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风风急的抓住林琅,“阿琅你不会真的换了吧?这太不值得了!洛神赋换一件衣衫太不划算了!”
芍易峰惋惜,“文曲阁志在揽尽天下文宝,洛神赋若是送进文曲阁,文太师必奉你为坐上贵宾。”
林琅温温柔柔的解释道,“易峰还有阿言你们就别担心了,我爹可疼我了,我说要拿洛神赋去换,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谁叫他只有我这么一个败家女呢,不同意还能怎么办?不过尚衣坊主却没收,看我诚意如此,她便将这衣衫送与我了。”
众人惊叹林琅竟然白白捡了一套衣服,简直不要太走运。
林琅的随身婢女小桃说,“哎,我家小姐那可不是走运,是我们老爷名声在外,尚衣坊主这才破例送我们小姐一套的。你们要是过去说是我们小姐的朋友说不定也能淘到一两件。”
“当真?这马上就要入冬了,也不知道尚衣坊还出不出新衣裳。”
言风风满脸羡慕,“阿琅,你可真厉害,我要是也去尚衣坊裁衣裳,尚衣坊看在你的面子上是不是也能送我一件啊?”
林琅笑而不语,招呼众人进画舫准备开席,“外面风大,诸位进画舫里聊吧。”
芍易峰身为皇商,对京中皇权更替分外关注。林琅倾心摄政王世子在云京达官贵族之间算不得秘密,如今摆这帝王宴半数是为膈应当今圣上。当今圣上继承帝位不过半年,内有摄政王强权在侧,朝野上下对这个新帝都不怎么看好。
“阿琅,你这么做会不会冒险了一些?商扶公主当年的确软弱无用,但如今玉太傅和郭祭酒在侧,他二人皆不是好相与的角色,这场宴会殿下应该知道要置身事外。”
话虽如此,芍易峰更想亲眼看看面对林琅的挑衅,这个新帝会有怎样的反应。
林琅虽然挂着温柔的笑,脸色却是僵硬着,一字一顿的说,“她会来,所以我一定得让她不虚此行才好。”
林琅领着众人进入画舫内,言风风走在林琅一侧,见林琅上船之后就一直被婢女搀扶着,走路还踉踉跄跄,连忙吃惊的问道,“呀,阿琅,你的腿受伤了?”
首次林琅丝毫不加掩饰的剜了言风风一眼示意她闭嘴,安顿好众人,带着言风风和芍易峰进了内间。婢女关上房门,解释道,“言小姐,我们小姐这是被老爷罚得。”
“怎么可能?林伯父不是最疼你的吗?”
小桃嘴快,“可小姐把洛神赋送出去了啊。”
林琅的纱裙微微掀到处,坦露出一片青紫,俨然是被罚跪跪得结果。言风风看得心尖都发疼,“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尚衣坊没收?”
“还不是那洛神赋惹的祸?当真以为我爹什么都拿来让我胡闹吗?”林琅卸下面具,揉着腿冲言风风嚷着,“那可是先皇想要都没给的东西,我这么给了尚衣坊要是传出去岂不是给别人弹劾我爹的名头?”
“所以你刚才才故意说是尚衣坊主送你的。”言风风顾忌尚衣坊的财势,“刚才那么多人少不得这事要被传出去。也不知道尚衣坊主这人性情如何,要是计较起来,阿琅你可得当心。”
“尚衣坊我还顾不上,那个女人的招数才让我意外!”
一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芍易峰终于听见了他感兴趣的事儿,扭过头来,“此话怎讲?”
林琅办一场吃席众人皆知包括林丞相,但这场吃席叫什么吃什么,除了负责张罗的言风风和负责采办的芍易峰没人知道,她仅是在送给商扶的请柬上写着帝王宴。商扶若是不赴宴,帝王蟹的吃席就会在她的操作下被传成没有帝王参与的帝王宴。而且还是在商扶拒绝接任帝王之位的风口浪尖时刻。
“洛神赋一直被我爹束之高阁,我偷偷拿来本是神不知鬼不觉。想不到那女人竟然把我送给她的请柬转送给了我爹,还说我不懂规矩,不妨替我爹管管我。”林琅气得难以置信,“她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上过学吗读过书吗?一直躲在重华阁里不问世事。要不是太子他们不幸身亡,那个位子哪里还轮得到那女人?故意迟迟不上位,不就是欲擒故纵!”
林琅说话越发大逆不道,连代替词都不屑得用了。言风风连忙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姑奶奶你可消停些,小心隔墙有耳。”
“我就说能怎么着?要不是靠着太傅和郭东临她商扶现在还被幽禁在重华阁呢,还能有现在这般微风?”林琅愤愤不平,“要不是借着自己的身份,就她那个样子能嫁进摄政王府?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
言风风劝林琅消停些,别那么大声。林琅好不容易平息了怒火,言风风又嘴碎起来。
“说得也是,她除了出身比你好点,当真没有什么地方比得过你。论文采,阿琅你可是云京公认的除上华楼惠姑娘外的第一才女;论功夫,你在神风军闯出百夫长名头的时候她应该还在重华阁喂兔子吧。”
言风风瘪了瘪嘴,替林琅叫屈,“说是要监国学习治国之道,又要拿下嫁世子做要挟。这人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是真不知道摄政王权倾朝野,还是对世子太过倾心?”
林琅立马反驳道,“她都没见过世子,怎么可能就倾心于世子?定是知道世子兵权在手,想着要用自己的身子换兵权来巩固皇位呢!手段卑劣,令人不耻。”
商扶退回请柬这一手让芍易峰些许意外,似乎是看破了林琅的打算,帝王宴不宴请帝王后果难以收场,故而借着林丞相的手先惩治林琅一番稳赚不赔。
芍易峰的言语露出几分喜悦,“明知是鸿门宴还敢理直气壮的闯,殿下的勇锐之气似乎非同凡响。”
“我写的那请帖是送到郭祭酒府上的,不是直接送进宫的。”林琅笑得不屑,意有所指,“要是直接送进宫,我可不敢担保那女人能够看出其中破绽。”
林琅约的时间是午时一刻,太白楼的张大厨早已磨刀霍霍,帝王蟹被蒸得红透,就等摆盘上桌。张大厨对做菜颇为讲究,这十七只帝王蟹他本不屑于上手,但此时他既然动了刀就要奉上食材最准时的美味。
张大厨从后厨来到前厅,杀猪刀提在手里,油光满面,盯着前厅落座的一位位王公贵族。最顶头的红木主座依旧是空的。
张大厨没说话,闷着脸又回去了。如此往复数回,中间间隔时长分秒不差的都是一盏茶,停顿半盏茶。
在张大厨第五次一盏茶往返后,他没有停顿半盏茶之久,只遥望悬在画舫门庭口的四十九道珠帘一眼,回了后厨。
掀开四十九道珍珠帘的是一支分外干净的手,指骨修长,指甲圆润。手腕挂着一串红绳铃铛,与滑落到手肘处的翡色纱衣相得益彰。
走进来的女人一身绿油油的挽袖薄衫,透明的纱衣罩在身上轻拢如烟。外头的光芒投射到纱衣上,穿插其中的金线华光隐现,似镀了一层金光般烨然若神人。
珠帘落下的清脆撞击声里,身为东道主的林琅尚未起身,坐在离门近的几人震惊得站起,吱唔得吐出呓语,“这……这怎么回事……”
最后赴宴的商扶竟然和林琅穿着一模一样的衣裳,尚衣坊的挽袖绿衫。分明是一套衣裳,穿在商扶身上却是波光粼粼,宛如匠心独造,林琅的却黯淡无光,哑然失色。
一时间真货假货高下立现。谁似水仙,谁若青葱一眼可见。
目光落在前厅最深处坐着的林琅,看见与她几乎一模一样的款式,商扶微微一笑,低声和身侧的郭东临耳语道,“你怎么知道林琅今天要穿这身绿油油的衣裳?”
郭狐狸敛眉莞尔,“殿下丝毫都不体谅微臣,真叫微臣心寒。”
“挑唆朕我赴约不是你?”
“受了挑唆的可是殿下您自己。”
“怎么会这样?”言风风低声问着,“阿琅你们买的不是同一套吗?怎么她穿的比你的好看?不会阿琅你买了假货吧?”
“怎么可能!”林琅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她买的就是真品,紧盯着商扶的衣服恨不得撕了它。
随着商扶的出现,众人的目光悉数在林琅和商扶的衣服上徘徊,“我还说呢,尚衣坊主怎么可能平白送人衣服,原来的假的啊。”
“难不成那一套是被殿下买去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丞相大人终究是为人臣子咯。”
“买不到就不要逞强,长的也不差啊,何必呢?”
明朝暗讽的嘀咕声充斥在耳边,言风风拔地而起,“你说谁穿的是假货?有本事说大声点!阿琅穿的不可能是假的,那可是用”
在言风风泄密之前,林琅将其一把拉下。言风风不爽的反问,“阿琅你拉我干嘛,没听见他们说什么吗?”
林琅微笑道,“我知道阿言你担心我,不过是几句玩笑之语,也就是无心之失罢了。这事我解释清楚就好了。”
林琅起身,迎上商扶,福身行礼,“臣女见过殿下。”
“本宫私访至此,今日乃是私宴,诸位不必拘谨。”商扶虚扶起林琅,视线打量在林琅身上,明知是郭狐狸在衣服上做了手脚,依旧假装不知问道,“看起来,林姑娘这身衣裳和本宫的颇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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