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婚当日

小说:梦师 作者: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尚天逸和卫江在仵作的带领下一同去查看了庄老爷的尸身。卫江此时已经冷静下来,神色恢复如常,但是脸色依然铁青难看,倒是比那庄老爷更像死人。

    “发现的时候已经断气了,在下检查了一下发现庄老爷除了脖子上被他自己划拉出来的伤口外没有其他外伤,死因也是流血过多,因此断定是庄老爷自杀,庄老爷被发现的时候手上也还捏着他自杀时候用的陶瓷片,可能是趁侍卫不注意偷藏起来的。”仵作指着尸身上狰狞的伤口细细解释着。

    卫江没有搭话,他站得很远,甚至都没怎么看那尸身,刚才还铁青的脸色如今却是苍白,仔细看的话他的嘴唇还在颤抖着。

    当下的季节天气热,尸身此时已有发臭的迹象。尚天逸捂着口鼻勉强压下呕吐的欲望,抬头看见卫江那副样子只觉得事事皆不顺心,眼看着明日便要和庄梦蝶成亲,今日又出这么个事情。幸好新娘子成亲前一日不能和新郎官见面,也省得自己费心去掩饰。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瞒住庄梦蝶这件事,尚天逸还同全部的知情人都仔细吩咐了一番,确保庄老爷的死讯不会传到庄梦蝶那里,这才放下心回房去准备明日的婚事。他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连婚服都还没来得及试,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卫江怕被庄梦蝶瞧出端倪,连庄梦蝶的院子门都不敢经过,硬是绕了路走回自己的大通铺,又在深夜悄无声息地起了床,却是同三皇子派下来的死士确认各项事宜。

    婚礼当日好生热闹,尚府张灯结彩,烟花礼炮劈里啪啦的不曾停下。原本应该是新郎骑马去新娘子家里接亲,不过庄梦蝶的情况特殊,于是就变成了新郎在自家门口将盖着大红盖头的庄梦蝶接上轿,又带着彩礼队特意前往庄府旧宅绕了一圈,最后回到尚府。

    同尚天逸一起行过三拜礼,庄梦蝶被喜娘牵着带走,安置在了特地准备好的婚房里,而新郎官则是被留在了宴客厅,陪着诸位亲系喝酒敬酒。尚天逸原本想叫来卫江帮他挡挡酒,左右一巡视却不见人影,只得作罢。

    庄梦蝶一个人在婚房里呆了许久,外头却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她实在是无聊,盖着红盖头又觉得憋闷、透不过气,于是便想偷偷把盖头揭下来。她小心注意地听了听,确认喜娘不在房内后,就一把将红盖头揭下,好奇地环顾起四周。

    庄梦蝶凑到门边倚着耳朵听外头的响动,听见喜娘似乎被不知道谁叫去了宴客厅,而后外头就恢复宁静。她悄悄推开门,发现外头是个大院子,院子里空无一人,寂静的很,连远处宴客厅的声音都听不太见。

    庄梦蝶提起婚服的裙摆小心地跨出门槛,小步探到外头,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了人,这才一溜烟的往宴客厅那跑去,想着去偷看一下凑个热闹。还没到宴客厅,就在一个墙角瞥见似乎是卫江和什么人在交谈。

    庄梦蝶躲在一排大花坛后头,靠着一身婚服完美融入各种大红装饰物中,偷听他们两人的谈话。

    “你的那些死士开始行动了吗?”

    “差不多吧,现在应该都各自潜入了客堂和厅院,还有一个正在巡查漏网之鱼,那喜娘也被带来宴客厅了。”

    “那些酒,这会应该已经开始起作用了……”

    “你做得很好。”

    两个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庄梦蝶又听见那个背对着她的声音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你那大小姐她爹的事?”

    庄梦蝶听到自己被提及,觉得好奇,又听见似乎是和她爹有关,便竖起耳朵听得更认真。

    “这就不劳三皇子费心了,三皇子还是顾好自己的事吧。”

    庄梦蝶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个正在和卫江讲话的人是三皇子,她好像有点印象,但不记得这次婚礼有没有邀请他。她想再往前凑,仔细看一看那三皇子的样子,却见两人像是结束了谈话,一同准备往宴客厅走。庄梦蝶耐心地等待两人离去,这才探出身子猫着腰跟了上去。

    两人在离宴客厅还有一点的地方分散开来,各自去做事,只见那三皇子身影一晃不知去了哪里,而卫江则径自往宴客厅去了。

    庄梦蝶跟着卫江来到宴客厅门口,她不敢靠太近,只能站在门外头远远的看一眼又躲回去,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她看见那些宾客似乎都醉倒在地不省人事,尚天逸一身红衣站在宴客厅里,身边还围着几个人。

    她正想再探个头看看,却被人从身后一下子捂住嘴,压着带进了里面一个角落,按在镂空的窗子边上躲起来。这下要看啥要听啥可都一清二楚,庄梦蝶嘴巴被用力捂着发不了声音,只能瞪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令人惊讶的一幕。

    尚天逸此时站在宴客厅内,被四五个死士围住,一个死士将他的手反身掐在后头,制住他不让他乱动。那死士冲刚进来的卫江挑了挑眉,示意道,“你瞧,我就说你做事情不够仔细吧,这人根本没睡过去,是装睡,幸好被我发现了。”

    卫江皱了皱眉不搭理他,看着尚天逸问道:“你知道酒有问题?”

    尚天逸此时气急败坏,额上青筋暴起,一直想挣脱掉被反绞住的手,一边唾骂着:“卫江你都做了什么?你个畜生,你对得起庄家,对得起尚家,对得起小蝶吗!”

    卫江没再追问他为什么没有晕过去,只是抬手揉了揉眉头,很累地说道:“你以为你爹是个什么好东西?他买通卫管家,和他联合起来一起迫害庄老爷子,之后再骗梦蝶嫁给你,实际上却根本不打算放过庄老爷,连夜找了人杀害他,还伪装成自杀的样子。尚老爷,真是个聪明人。”

    尚天逸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胡说八道,庄老爷明明是自杀的,我爹怎么可能会杀他!他们是至交好友,而且我爹答应了我等我和梦蝶成亲后,会把庄老爷保出来的。卫江,你少在这血口喷人。”

    卫江像是听到什么笑话,嗤笑出声:“我血口喷人?说你蠢你是真的蠢,死到临头了还在自欺欺人。我就实话告诉你了吧,庄家被害、庄老爷被杀、逼迫梦蝶嫁给你,这都是你的父亲尚老爷做的好事,你居然还好意思恬不知耻地说和梦蝶成亲?你有没有想过她想不想嫁你!”

    “我呸!不嫁给我难道嫁给你吗?我早知道你对梦蝶图谋不轨,还好意思以朋友自称,也不觉得恶心!我告诉你,梦蝶就是不嫁给我,也绝对不会嫁给你这种下等人!“

    卫江抄起边上一个死士佩戴着的匕首,一把抽出,用刀抵着尚天逸的脸,气得手上发抖,刀子沿着尚天逸的脸划出一道血痕,尚天逸喘着粗气,疼得面容扭曲,却仍是叫嚣着,“怎么?有本事你杀了我啊!下等人就是下等人,说你下等你还不乐意了?”

    卫江手下用力,狠狠吐出几个字:“你别逼我……”

    尚天逸不再说话,嘴角却是扬起一抹嘲讽的笑,那抹笑让卫江想起他父亲的笑、庄老爷的笑、尚管家的笑、还有尚老爷的笑。他们每个人都是这样笑,带着一副看下等玩意的眼神,卫江此时非常想把这副眼睛挖出来,再把这张嘴给戳烂。他体内的每一个暴力因子都在叫嚣着让他动手。

    他把匕首移动到尚天逸胸前,想要再进一步却陷入两难。他知道自己下不去手,但尚天逸必须死,三皇子绝对不会留尚家人的活口。犹豫的当口,却见三皇子风尘仆仆的赶了过来,手里还拎着个人。

    三皇子把人往地上一摔,众人这才发现居然是庄家大小姐庄梦蝶。庄梦蝶此时脸上惊恐,原本被她绑在手上的大红盖头松开来掉在了地上,她抬眼望进卫江眼里,满脸的不可置信。

    只见庄梦蝶小心翼翼地跪坐起身,一只手拽住卫江的裤脚,另一只手无力地撑住自己怕得发抖的身子,颤着声音问道:“我……我爹……我爹他……真的死了吗?我爹他……已经……已经死了对吗?”

    她推搡着沉默的卫江,开始哭出声来:“你……你说话啊……你回答我啊……我爹他……是已经死了对吗……是不是啊?”

    卫江想收回手里的匕首往后退一步,却见三皇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尚天逸身后,趁着三人一个不注意,猛力推了尚天逸一把,匕首扎入血肉的声音清晰可闻,尚天逸整个人趴靠在卫江身上,瞪大了眼睛似是不可置信。

    卫江慌张地推开了尚天逸,手上却还捏着那匕首。庄梦蝶看见尚天逸仰面倒下,胸口晕出一股股红色,脸上瞪着大眼睛没有闭上,已是没了气息、死不瞑目。

    卫江手上都是血,匕首也还在滴着血,一滴血不小心滴到庄梦蝶脸上,她被这温热的液体吓了一跳,这才感觉出怕来,尖叫一声向后倒下。卫江抬脚上前一步想将庄梦蝶扶起,庄梦蝶却被吓了一跳,撑着地面一路往后退,却刚刚好碰上了尚天逸的尸体,一抬手已是满手的血。

    她突然一个起身就往外跑,几个死士似乎是没想到她还能站得起来,居然都没反应过来去拦她。一个死士准备去追,被三皇子叫住。三皇子抽走卫江手上的匕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早和你说过,你得把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都收一收,我不用优柔寡断的人。想要庄小姐不死的办法只有一个,你明白我的意思,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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