的白光。
克拉拉往后匆匆瞥了一眼,安正站在她母亲的身后,光着脚丫。
完了。
安看到克拉拉的时候,白衣的克拉拉正似精灵一般从窗户坠落,好像天使降落凡尘。红发如火焰般在燃烧,匆匆回眸的一瞥是那样的惊艳。破碎的闪着月光的玻璃有几块还刺破了克拉拉的肌肤,几滴鲜血在空中飘着又落下,让克拉拉看起来好似自鲜血中绽放的玫瑰。
克拉拉在这匆匆一瞥中下意识的说了一句话,不知安听没听见。
“Trust me.”
安好像看到克拉拉的红唇动了动,然而玻璃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太大,她什么也没有听见。她只听见了自己的母亲在不断控诉着自己女友的罪行,她也只看见了自己的女友越窗而逃。
她也想相信克拉拉的,不是吗?即使克拉拉不说她也会信的。
理智的弦忽然崩断,安在剧烈地咳嗽着,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她跌跌撞撞的走到了窗户旁边,不在乎尖锐的玻璃碎片可能会刺破自己柔嫩的玉足。尽管她的脚早已被玻璃划破,鲜血落在地板上,如此刺目。
安朝窗外看了一眼又一眼,克拉拉早已消失了踪迹,只有府邸内的仆人在搜寻着凶手克拉拉的足迹。她的母亲在吩咐执事将此事上报给督察局,想借助督察局的力量来找到克拉拉。心中越想越痛,安似游魂一般离开了窗户,往前走着走着就那样晕了过去。
“安!”
自己的母亲在失去意识前好像叫了自己一下,可是安只想沉沉的睡过去。睡醒后,她和克拉拉正站在彼此的结婚典礼上,年老慈祥的司仪不断诉说着庄严的结婚誓言······
好痛,头好痛。比当初自己在那个贵族家庭里受到的训练挨过的打都要痛。。
克拉拉从昏睡中苏醒,嘴唇干裂着,不断地喘着粗气。在人前,除了那一次,她再没有哪一天像如今这般狼狈。
在她醒来时,便有许多小孩子围绕着自己叽叽喳喳的叫着,像小麻雀一样,虽然烦,但并不讨厌。
克拉拉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唔,是在贫民窟里。再看看围绕着自己的孩子们,嗯,是自己曾帮助过的孤儿。
“是你们救了我吗?”克拉拉露出一丝微笑,虽然此时的她脸上脏脏的,但依旧很好看,“谢谢你们。”
孩子们都纷纷羞涩的笑了起来,似乎觉得这样的夸赞特别不好意思。
克拉拉摸了摸面前小女孩儿的头,毛茸茸的,很舒服,原来小孩子是这么的可爱啊。克拉拉微微笑了笑,“你能告诉我现在的情况吗?”
小女孩点了点头,“克瑞斯夫人说克拉拉姐姐把布兰奇伯爵推下了楼,现在督察局正在四处通缉您。”
克拉拉又揉了揉小姑娘的头,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你。”
小女孩的脸红了,怯生生的好生可爱。她看了一眼克拉拉,小心翼翼的说道,“我相信克拉拉姐姐绝对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您没有做过,对吗?”
克拉拉温柔的看着小女孩,小女孩的后面还有好多小萝卜头和小姑娘们充满希冀的看着自己。
“嗯,我没有。”
在听到克拉拉肯定的答复们之后小孩子们都开心的笑了起来,有几个大胆的信誓旦旦的说一定会帮助克拉拉洗刷冤屈的。
似乎是受到了这样气氛的鼓舞,克拉拉也大笑了起来。
“孩子们,你们能帮我做一件事情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伊芙为艾莉西亚端来了一杯红茶,艾莉西亚和米娅正四目相对的坐在沙发上。
“米娅,我想委托你一个案件。”过了很长时间,艾莉西亚才接着说道,“是关于克拉拉小姐的,我不相信她会做出那种事情来。”
“噗,”米娅哈哈大笑了起来,一边还抱住了伊芙,她说:“伊芙,我们得到第一件委托了!”
似乎受到了主人的感染,伊芙微笑着说道,“这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我的殿下。”伊芙看了一眼显得十分憔悴的艾莉西亚商会长,接着说道,“您应该先和艾莉西亚阁下表达自己的意思。”
闻言,米娅松开了伊芙,对艾莉西亚笑着说道,“艾莉西亚姐姐,你就放心好了,一切就交给吾和伊芙吧!”
伊芙向艾莉西亚恭敬的低了低头。
艾莉西亚看了看这对主仆,将信将疑。在离去的时候,这对主仆还将她送到了门口。
马车将艾莉西亚送到茵法丝商会的时候,一个小男孩儿将一张纸条递给了艾莉西亚,纸条上面写着——
“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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