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变得轻飘飘的,意识也变得很模糊。即使用力的想抬起手臂来揉揉疼痛的头颅都做不到,手指只能轻微动弹的样子。
布兰奇伯爵躺在病床之上,无意识的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有噩梦,也有美梦。梦里有个红头发的女孩子,笑得那样美,笑得那样柔。
正互相抱住哭泣的两个人中的一个在视线模糊中好像看到了病床上的人微微颤动的手指,说道,“母亲的手指好像动了一下。”
克瑞斯夫人轻轻推开了女儿,忙回头看了看病床上的妻夫。不过她的神情不像是在激动,倒像是在害怕。
伯爵夫人在害怕什么呢?
身为布兰奇伯爵家的女主人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病床上的布兰奇伯爵始终没有清醒的迹象,安只好认为是自己看错了。她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但脑袋依旧昏昏沉沉。
“妈妈,你在这儿看着母亲,我去叫医生上来。”安转身离去,眸中泛泪。
昨晚还好好的吃了晚饭,母亲们都对克拉拉赞不绝口,怎么到了深夜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呢?和自己处于热恋中的女朋友和自己母亲起了争执将自己母亲推下楼梯畏罪潜逃什么的,骗人的吧。安自嘲的笑了笑,下楼叫了家庭医生。
“切西尔医生,麻烦上去看看我的母亲,”安揉了揉太阳穴,“我好像看到母亲动了下。”
医生西斯·切西尔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不过小姐你应该先去醒一下酒。”
“嗯。”
昨日。
布兰奇伯爵收起心中的疑惑,和自己的妻子站起来去迎接自己的女儿与未来女媳。她未来的女媳和她的初恋长得一般模样,红发如火、蓝眸如海。
布兰奇伯爵夫人心中忐忑不安,安的小女朋友太像自己的妹妹了。当年的她只是丢弃了那个孩子······不,也许只是相像,命运绝不会如此的捉弄人。克瑞斯伯爵夫人在心中默默的安慰着自己。
安的小女朋友被称为帝国玫瑰,虽然只是一名舞女,但是她人间绝色。布兰奇伯爵大人并不看重家世与个人经历,她认为爱就是爱,无关身份与性别。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便是最好的例子。
“妈妈,妈咪,”安看了一眼克拉拉,羞涩的笑了笑,“这位就是克拉拉。”
“伯母们好。”克拉拉紧紧牵着安的手,肉眼可见的紧张。比第一次杀人时还要紧张许多。
布兰奇伯爵夫妻俩都温柔的笑了笑,说道,“你好啊。”
伯爵夫妻两个本来准备拉着克拉拉说些家常里短,比如克拉拉喜欢自己女儿哪里,她们又是怎么认识的。可是安看到自己的小女朋友一脸紧张的快哭出来的样子,心疼的将克拉拉领到了自己的卧室。
侍女们为小姐与未来小姐夫人上了茶。
“安!”克拉拉觉得今日的自己很不正常,这个宅邸给她的感觉并不是很舒服,尤其是看到伯爵夫人的时候,她的脖子好像被巨力捏住了一样难受。
安上前抱住了克拉拉,“怎么,我的小宝贝紧张了?”
“你说呢?”
看到女朋友赌气的样子,安只能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抚平了克拉拉微微皱着的眉头,完毕后还揉了揉她红色的头发。看到克拉拉干净的蓝色眼睛里溢出来的雾气时,安的心都快化了。
“安心一点,我的母亲们都是很好的人,”安轻轻啄了克拉拉一口,“不用担心,好吗?”
“我只是有点难受而已,”克拉拉别开了脸去,“才不是紧张呢!”
安看了一眼这样的克拉拉,似笑非笑,一脸的高深莫测。
时间回到今日。
克瑞斯伯爵夫人坐在自己妻夫的病榻旁边,家庭医生西斯正在为格温德林伯爵听诊。西斯医生为布兰奇家服务已经很多年了,二十多年前入职的时候他还只是一个医学院刚毕业的学徒。
“西斯,那个孩子可能回来了,”克瑞斯夫人低声问道,“你见过克拉拉了吗?”
西斯医生:“您这是什么意思?”
“克拉拉和我已经过世的妹妹长得一般无二,”克瑞斯夫人看了一眼家庭医生,“那个在雨夜里难产而死的女人。”
听诊器的一头忽然从西斯医生的手上滑落,然而他却很快的恢复了冷静,因为那些罪孽皆与他无关,不过医生却听出了别样的意味来。
“伯爵大人是你······”西斯医生很震惊于自己的想法,伯爵夫人对伯爵的感情他一直以来都很明白,这样的夫人会想害死自己的妻夫吗?还是说······伯爵大人发现了当年发生的事情的真相?
“不,乔真的只是自己失足滚下楼梯,和克拉拉一点关系都没有。”克瑞斯夫人温柔地看着缠绵病榻的格温德林伯爵,“可是我希望那个孩子死去。”
“您已经杀了二小姐一次,您还想杀她第二次吗?”西斯医生很生气。
克瑞斯伯爵夫人:“西斯,你在开什么玩笑布兰奇家从来没有什么二小姐,今后也不会有!”
如果克拉拉是那个孩子,那才是最可怕的事情。因为如果那样,自己疼到心尖的女儿就要背上乱/伦的骂名!
二十一年前·布兰奇伯爵府
窗外雨下得很大,偶尔闪过几道闪电与雷光。闪电透过窗,冷漠的不祥的光芒隐隐照射在破烂仓库的一角,照在了面容阴冷的女人的脸上,也照在大着肚子的女人的身上。大着肚子的女人身边还有一名年轻的医生。
大着肚子的女人的生产并不是很顺利,她此刻正在痛苦的呼喊着,“乔,乔······”
世人都说,人类在危急关头,会想到自己最亲近的人,可是乔这个名字是布兰奇侯爵的小名,这绝不会是一名衣着破烂的孕妇所认识的。
这名孕妇是谁呢?
“蒂亚,我可爱的妹妹。”年轻的伯爵夫人看着正在痛苦分娩的亲生妹妹,笑道,“到这时候你还想着乔呢?”
“乔已经忘了你了!”
对,她忘了你,娶了你的亲生姐姐!
女人的话太过刺耳,让正在分娩的女子的眸中燃烧起了浓浓的怒火,“那还不是你做的好事!”然而她刚说出口,剧烈的疼痛就好像要撕裂了她的腹部,使得她惨叫连连,加上窗外凄冷的环境,竟然让这间又破又小的产房变得无比阴森可怖。
“啊,啊······”一声又一声嘹亮的婴儿哭声回响在产房的上空。医学院刚毕业的小学徒为自家刚刚分娩的二小姐擦干净了身体放进了襁褓内。可是年轻的学徒却忽略了刚分娩完毕的产妇。
女人的气息已经变得很微弱,意识也开始变得模糊,思想也逐渐飘得很远。最后,最后的最后,至少要让自己看一眼自己的孩子!
这可是她怀胎十月,费劲千辛万苦保住的孩子!
让她看一眼,就一眼,行吗?
名为蒂亚的女人想抬起手臂去触碰自己的孩子,那名善良的医生已经弯下腰准备将孩子递给自己了,可是怎么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了呢?可是怎么自己的身体好像连疼痛都开始感觉不到了呢?
女人没有碰到自己孩子便已死去,低垂下去的手臂象征着她生命的枯竭,只有眼角的一滴泪无声的坠落。
学徒太年轻了,今夜注定会成为他医生生涯里最大的噩梦。
学徒颤颤巍巍的将手指伸到产妇的鼻子下面,产妇已经停止了呼吸。他大惊失色的看着伯爵夫人,棕色的眼睛里布满了恐惧。
啧,真是没用,要不是其他人皆是乔的心腹,她还真的不放心用这个新手医生。不过要不是这个新手医生,蒂亚也许不会死得那么快。克瑞斯伯爵夫人在心中几乎快笑开了花儿,脸上却神色不显的说着话,好似一切都与自己毫不相关,“怎么,死了?”
新手医生西斯点了点头。
伯爵夫人冷哼了一声,说道,“把孩子给我!”
医生将孩子交给了夫人,他想啊,至少这孩子也是伯爵大人的骨血,是布兰奇家的二小姐,伯爵夫人再怎么疯也不会想杀了这个孩子吧,可是他错了。
衣着华丽的伯爵夫人看了一眼躺在襁褓中的女孩,啧,真丑,和自己的妹妹长得一样丑。她的手上一秒还抚摸过那孩子的脸,下一秒却掐着那孩子的喉咙!
善良的医生抢过了孩子,因为过于用力使得克瑞斯夫人撞到了墙壁上。一边害怕着自己的失礼会冲撞到伯爵夫人,一边又害怕伯爵夫人会继续伤害这个刚刚失去母亲的孩子,年轻的西斯医生的身体剧烈的抖动着,就怕下一秒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也给抖掉。
“把孩子给我!”此时的克瑞斯夫人像是嗜血的血腥玛丽,下一秒就想吞食年轻女孩的鲜血一样的可怖。
“我不!”
“哼,”克瑞斯夫人冷笑了一声,“交给我处理掉不是更好吗?不然这个孩子又要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见乔呢?”
克瑞斯夫人慢慢走到了医生的身边,医生往后悄悄退了几步。
“这个孩子的母亲在乔的印象中可是已经死过一遍了,已经死过的人可不会再出现第二遍。”
“乔可不会相信一个新入府的医生的一面之词,更不会相信你怀中的孩子会是自己的女儿!”
“又或者,你和这个孩子,一起死?”
冷漠的语言如同利剑穿透着年轻医生的耳膜,他的力量太过渺小,这样又会失去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前途,不值得!可是,良心与医德告诉他,他得保护住这个孩子。
“我可以将这个孩子丢弃在贫民窟里,”医生想了两全的办法,既可以满足伯爵夫人的愿望,又可以保住自己的前途。于是他接着说道,“能不能活着,就看这个孩子的命了。”
克瑞斯夫人看了一眼窗外恶劣的天气,又看了一眼新手医生怀中的孩子,料这孩子也绝不可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存活下去。
“好,我答应你。”克瑞斯夫人点了点头,“你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我可以介绍一位名医给你认识,也许对你的医术会有帮助。”
医生激动的眼泪都要掉了下来,“谢谢夫人,谢谢夫人!”
“去吧。”
“是。”
看着逐渐消失在视野里的医生,克瑞斯夫人又看了一眼已经死透的她的妹妹,笑了笑,在黑暗里形如鬼魅。
窗外响起了一道惊雷,大雨继续滂沱。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商会长乘着自家的黑色马车去了M&E侦探事务所,路上遇到了迈尔斯侍卫长,便与迈尔斯结伴而行。
“迈尔斯大人,殿下在吗?我有急事找她。”
“殿下一直都在,”迈尔斯疑惑地看着这位商会长,他不明白艾莉西亚为何今日要如此心急火燎的赶来,“您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艾莉西亚点了点头,“是的,我的事情很重要。”
迈尔斯领着艾莉西亚到了米娅的办公室里面,米娅正在和伊芙玩闹。当米娅看到来人的时候,也不恼,甚至语气还半夹杂着开心的问道,“艾莉西亚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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