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新建的都城,南阳。
闭云楼,沿街的一座青楼之内。
“闭云,这名字倒是不错,只可惜,是个青楼,不免污了这两个字了。”然一轻叹。一旁立着的女子,摇着团扇接道。
“公子,若是觉得可惜,只管把他买下来,也好当我们在南阳的容身之所啊!是吧,离音”说着边看向右手的另一女子。
可惜那位叫离音的女子并不做理会,全然一副冷漠脸,着实让人碰壁尴尬。
还好,这样的回应,拿着团扇的女子,早已习以为常,只浅笑略过。
然一,姓风,梁国古姓,淮阴侯,南宫辰的长子。
近日淮阴侯奉旨入南阳面圣,然一作为淮阴侯的长子,护送其入都。
身边的这两个女子,手拿团扇的名唤蜜柚,性情冷谈的叫做离音,还有一男子,也是随然一进都的,现在在南阳城外的一做客栈内,人称,伊墨。
蜜柚,离音,伊墨,都是机缘巧合之下,“卖命”给然一的,是实实在在的签了合约的卖命!
他们已经在这青楼坐了两个时辰了,也不喝酒,也不“谈心”只是盯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行人出神,白白占了临街这么好的房间。
老鸨气的都快火冒三丈,这样的铁公鸡,他还是一次碰到。居然只喝茶,连姑娘还是自带的!正欲上去评评理,奈何被门口坐着的几个,拿刀的人活活吓了回来,
“不就是有几个打手吗,改天老娘就去买几个!一群仗势没人性的家伙,!”
蜜柚听着,老鸨夹着嗓子,尖锐的骂喊,着实无语,“又不是我们求着他们跟来的!”这可是皇上的一片心意啊。
淮阴侯进入南阳的当天,就被皇上派来的亲卫,形影不离的照护。
说着,只见楼下一队军队骑马走过,为首的男子一身黑色战甲,立体的五官刀刻般俊美,整个人发出一种威震天下的王者之气,天生一副君临天下王者气势,不觉得给人一种压迫感。
蜜柚咋舌,这个人就是驻守北方南楚边境的将军,冷彻。
“不成想,淮阴侯入都,居然连堂堂的冷大将军都来”
然一打量了一眼冷彻行军的阵仗,随之低头,在楼下围观的拥挤人群中,定睛寻到一个偷偷摸摸,熟悉的身影,浅笑: 早料到会来,却不想来的这样巧。
深夜,都城西郊,一座最近新修过的宅院内。
幽暗的庭院内,只有零星的几点灯光闪耀,虽然从外面看起来占地面积很大,透着说不出的豪华和富贵,但身处其中却看不出丝毫热闹和繁华,反而,感觉有几分寂寥和凄凉。
然一,正端坐在假山前的石桌旁,淡然浅酌。
一身素色的直襟长袍,腰束暗色祥云纹的宽腰带,乌发用一根银丝带随意绑着,没有束冠也没有插簪,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和那银丝带交织在一起飞舞着,显得颇为轻盈。
黑夜,仿佛带着特有的魔力,给他的周身渲染了一股神秘的氛围,安静,淡然,如若无物的感觉环绕在他身侧。
一缕清风拂过身旁的树梢,连带着吹起他的衣襟,树叶声哗哗,显出他眼眸中的冷静与专注。
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睛中,露不出一丁点的喜怒哀乐,一张清秀俊逸的脸庞中,看不出丝毫情绪。
他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坐着,一动不动,盯着手中的酒杯,暗暗的思考。
忽然,远远的走廊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一放下手中的酒杯,望去,只见一男子,一身竹青色云锦长衫,提着一把镶满宝石长剑,火急火燎的穿过长廊疾步走来。
看清楚来人后,然一略微晃动了一下身影,引得提剑的男子注意,朝自己走来。
“哥,父亲禁足宫中,危在旦夕,市井流言纷纷矛头均指我们淮阴府,哥,都到这时候,你还这么悠闲自在!”
绿衣男子在石桌前站定,盯着眼前还在悠悠闲闲喝酒的人,几乎是带哭腔喊出这句话的。
可然一依旧我行我素,不为所动,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深邃平静,不起波澜。
年关前一月余,皇上下圣旨招淮阴侯入宫,说是叙旧,要共度春节。对于南宫辰来说,这摆明就是鸿门宴。
可是,线下,皇帝兵强马壮,国力雄厚,抗旨不遵,只会是给皇上找了一个正当的理由,出兵凉州。
虽然,这些年,南宫辰,在凉州也没有闲着,凭借凉州得天独厚的地势与皇上一战,并不是没有可能,但只因为自己,就将千万无辜的民众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南宫辰,做不到。
而且,有些事,不是逃避就可以解决的。南宫辰已经躲了太久了,久到都忘记自己是谁。现在是时候面对了。
所以,不日,南宫辰就带着一些随从,在其长子风然一的护送入都。年前十日左右刚到了南国都城南阳。
南宫辰就带着重礼,携其子请求入宫面圣。皇上赏了一座新翻修好的宅院,作为淮阴侯在南阳的安身之所。留了南宫辰在宫中叙旧,只放了风然一,一个人回府休息。
到今天为止,南宫辰已经在宫中叙了五天的旧了,皇上还不见放人回来。
倒是,市井流言纷起,说什么,淮阴侯表面一副忠君爱国的模样,实则居心叵测,暗图皇位已久。此次借机回京,就是为了谋朝篡位来的。
还有什么,皇上感念同胞之情,不顾太子贵妃劝阻,执意宣淮阴侯入宫叙旧,已被淮阴侯趁机谋害,太子贵妃正在带领禁军,与之周旋等等。
一时间闹得南阳的百姓人心惶惶。
却说,风清煜,就是这位生的眉清目秀,长剑青衫的公子哥,淮阴王的二儿,凉州的二公子。
看然一,他哥,丝毫没反应,还在不动如山的饮酒,男子心中顿时生起一股熊熊大火,上前,双手狠狠的拍在石桌上,怒喊
“哥!”。桌上的酒杯微微的颤动,手拍在桌子上沉闷的一声声响后,风清煜的火气就消了大半。
毕竟拿剑并不代表会使,风清煜可不像然一,剑术武功轻功,样样精通,他可是个十足十身体柔弱的商人,拿剑只是为了显摆。
然一看见清煜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也不生气,就轻轻的捏着酒杯,别过头静静的饶有趣味的看着他,十足的看戏模样。
“疼吗”
“疼!”清煜老实回答。
“嗯,坐,你的古玩字画买的怎么样了,跑到南阳来发展你的生意?”
清煜坐在石凳上,接过然一递来的药膏,一边擦,一边话匣子就打开了。
“哥,皇叔一直对我们家虎视眈眈,你们怎么真的奉旨来都呢!大不了……”清煜正想说,大不了鱼死网破,带着凉州几万弟兄拼了!
然后巴拉巴拉,在好好讲一下自己克敌制胜的雄才大略,顺道在谈一谈自己睿智的哥哥贸然带父亲入都的失策行为。
毕竟自己的哥难得做着糊涂事,还不趁次机会好好立立自己做弟弟的威风 !!!
可一见然一,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清煜,清煜一身的汗毛瞬间根根得都立起来了。这个表情清煜见得可是多了,在他挨打之前,他哥都会这样充满慈爱的盯着他。
风清煜瞬间全身一个激灵,几乎本能反应的站起,低声弱弱的叫到“哥”,见风然一不说话,才敢继续说道
“原本是在别的地方做玉石生意,可是听见你和父亲入京的消息就想过来探探情况,可这刚到这里,就听见大街小巷都在说我们淮阴府造反的事,你身边又时时刻刻都有人在监视,我又不敢靠近,今晚我看守着的人不见了,就过来找你了。”
然一,不经意间,嘴角稍扬,今天在青楼楼上,然一就看见清煜和在人群中,知道他想见自己,所以今晚特意让蜜柚,支开了那几个监视自己的人。
然一玩笑着说道“所以呢,知道有问题,你还过来做什么,南阳,皇帝住处,你来给他送威胁老头子的筹码吗?,”
清煜一时语塞,南宫家是武将世家,南宫权最擅长的就是排兵布阵,如今他做了皇帝,都城的守卫的严密程度可想而知,自己就算带了凉州秘密操练的军队,能一路杀到都城,和都城训练有序,装备精良的禁军作战,清煜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深深的无力感。
但还是义无反顾,坚定的说道“哥,我可以帮的你。”
清煜握紧手中的宝剑,直视这风然一。他从来就不是一个能抗事的人,但 ,他有的,只剩然一和自己的父亲了。
然一,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感觉,明明做生意和别人讨价还价的时候都没有这么认真,明明答应过要好好照顾好他的,明明认真的表情这么不适合他。
他默默的看着酒杯中映照着月光的美酒,磁性低沉的声音缓缓流出
“兔死狗烹,父亲涉及的事情太多了,皇叔身为一国之君,不可能容得了他的。”
还没等然一说完,清煜心中瞬间似窜出了一场大火,烧的自己不知所措“哥,那怎么办!要不我们把凉州的军队运过来?大不了鱼死网破!!”
“但是,这次想对我们下手的不是皇上。然一赶紧补充道。接着拿起酒杯,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站起。
这时清煜,一脸懵懂,“不是皇叔,那是谁啊,哥”。
然一笑着,摸了摸清煜的头,一脸神秘的说道,“是谁,你还是去问老头子吧,这里一切交给我,辰时,我会送老头子到南阳城外的,你先过去接应,一路上,老头子的安危可就交给你了!”
清煜看然一如此看重自己,立马满心欢喜,欣然答应。
然一,一挥手就叫了离音过来,音字刚一出口,一个瘦小灵敏的身影从黑暗中窜出,立于然一身旁,垂首应道,“公子”。
清煜听见这个名字心下立马就又是一喜,继而看见玉人清瘦洁白的面庞,更是喜的和不拢嘴,连忙凑近嬉笑着说道
“阿音,到都城这几天你都去哪了,看不见你美丽的身影,晚上我都睡不好觉了,你看,我想你都瘦了一圈呢”。
清煜一边说一边扭动这自己的水桶腰,向离音献媚的笑着。
然一看这这个弟弟,一脸蠢样,真不知道这个性格像了谁,直接吩咐离音,道,
“伊墨在城外白丽楼等你,你带清煜先过去接头,等老爷子一到,立即会送他们二人会凉州,片刻不许耽搁。”
清煜听到自己要和离音一起,高兴的都快乐开花了,离音平时不是执行任务就是自己练功,风清煜都难得见上一面,如今可以一路相陪,还那里管什么皇上太子的,早就颠颠就已经蹭在了离音身旁。
说不定,这一路上,自己还能和阿音,牵牵小手,亲亲小嘴呢,风清煜越想越激动,越想越兴奋,居然不由自主的伸手提前去牵离音的小手手了。
清煜满脸笑容,手刚要得逞,只见一把清冷的匕首从离音袖口滑出,瞬间想自己招呼过来,风清煜几乎是靠本能反应拿剑柄一挡,身体往后一沉,才勉强只擦破了点衣服。
离音收回匕首,向风然一平静的回了一声“是”后,拎着风清煜,嗖的一声就掠过房顶,消失在了一片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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