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自己亲生儿子的诘问,米勒斯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客厅里的气氛突然变得很压抑,也很尴尬。一方是已经被盖棺定论为偷情的主仆二人,一方是前来查案的皇女殿下与侍女,还有一个是听到了自己母亲与人偷情的少年。
少年才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才堪堪比皇女殿下大了一两岁,比起她已经婚娶的长姐要小了十几岁。
是啊,少年怎么可能会是塔尔斯侯爵的孩子呢。自那次侯爵大人□□了安妮夫人之后,两人就鲜有同床共枕的时候。再算算侯爵大人外出打仗的日子,竟是间隔了开。
侯爵大人一定是被爱情冲昏了头了,要在白白养了别人家的儿子十七年后才发现,普天下还有什么比这更令人恼火的么
卡尔·吉尔斯·德·安塔纳西并没有忘记身为为人臣子的基本礼仪,在进入客厅后他仍然向高贵的皇女殿下行了礼。
“母亲,父亲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卡尔已经将怒火发泄在了自己母亲的身上。
“卡尔先生还请冷静些,”伊芙瞥了一眼手足无措的偷情者,无奈的说道,“夫人与管家皆有自己的无奈,还请冷静的听下去。”
“是呀,他们这样子也是有难处的。”米娅附和道,“再者说,他们也是你的亲生父母啊。”
亲生父母听到这样鲜明的字眼,卡尔脸上明显闪过了一丝羞恼,自己的母亲居然……
“我……”米勒斯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继而却又住了口,平日里他最疼爱自己的小少爷啦,可是等到一切的真相摆在众人的面前的时候,无论什么表现都变得不那么合适。
安妮夫人在米勒斯的怀中转醒,哦,上帝,还有什么比这个更糟糕的事情吗
米娅和伊芙互相看着对方,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客厅内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起来。
在塔尔斯将军第一次□□安妮夫人时,他们夫妻俩的情分就已经走到了尽头,只是可怜的塔尔斯的心里依旧放不下安妮,更放不下年少时的那份欢喜。那一次,使得安妮夫人生下了一对双胞胎,都是Omega,等她们长到一定年纪快订婚的时候,夫妻俩的关系才稍稍和缓。
关系缓和后的两人第一次同房,然后是塔尔斯奔赴战场,却没有想到,这个孩子,根本就是个意外。对外面说是卡尔早产身体孱弱,却不知那根本不是早产!在那之前,安妮夫人与管家就已经暗通款曲了!
一切都被藏得好好的,直到十天前真相才被爆出来。塔尔斯知道妻子与自己曾经赏识的花匠如今的管家在迷宫里激吻时,他几乎快笑疯掉,是这个女人啊,欺骗了自己这么多年!原来自己的真心根本一文不值,她的心里装的都是别的人啊!塔尔斯突然想起来一个传闻,说是安妮当年出嫁时曾有一名喝醉的花匠对她怒吼,酒水溅了她一身。
哈哈、哈哈。
接着塔尔斯便扬言要杀了米勒斯,然后是不是就是安妮夫人苦苦哀求,然后使得米勒斯逃过一劫,而自己,却三天不能见人了
可是在这三天里,塔尔斯死了。安妮夫人与米勒斯的立场就值得怀疑了起来。
安妮夫人努力保持着身为一名贵夫人的尊严,神色间却满是凄苦,“卡尔,我的孩子,我知道,你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我希望你能够理解。”
卡尔的神色明显有了松动,他在门外听到了一切,他当然也知道自己的母亲与管家是真心相爱的,可是卡尔只是在为自己叫了这么多年的父亲感到不值。
爱上了一个根本不爱自己的女人,养育了一个根本不是自己孩子的孩子……普天下,想必是没有比这个更憋屈的事情了。
“母亲,我只是在同情父亲大人,”卡尔看着米勒斯,“虽然米勒斯是我的亲生父亲,也是我早些我年最敬佩的人,但现在,我恨你们!”
米勒斯没有搭话,他不配。
丢下这样一句话,卡尔便匆匆离开了客厅,安妮夫人想喊住他,却不知怎的竟是开不了口。而米勒斯只是将他的夫人扶到了椅子上。
“殿下,真的很抱歉,让您见笑了。”米勒斯朝着米娅看过去,“您还有什么别的要问的么,没有的话......”
没有的话就请您离开吧。
米娅已经深深感觉到安塔纳西侯爵府是真的不欢迎自己。可是该问的事情还得问,即使接下来的问题可能会很冒犯。
“请问,管家阁下和将军的······有关系么?”米娅尴尬的笑了笑,自己居然会问这么愚蠢的问题,普天下哪有侦探会直接问嫌疑人你是不是杀了人?
“您是在怀疑我么,尊贵的殿下?”米勒斯的语气很冷,“嗯,毕竟最有嫌疑的似乎就是在下呢。”
“但很可惜不是!”
不是我是不是让您很失望?米勒斯在心里愤愤的想着,自己虽然与安妮夫人做了苟且之事,但是该有的道德标准告诉他他绝对不会杀人!前几天那些督察、侦探来早就把事情问了个遍,还来这里做什么?这里没什么好查的,没有!
米勒斯现在明显变得很烦躁。
“抱歉,管家先生,殿下并不是有意如此问起,请您见谅。”伊芙拉了拉米娅的衣角,“真的很抱歉。”
米娅咬了咬下唇,说,“抱歉,吾······”
还没有等米娅说完,一阵叫骂声便伴随着呜咽着的狗吠声撞进了客厅内众人的耳朵。
“混蛋!快停下!你这条可恶的黑狗!”门童叫骂道,“快来人逮住它!”
门童话音刚落,就冲出了几个壮汉挡在了门口,也有两三个女仆拿着扫把挡在了门口,据说远在大洋彼岸的切尔纳王朝里,主人家拿着扫把对着客人是赶客人走的意思,照目前这情况,也大有这意思在里面。
安琪儿的犬种是拉布拉多,温和且充满智慧的一类犬种,只见它灵活的躲避过了所有的驱赶,哒哒哒的很神气的迈着小碎步走到了米娅的面前。安琪儿将口中叼着的一把雕刻精美的餐刀放在了地上,接着吐着舌头,“汪汪”的叫了两声。好似在说,“主人,我带了好东西给你。”
餐刀上还沾有些许的泥土与血迹,显而易见,这是安琪儿刚从土里刨出来的。
“殿下,这把餐刀有点像刺死塔尔斯将军的凶器,”伊芙不禁吸了口冷气,“也许凶手是我们尚未发现的第三者!”
米娅点了点头,将安琪儿抱了起来,笑着说道,“安琪儿,Good job!”安琪儿回之以兴奋的叫声。
米勒斯看着这把餐刀,若有所思,“如果是这把餐刀的话,殿下可以去问一下茵法丝商会,这是商会特制的,商会里的人应该能辨别出这把餐刀的所有者,因为每把餐刀上都有主人名字的缩写。”
闻言,米娅放下了安琪儿,站了起来朝米勒斯深深的鞠了一躬,“误会您真的很不好意思。”
“哈哈哈,”米勒斯爽朗的笑道,“在下确实很有嫌疑,而且今日之事也让您见笑了。”米勒斯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安妮夫人,“抱歉,尊贵的殿下,夫人已经累了,在下······”
米娅听出了米勒斯的言外之意,拉着伊芙走了。安琪儿跟在她们的后面,也晃着小尾巴出去了。在这主仆二人的背影消失在米勒斯的眼前时,他不由得松了口气,而安妮夫人则是抱住了米勒斯,“米勒斯,我好害怕。”
米勒斯苦笑着抱住了安妮夫人。
是夜,安塔纳西侯爵府,藏着风暴。
金色马车里的氛围有些低沉,看样子,年轻的皇女殿下似乎情绪不太好,跟在一旁的安琪儿则是看着情绪低落的主人,瞪着一双人畜无害的大眼睛。先前倒是难为了它藏在马车里跟了过来。
“伊芙丽雅,也许塔尔斯说得对,吾并不适合做这个皇女。”米娅看着伊芙,声音低低的,带着些许的哭腔,“吾连稍微委婉的话都不会说,只会激怒别人。”
米娅只有在特别开心且与伊芙独处或是特别难过与紧张时才会叫伊芙的爱称。深知主人习性的伊芙摇了摇头,“并不是,我的殿下,那只是您的率真与纯粹。”
闻言,米娅非常受用的平稳了自己悲伤的情绪,接着一把抱过了伊芙,“伊芙丽雅对吾真好,吾很开心。”
伊芙微笑着的嘴角却突然僵硬,继而收起,“如果您的手不乱动的话,在下一定会非常感动的,我的殿下。”话音刚落,伊芙便将米娅作怪的手往下压,米娅却轻轻在伊芙的脸颊上啄了一口。
“伊芙丽雅还真是冷淡啊。”
伊芙将脸别开,面部绯红一片。见状的米娅嘻嘻的笑了起来。
翌日。
高贵的皇女殿下带着自己的贴身女仆与爱宠访问了茵法丝商会,商会里的女商人艾莉西亚·诺娃·茵法丝正坐在办公室里,拨弄着纳皮尔算筹,计算着什么。
米娅与伊芙站在一边,并不打扰女商人工作。等了一会儿,女商人似乎感觉到有人在注视着自己,才猛然惊觉自己居然将皇女殿下撂在一边自己却在埋头工作!艾莉西亚张了张口,并没有说话,倒是米娅先开了口,“吾怕打扰到艾莉西亚姐姐工作,让伊芙不要叫您。”
伊芙向艾莉西亚微笑,艾莉西亚却觉着有些尴尬与抱歉。
“殿下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情?”艾莉西亚笑着说,一边招呼着刚进来的侍女去泡了壶大吉岭红茶,如果没记错的话,小殿下似乎一直很喜欢大吉岭风味的东西。
伊芙将手中的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把精巧的餐刀,餐刀上还烙有茵法丝商会独特的标志——两把剑交叉着守护着一只苍鹰。伊芙将餐刀放在了女商人的办公桌上,米娅则在一旁解释道,“这是我们在安塔纳西侯爵府找到的第二把餐刀,吾想,这把餐刀的主人很有可能便是杀死塔尔斯将军的凶手!”
女商人艾莉西亚点了点头,作如梦初醒状,“这样啊,我找找,这是限量发售的一把餐刀,是用珍贵的铝打造的,我想我们应该有记录。”
“每一把餐刀上都有持有者名字的缩写,是用印欧语系中不列颠语的二十六个字母组成的。”女商人一边说着,一边在办公桌一旁的书架上翻找着什么,“啊,找到了。”
女商人翻开了一本笔记,纸质很好,看上去造价不菲。
米娅与伊芙走到了艾莉西亚的身边,艾莉西亚一边仔细观察着餐刀,一边翻看着记录,口中还念念有词,似乎在说着一个字母“J”。
“J,杰基尔!啊,是安德·杰基尔·冯·马······”说到一半,女商人艾莉西亚却住了口,安德·杰基尔·冯·马尔萨斯是帝国德高望重的外交官!可是外交官阁下居然会涉嫌谋杀自己的同僚,这太不可思议了!
“骗人的吧。”伊芙与米娅同时惊呼出声,而艾莉西亚则是反复对比着笔记中的内容与餐刀,这样的事实连她都是不信的。
但很遗憾,笔记上的内容没有错。
就在这时,在场的三人都默了声,她们想起来外交官大人在葬礼上曾忏悔自己在宴会上曾经与塔尔斯将军发生过口角,再加上外交官安德大人一直是主和派,可安塔纳西侯爵塔尔斯将军是帝国有名的主战派!
办公室里的气氛很压抑,也很悲伤,就算侍女端上来一杯红茶也胆战心惊的,门外还有人驻足,并未进来打扰。
外交官安德·杰基尔·冯·马尔萨斯是帝国四善之首。现在,此刻,德高望重的老人家涉嫌谋杀自己的同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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