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不打算说一句谢谢？”
白山花一手插兜一手拿着甜筒，边吃边说：“唉……救了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伤心啊，心寒哦。”
甜筒化地快，落了几滴在地上。
沈语拎着零食袋抱着双手，他在花坛边上一只脚站着，另一只脚不停地上下拍打地面……很不耐烦的模样。
“闭嘴吧。”他抬眼去瞪白山花：“给你买甜筒了还想咋？”没你我也死不了，他心道。
白山花比他高出一个头，他看沈语瞪着丹凤眼的模样十分可爱，忍不住就想去逗他：“嘿——你看你，个子不够吧？看我还要抬头，鄙人知道自己帅，以后想看就说一声，我弯腰下来让你看个够，嗯？”
我的老天……什么黄历，给冤家走的路能不能宽敞点。
沈语神色复杂地盯着面前这根不要脸的玩意，闭了闭眼心想邢路怎么还不来。
“怎么不理我了？生气啦？”白山花蹲下身去看他。
沈语后退一步：“你干什么？”
白山花蹲在地上歪了歪头，眨眨眼：“男子汉，我给你买个礼物吧。”
说完，转身就往超市跑去：“你别走啊，我马上回来！”
太阳藏在了云后，几辆摩的和出租车不时路过，没一会天上开始往下滴雨。
雨一颗一颗落，正在这时，邢路开着车在路边停下来，鸣喇叭朝旁边人招呼：“沈语，上车。”
雨开始下大了，沈语回头朝超市方向望望。
“怎么了？”邢路拉下车窗问：“还等谁吗？”
沈语站在原地没说话，直到雨突然狂飙似地从天上落下，才慌张地弯腰往车里钻。
“你什么毛病？”邢路单手抓着方向盘：“在雨里追寻青春的气息？”
“走走走。”沈语觉得自己肯定是被人耍了，把邢路递过来擦头发的毛巾赌气般甩在肩膀上。
车子发动，邢路抬头看看天，喃喃自语：“这天，不会打雷吧。”
车还没动呢，突然车里的俩人觉得整个车身重量一沉，只见白山花双手手肘撑在车窗上，笑嘻嘻地看向沈语：“给你，这口味挑了好久的！”
怕大雨遮盖了他的声音，所以他中气很足。
白山花没注意到邢路，他的眼睛已经被雨水糊住，不停用手去抹：“怎么样？喜欢吗？”
沈语低头去看带着水珠的“礼物”。
那一看，顿时就被气地七窍生烟差点就不省人事了。
那……那是……那是……杜蕾……我去你大爷的白山花！！！
他把“礼物”啪地声甩在白山花脸上，边关车窗边对邢路说：“快走！这是个神经病！”
邢路莫名其妙，却见车外那落汤鸡很眼熟。
落汤鸡在车外哈哈哈哈笑地乱颤，他整个人都被雨盖住，好像被沈语的表情逗地开心极了，不怕死地追着车补了句：“嗳！好意别不收啊！拿回家吹气球玩！别浪费！”
“我去你的！”沈语打开车窗，一包薯片结实地丢在了白山花脸上：“别让我再见到你！”
车在红绿灯的时候停了，邢路盯着天空生怕它打雷。
沈语被气地不轻，刚才几分钟时间里脑内想出了无数种还击白山花的法子，现在却为自己先前对付他时没想到这些主意而火冒三丈。
“那人是谁啊？”邢路把着方向盘，绿灯时将车开了出去：“你朋友？”
沈语立即否定。
“不是朋友他为什么送你东西？我看那礼物挺像……”邢路还没说完，却见沈语立马插话：
“像……像……像什么？”
邢路转头表情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口香糖？不是口香糖吗？”
沈语尴尬地笑笑：“呵……呵呵，是，是口香糖，下回我也给你买。”
邢路心思不在他身上，也没太关注这人的表情和语气，又喃喃道：“沈语，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你来开车吧，快打雷了。”
沈语坐上驾驶座将安全带扣好，不解地问：“打雷关回家什么事？”难得一见，邢路居然用商量讨好的语气请求他帮忙。
邢路关上车门，说：“林轲还在家，他怕打雷。”有人在他身边，他就不怕了。
沈语握着方向盘深深看了邢路一眼，最后叹息化在了空气中，片刻便消失不见。
“这次我回了趟山里，给你重新配了个方子。”沈语说：“但得和以前的药一同服用，不过这个方子有个弊端。”
“虽然它能让你的能力在原药力作用下恢复八成，但反噬很严重。”
邢路问：“反噬？”
“是的。”沈语将车开地慢些：“比如说你今天有不得不解决的紧急事情，但你又正好在服用我先前给你配的药能力受限，这时你就吃我这次配的方子，能让你功力恢复一些，不过……
“反噬很痛苦，是你之前服药痛楚的两倍。”
邢路点头，问：“坏修为？”
沈语叹气，有些不耐烦了：“我跟你说过，我的药不会坏你修为，只是你的身体会变差，一些机能也许会出现问题。”比如说，邢路越来越看不见魂魄了。
一时间车厢内几秒的沉默。
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沈语对邢路说：“邢路，你这不是找到他了吗？别再耗费心力去给地府收集魂魄了行不行……”
邢路没说话，转头盯着旁侧的车窗。
车窗上粘着大大小小形状不一的水珠，一些大的往小的水珠汇聚，逐渐变成更大的，当它变得越来越大，距离车窗底下的缝隙也越发地近。最后这些巨大的水珠往往会在缝隙中消失地无影无踪，最终投入新的轮回中去。
“他的每一世我几乎都参与了。”邢路说：“这回好不容易是让他投胎成人。”
沈语转头去看他，对方的眼睛迷蒙地看不分明。
“我得让他继续活下去，他的魂魄一直是碎的，没有我，他怎么能转世……”
沈语没出声，他大概知道邢路和地府做的交易，只不过太苦了，苦地他这个外人都不愿用眼神去触碰邢路的丁点苦芯。
“去年你实在是乱来，要不是小萱正好渡劫给你挡了一次天雷，你……”沈语长叹一口气没再说下去：“我知道你想让他投胎成人，但也不能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这次是长久的沉默，驾驶和副驾驶的二人都心照不宣地不出声了。
当车快到小红门时，沈语终于是先挑起了话题。
“邢路，我跟你讨个东西。”
“嗯？”
邢路扭头看他。
沈语说：“林轲手上带的镯子，是你给他的吧，我记得你还有一个，能给我吗？”
那玩意，能藏好世间一切非人气息，不光是妖气，神仙戴上这镯子，在别的同类看来他也就是个普通人。
“要这做什么？你不是藏地挺好吗？”邢路不解地从环保袋里抽出包烧烤味的薯片打开，咔嘣一声咬碎一片在嘴中。
“我给路平言。”沈语让邢路喂他一片，邢路不干。
沈语白了他一眼：“路平言现在已经开始散发妖气，他又不会藏，我怕别的妖魔伤害他。”
邢路心想你怎么晓得他不会藏？
不过他其实一开始见到路平言就察觉到这小子不对劲，一直没戳破，眼下沈语主动求他……
“那镯子回家给你送来。”他干脆地答应了，没有任何附加条件。
沈语停车去了，邢路撑着伞两三步做一步地往小红门去。
还没到门口，却先听到院子中传出着急的声音：
“铃铛！你回屋里去！”
一小时前，林轲带着铃铛去外边买书，回来还没走一半，天上倒先下起雨来，哗啦哗啦，这一大一小忙地用衣服挡在头顶上往家跑。
晾了一院子的衣服被雨水淋地通透，他慌忙地抱起衣服收进屋里，来来回回，自己先成了落汤鸡。
“行了，别帮忙了我的祖宗。”林轲将紧着帮忙的铃铛一把抱起来，送到屋子里用毛巾给他擦把脸：“别出来，感冒就难受了。”
他说完又往院里钻，铃铛扒拉着木门乖乖地看他忙里忙外。
林轲手碰到最后一溜衣服，却在这时，天上一阵“轰！！”地响雷，他指尖一顿，心脏猝不及防地砰砰跳动起来。
赶紧把衣服收好，却见邢路打着伞进屋。
只见这撑着伞的人几步就跨到他身边去把湿衣服抢过来。
边把人往屋里塞边怒道：“这么大雨不晓得打把伞！拍偶像剧呢？！”
林轲被他大手握住肩膀，感觉雷声好像小了些，便不要命地回嘴：“谁知道你把伞放哪了？”
“你！”邢路被他气地没话说，进屋把伞收好，湿衣服甩在桌上就让他赶快去洗澡。
铃铛左看看右看看，这俩大人好像一个都不准备搭理自己。
邢路对着林轲“哼唧”一声，拽着人去后屋冲澡。
雨越下越大，银蛇般的雷电长着枝丫，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一条条地在黑沉的天空狂飞乱舞。
沈语骂骂咧咧地用衣服挡着雨跑进来，车上只有一把伞，那不要脸的邢路竟然自己拿着跑路了！
他冲进屋把眼镜摘下放到桌子上，擦擦头发发现铃铛湿答答地站在门边上偷偷看他。
沈语重新戴上眼镜皱眉：“铃铛？你在这干什么？”
孩子小小的一团，他小手扒拉着门，软糯糯地说：“我在这里照顾自己。”
沈语：“……”
他单手把铃铛抱起来，用毛巾给小孩擦头发，铃铛见他回家很开心，搂着他脖子咯咯直笑。
后院，林轲进了水房去换洗，不过这澡洗地不顺利，雷声一响他就得缓个半天，有时候他都想雷公一个雷球劈晕自己得了，免得受这罪。
穿好衣服走出来，邢路却还湿淋淋地杵在他房里。
“你没去洗？”林轲眨眨眼去拿吹风机。
邢路给他拿着叫他坐在凳子上。
林轲倒很不客气，坐在木椅上一只脚踩在凳子面，一只脚踢踏着拖鞋玩。
“哎呀，你也别给我吹头了。”林轲把吹风机抢过来，转念一想刚才的情况很不对劲，哪里有老板给自己员工吹头发的道理。
“你身上还没换衣服，你快回去。”
邢路被他一推先是一愣，随后抱着手眨眨眼粲然一笑：
“诶，那我回去了，你别说今天这雷雨还没停，估计还有得下。”
林轲瞅着这人欠揍的模样，恨不得当场打他一顿然后辞职。
在邢路真要走出去时，天上轰隆一声巨响，这声简直惊天动地。
林轲吓地当场发疯，对着邢路大叫：“你！你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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