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西金大王是只大藏獒(二)

    灼华情绪不高,塔石利得一行人也并未如何打扰,就这样闷不吭声地行到了塔石部落。

    “这便是我们塔石的部落了,我们在西金最边界,交战也多,住处难免简陋些,还请公主莫要见怪。”塔石利得又是一礼,迎灼华下车。

    灼华环视四周,果然是草原的狂野做派,屋子都不加雕饰。

    见灼华不曾出声,塔石利得又出声:“其实等公主到了王城,住的肯定比我们这里好多了,如今只能委屈公主了。”

    她哪还计较这些?别人客气几分已算好的了,她哪有挑三拣四的理?左不过是个落没的公主。

    “将军言重了,西金这样费心,乐平感激不尽。”灼华顿顿,又言:“还劳烦将军带我去见过部落首领,乐平当面谢过。”

    塔石利得嘿嘿笑着,笑的意味不明:“王吩咐了,怕公主累着,特让各部首领不能叨唠了公主休息。”

    这……灼华不明白这西金大王是何意。

    往后,不论灼华在哪个部落停下,想见部落首领都得到了一样的答复。灼华苦笑,哪是什么怕叨唠了她休息,只怕是人家懒得应付她。

    路途走走停停,又过了十三日,才到达王城。一进王城,灼华便觉出了王城与部落确有不同。并不如她之前所想的那般贫苦。

    王城也一如她前几日见的部落一般狂野,但终究相比之下多了几分气派。而且这几日观察下来,西金并不如以往印象中是个蛮荒之地,相反,他们不论商贸还是养殖都发达的很,而且别有一番他们的风情。

    “公主与王大婚的一切事宜我们已经准备妥当了,公主可以在驿站稍作休息,等公主休息好了我们便可以开始典礼了。”进王城时,使官这样和灼华说。

    灼华知道,估计西金大王如今也不愿意见她。使官话里话外都没提见面之事,可出于礼仪,她还是得问:“多谢你们如此费心了,我想去拜见大王,不知大王这会可有空?”

    使官愣了愣,又随即堆笑:“王吩咐了让公主好好休息几天,公主便不必辛苦过去了。”

    灼华垂眸,果然啊……

    一到驿站,周围的仆妇便都懒怠下来了,碎嘴子明朝暗讽个没完,看得芙尔直皱眉。

    “阿云,同我进去看看房间吧。”灼华唤芙尔,“你不必理会她们,没得为这些生气。”

    芙尔称是,只是……这宫中的人着实太过势利了。这一路上,各部落首领对公主都视而不见,而如今进了王城,这西金大王也不见公主,如此冷待,也就怪不得那群仆妇见风使舵了。底下人嘴碎办事不尽心也就罢了,可刚来西金,这王就这般态度,往后公主日子怕是当真难过了。如今她与公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只怕这孩子日后降生也过不得好日子了。

    才安顿好,周嬷嬷就带着人少不了一顿冷嘲热讽。人前脚刚走,后脚又穿来敲门声。

    芙尔皱眉:“怎的又来?连公主安歇都不让了吗?”

    灼华苦笑,如今她当真谁也得罪不起:“去开门吧。”

    门开,却见一西金装扮的人向她俯身行礼:“见过乐平公主,王吩咐属下送来公主嫁衣。公主可看看有什么不满意,属下便叫她们加紧赶了。”

    闻言,侍者托着大红嫁衣送到灼华面前。

    这是……大晋的制式?灼华知道,西金与大晋不同,他们婚娶皆是用白色的礼服。在西金人眼中,白色才是天地间最纯洁无瑕的颜色。

    灼华面露疑惑看向使官:“这怎是大晋的制式?”

    使官笑笑:“王想给您办一场母国的婚礼,王的意思是公主远嫁而来就不必委屈入乡随俗了。”

    竟是……如此?

    “那就替我谢过大王了,这婚服我很喜欢。”灼华的手拂过锦缎,内心五味杂陈。

    使官走后,芙尔抖落起婚服细细打量着:“这西金大王果真有心了,看来他也不是这般不重视公主。”

    灼华叹了口气,看着杯中沉沉浮浮的茶叶:重视与不重视又如何?如今寄人篱下便要看人脸色行事,像如今不论这西金大王做些什么她都要细细揣摩对方是如何想的。

    这样的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三日后,婚礼如期进行,举国同庆。没有祭祀,没有巫师,没有露天礼拜,一切的一切皆按大晋的习俗操办。西金的百姓都议论着,这王为了晋国公主竟舍弃了本国风俗。朝臣们也议论着,这晋国公主才嫁入西金,就这样魅惑君王,恐成亡国妖姬。

    这一切,灼华虽有耳闻,确无心理会。她……要做的就是在西金稳住王妃之位……如此她与芙尔还有皇兄的血脉……才有未来啊……

    灼华盖着盖头和木偶般行了一天的礼,心中无悲无喜。可当真进了洞房,要见这未来夫君之时,心中还是免不了紧张。

    弑兄弑父的定是一个厉害人物,如何怕也不会怜香惜玉,今夜还不知怎样难熬……

    “吱---”门轻开,灼华咬着唇,怎这样快……

    入目便是黑底红色长靴,一步一步向她走来,每一步几乎都是踩在了她的心上,心伴着那脚步声跳个不止。

    随后,又进来了一大群人。喜帕下的灼华脸刷白,她知道很多边远国家有闹房的习俗,他们的闹房和大晋不一样……那群闹房的男人快活了,受辱的是新娘。

    不……不要……她好歹是个王妃啊……不……不能这样啊……!

    可愣凭灼华心中如何害怕,还是不敢说出一句话。她的夫君,这样残暴的一个人,新婚之夜她哪敢忤逆……

    兄弟如手足,他尚且砍了,更何况女人如衣服……

    “怎抖的这样厉害?可是身子不舒服?”灼华听见面前的男人出声了,声音果然粗犷低沉,一听便是草原上凶猛的勇士。

    “你……可不可以让他们出去……”灼华咬着唇,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拉住那人的袍子,哀求着。

    那人沉默着未出声,可灼华却看见一屋子乌泱泱的人都退出去了。

    “……多谢。”灼华低下头,泪就这样掉了下来,一点一点打湿了她的衣衫

    那人未出声,灼华忍不住抽噎出声了。本以为今日她不会这样难过,可突然嫁人,夫君这样吓人,未来还不知是什么样的日子,经刚刚一闹所有委屈都一下涌了出来。

    过了许久,灼华哭完,打着哭嗝看着那从一进门就没移过的红靴:“抱歉……我只是第一次离家,想家了。”心中的恐惧与委屈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的。

    那人沉默了许久,出声:“我知道。”又在房中踱了几步:“要不先把盖头掀了吧?”

    灼华不安地捏着手指应“是。”……罢了,总要见面的。

    金色的喜称从盖头下方伸来,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灼华的盖头。

    眼前的红色突然消失,一切都亮堂了起来,可灼华只敢愣愣盯着身前人喜袍上绣的图案,不敢抬头。

    那人叹一口气,蹲下身来:“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声音粗犷,语调却意外的温柔。

    灼华看着面前人的脸,是标准的西金人长相,深陷的眼窝,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脸型,高挺笔直的鼻子,还有深棕色微卷的头发。

    这就是……西金大王啊……那个弑兄弑父的西金大王。

    灼华思及至此不敢再坐着,连忙起身朝他福了一礼:“妾身见过王。”

    西金大王依旧蹲在原处,见得灼华这般,不由得紧皱眉头:她这样怕他啊……

    灼华大气也未敢出,见得那王皱着眉头,更是起身也不敢,屈膝站着。

    “公主对我不必这样拘礼。”王起身,扶起灼华。

    灼华抬头,看着面前的胸膛,心中直打鼓,忍不住后退一步。都说草原人高大……这王比她这几日见的西金人还要高大……她在大晋已算得上高挑的女子,如今才堪堪到他胸膛而已。

    王看着面前满脸惊慌紧张的灼华,还有刚刚哭过红通通的双眼,心中一涩:她怕是已经忘记他了,如今这样怕他。

    如今,慢慢来吧。他已娶她为妻,日后必定不叫她受委屈。以前的事情忘了也没关系,他们的未来还长着。

    “今日的一切,我都是按大晋的习俗来的,不知道公主可喜欢?”王笑着,语调温柔,轻声询问着灼华。公主如今忘了他,他必定不能吓着她了。

    “多谢王费心了。”灼华又是一礼,仍旧低着头,想了想还是出声:“王呼妾身乐平便是了。”

    乐平?这是她的封号,她对他还是生疏的很,不肯让他叫她闺名。王心中又更挫败。

    “那你也叫我名字,好吗?我叫吉拉班尤,你叫我班尤可好?”班尤俯下身,忍不住看灼华哭的红通通的眼睛和鼻子。

    “……班尤。”灼华鼓起勇气叫了一声,抬头看他,看见班尤惊喜的表情,笑得和得了糖果的孩子一般。

    这王……似乎没有传说中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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