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不长眼的

    店家将煮好的馄饨盛了十一碗放在他们面前，主仆二人立马收了话，端起碗拿起筷子一口一个咽进肚里，直看的店家瞠目结舌，这两位姑娘莫不是从北方逃难过来，可看她们的衣着打扮也不像啊……即便心有疑惑，却也深知有些事情不该瞎打听。

    不到一刻钟，主仆二人便将桌上的馄饨一扫而尽，而后动作一致的拍了拍肚子，打了个饱嗝：“好饱啊……”

    赵暔儿端起茶杯漱口，又对山棱使了个眼神。

    只见山棱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碎银子扔在桌上，含笑道：“店家，你做的馄饨很好吃。”

    店家看着桌上的银子，苦着脸说：“客官，我这小摊一个月也挣不到一块银子，遂您给这么多，我也找不开啊……”

    山棱挥了挥手，满不在乎：“不用找了，你的馄饨很好吃，剩下的乃是我们少……姑娘打赏给你的。”

    赵暔儿瞪了他一眼：“欠收拾吗？”

    山棱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总不能唤您少爷吧？这样会被人认为我们是男扮女装。”

    赵暔儿磨了磨牙：……欠收拾的玩意！

    “这……这……”店家心里既惊又喜，脸上不免露出喜不自禁的神色。

    “安心收下便是，倘若明日我们还来你这吃馄饨，你大可不收我们的钱。”

    闻言，店家嘴角笑的裂开花，拾起桌上的银子小心翼翼的揣在怀里，激动道：“多谢二位姑娘的打赏，多谢你们，明日……不！日后你们来，我都不会收钱。”即便他出摊三个月也难挣到这么多钱，遂别提心里有多高兴。

    主仆二人撑肚离开，此时夜色已然大黑，大街上只剩零零散散的几人，山棱愁容道：“少爷，咱们吃饱喝足是不是该去睡大觉了！可眼下却没有我们下榻的地方……”

    “不急！不急！咱们走走路消消食，说不得碰到不长眼的人，到时我们可恢复些许土匪的气势，对其……嘿嘿……”话到最后，赵暔儿几乎是奸笑出声。

    “少爷，皇城脚下谁敢乱来？”

    赵暔儿噎了下：“若是没有，咱们随便找个旮旯角落团乎一宿便是。”

    山棱：……幸亏此时不是冬天，要不然还不得活活冻死！

    主仆二人逛了逛，逛到最后竟是一脸愁容，直到不远处飞快驶来一辆马车，大声喊着：“起开……起开……”

    主仆二人不想惹事，自是早早躲开，可未曾想有个瞎眼乞丐拿着棍子在道中间慢慢行走，赵暔儿皱眉：“没想到皇城脚下竟有这么胆大妄为的人。”

    “如今更深夜重，街上都没有几个人，遂这马车才敢肆无忌惮的行驶，”山棱看着慢慢辍步的乞丐，轻声道：“若这马车还不快勒紧马绳，这瞎眼乞丐怕是要丧命于此。”

    赵暔儿揉了揉额头：“见死不救非英雄好汉，”低叹一声对向山棱道：“老子内力尚未恢复，此事只能靠你了。”

    “少爷，便是您不说小的也不会置之不理，”只见山棱脚尖一点，搂住乞丐的腰落到路的另一边，随后身形又是一闪，人已在马车，啧啧道：“我倒是谁，原是熟人作案。”

    赶马车的人紧勒马绳，烈马一时不慎，马蹄在空中荡了荡，发出扑哧扑哧的声音，那人未料一个女子竟这么大胆，不仅拦下他的马车，还擅自闯了上来，脸色铁青的训斥：“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拦六王爷的马车。”

    山棱眯着眼打量他，半响后，低笑道：“狗仗人势的东西，每次见你都叫个不停！”

    那人涨红着脸，怒道：“你找死！”

    “想杀我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那人声音一顿，冷冷道：“你到底是谁，又意欲何为？”

    山棱压根不回他的话，而是足尖一点落到少爷身边，小声道：“少爷，是六王爷！”

    赵暔儿眼睛一亮，嘴角的笑容慢慢变大：“山棱，老子说什么来的，咱们肯定能遇到不长眼的人，这不老天爷都给咱们送及时雨了，今晚总算不用露宿街头了！”

    山棱不可置信的看着少爷：“遇到六王爷，咱们不逃吗？”六王爷与美人主子相熟，说不得他会通风报信。

    “你不了解这厮，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看到曹延之吃瘪。”

    “少爷，凡事都有万一，万一咱们被抓回去，说不得会被打断双腿，能不能见到明日的太阳都两说。”

    赵暔儿摸着下巴，坏笑道：“怕甚？明日老子内力便恢复了，到时想走还不是易如反掌。”

    山棱猛地回过神儿，钦佩道：“少爷，还是您深谋远虑。”

    主仆二人慢悠悠的走到马车边，赵暔儿淡笑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时不见恍如隔日，您说是不是啊，六王爷？”

    马车停下时，秦瑞明并未说甚，而是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待听到熟悉的声音猛地睁开眼，迅速掀开帘子，含笑道：“我倒是……”最后一字还未说出，便见他瞠目结舌，惊吓道：“你……你……你怎么这身打扮？”

    赵暔儿爬上马车，身形迅速的钻入马车里，轻笑道：“赶车的！还不快走，莫不是要一直停在路中间……”

    山棱身子一跃跳了上去，催促道：“愣着作甚，主子说的话也敢不听。”

    那人看了眼主子，小声道：“王爷……”

    哎呦！

    曹老二阴沟翻船了！

    这可真有意思！

    秦瑞明挑了挑眉，淡淡道：“打道回府。”

    赵暔儿双手环胸，一脸邪笑：“一日偶遇两次，咱们可真有缘。”

    秦瑞明脸色微暗，低笑道：“有缘又如何，不过是有缘无分！”

    赵暔儿踹了他一脚：“只要你敢老虎嘴下拔须，老子便遂了你的愿。”

    未料，秦瑞明打了个冷颤，忙不迭撇清关系：“莫要害我！曹老二最是睚眦必报，若他知道本王碰了你，还不得捏爆本王的子孙根，”话音一转，指着她这副不伦不类的模样，坏笑道：“为了从他身边逃跑，竟不惜换回女装。”

    “皮相而已，无需在意！”

    秦瑞明脸一拉：“这么说是你火烧青楼？”

    “这也不能怪老子，实在是走投无路才出此下策。”

    “你知不知道本王……”秦瑞明脸色涨红，憋气道：“差点水到渠成，就因为你的一把火，前功尽弃了。”

    赵暔儿没想到坏了人家的好事，讪笑道：“王爷，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且你们郎有情妾有意，早晚都会水到渠成，鸾凤和鸣。”

    秦瑞明翻了白眼，哼哼道：“没想到你竟将了曹老二一局，这胆子可真大，就不怕他报复你？”

    “怎么不怕？那厮阴险狡诈，说不得早派了人在城门口堵我，一旦老子过去，便会自投罗网。”

    秦瑞明颔了颔首，眸光在她身上来回审视，半响后感慨道：“瞎了你这副花容月貌的容颜，成日里打打杀杀，没有一点闺中女子的模样。”

    “滚！老子虽是女儿身，可从小到大都是当做男儿养。”

    “你爹娘莫不是生不出儿子，无可奈何下只能将你作男儿养，更甚者想为你招个上门女婿，”话音一落，只见对面的人脸色骤变，不禁哈哈大笑：“那么曹老二想要娶你，只能倒插门，哈哈……笑死本王了……”

    赵暔儿恼羞成怒：“你给老子闭嘴！”

    秦瑞明咳了咳，勉强压下嘴边的笑意：“好！好！本王不笑了，匪女就是匪女，这气魄当真无人能及，你就不怕上了本王的马车，直接将你送到将军府。”

    赵暔儿斜了他一眼，玩味道：“别告诉老子，你不想看到曹延之吃瘪？”

    “好吧！你赢了！”秦瑞明坏笑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赵暔儿摊手：“没有！不过若你肯助老子逃走，老子自是感激不尽。”

    秦瑞明摇了摇头：“你们之间的事莫要牵扯本王，倘若有一日曹老二知晓是本王暗中帮你，以他睚眦必报的性子定会给本王穿小鞋，如此想来，这买卖本王亏得很。”

    “你可是皇帝的儿子，普天之下，谁不惧你，”赵暔儿嫌弃般看了他一眼：“想不到你胆子这么小，既如此，咱们井水不犯河水，今晚你全当没看到老子。”

    秦瑞明刚要开口，便听匪女大喊：“停车！”

    秦瑞明忙拉住她的袖子，急急道：“你这是一言不合就尥蹶子，未免太过河拆桥，就不怕你前脚一走，本王后脚便去将军府通风报信。”

    赵暔儿翻了个白眼：“老子这幅打扮，别说旁人便是自己都认不出来，曹延之这厮想要寻到老子的身影，只怕难上加难。”待他缓过神儿，老子早就出了城门，四海为家了。

    “此言差矣，曹老二的手段，你是知之甚少，若信得过本王，你还是寻个地方躲起来，待风声过了，你在离开京城，不然一旦落到曹老二的手上，只怕你这辈子都离不得他的榻，”挺了挺后背，义正言辞道：“本王身为皇子，自是看不惯欺男霸女的恶霸，遂你的事，本王帮定了。”

    赵暔儿撇了撇嘴：“王爷，您可真是深明大义啊……”

    秦瑞明脸不红气不喘，自得道：“若脸皮不厚，城府不深，早被曹老二欺负的哭爹喊娘。”

    “王爷，您……”赵暔儿对其竖起大拇指，褒奖道：“您真是厚如城墙，黑如木炭，厚而无形，黑而贼亮。”

    秦瑞明挑眉：“此话何意，本王听不懂？”

    “听不懂没关系，简而言之就是，王爷，您真是人自贱则无敌啊。”

    秦瑞明脸色一僵，指着她，气愤道：“本王助你脱离苦海，你竟这般看待本王，罢！罢！你的事本王帮不了。”

    赵暔儿翻了个白眼，恭维道：“王爷，你真是貌比潘安，心似如来，老子有生之年能结识您，真是上辈子烧来的高香。”

    “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

    “王爷，您可别说一套做一套，若您趁老子不备，将老子二人送去将军府或给曹延之通风报信，老子定会拉着您作垫背。”

    “你……威逼本王！”

    “王爷，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老子也不过是有备无患，”赵暔儿继续道：“倘若老子在你的羽翼下被抓到，老子定会将您供出来，至于说什么，你可脑补。”

    “你……你……最毒妇人心啊！”

    赵暔儿拱了拱手，谦虚道：“好说！好说！”

    秦瑞明气结，转头看向外面，怒骂：“木头，适才谁让你选这条路回府，又赶这么快的马车。”碰到这么个胡搅蛮缠、有理说不清的煞星，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果然！

    被曹老二看上的女人，都不是善茬子！

    木头有苦说不出：……王爷，不是您说要快点赶回去，不然府中又要闹得天翻地覆，到时惊动贵妃娘娘，你怕是又得被罚跪！

    “王爷，老子不想去您府中，若不然您给老子寻个去处，”赵暔儿眼睛一转，笑嘻嘻道：“话说青楼被老子一把火烧了，不知美人现今何处？”

    秦瑞明绷着一张脸，冷冷道：“趁早给本王死了这条心。”嫣儿温柔可人、善解人意，若让她搬过去，还不得教坏嫣儿。

    赵暔儿‘切’了一声：“看看你这副小肚鸡肠的样子，老子又不是真儿郎，还能偷走你的人不成。”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本王可不想像曹老二一样，追着女人屁股后面跑。”

    赵暔儿眼睛一瞪：“你的嘴是屁股不成，这么臭！”

    “只要你别祸害本王的女人，本王定会助你一臂之力，”匪女能从曹老二眼皮底下逃跑，确实不可小觑，遂打起十二分精神与其周旋：“非是本王不让你过去，而是那场大火已让她‘葬身火海’，唉……这世上已再无嫣儿。”

    赵暔儿一点就透，啧啧两声：“想不到你这么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